一月的午后,天气阴沉沉的十分寒冷,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气温也显得十分的寒冷,大街之上并无多少行人,除了一些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的平民外,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人了。
“啊啊啊啊欠……呼,柱子哥,好冷啊,咱们还要在这站多久啊?”
说话的这个小子,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些许稚气,大眼睛,长睫毛,圆乎乎的小鼻子,厚厚的嘴唇代表着他是个并不擅长言语的家伙。
头戴一顶厚棉帽,一件很长的麻布衣一直拖到地上,看得出,这件衣服不是他自己的,兴许,是从哪里借来的,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许多层破棉花,虽然体格很瘦小,但总归在衣物的包裹下,看起来稍稍有了点强壮的感觉,脚上穿着一副破军靴,靴子的四周和底子已经有些破开了,想必,这靴子也是捡来吧。
“坚持会儿吧,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回堂子里烤火了,而且,听说今天有粥呢,想想,可以就着热腾腾的粘乎乎的粥,吃两……个馍馍,还有那温暖的屋子,哈哈,我这浑身都是劲呢!很快了,幸福就要来临咯,坚持住!”
这人叫文举,小名‘柱子’,别看他名字起得文邹邹的,像个书生,可是膀大腰圆,配上七尺的个子,实在是无愧于“柱子”这两个字。
一张国字脸十分刚健,给人一种很平易近人的感觉,却又不失一份威武。穿着一身棉袄,虽然单薄,但有那厚实的身体,却也并没有被冻得颤抖,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军靴,嘿,说来,这还是他前天晌午在抗击狼群时,独自击杀了三头成年狼而得到的堂里的奖励呢。
两人均拿着一杆长三米的红樱枪,站在松阳村的村正门。
两天前,山里的狼群突然袭击村子,而两人在抗击狼群的战斗中表现得比较出色,所以接下来的一周的时间里,两人被奖励到村门口站岗。
冬季的松阳山,除了凶猛的野狼和一些不过冬的野兽外,几乎看不到什么动物,更是没有什么甜美的果子,唯一还有的,就是那些被人称作是“往生果”的东西,不过看名字也知道,是个还过得下去的人,都不会把那东西,当成宝的。
两个满怀着期待,同时努力对抗着大自然这个现实,痛并快乐着。
“嘿,柱子哥,小然!”
就在两人满心期待着‘幸福’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一句呼唤声。
两人同时随声望去,同时也瞬间知晓,痛苦即将离去,而期待中的幸福就要到来了……
回到堂口,享受着火炉和热粥,两个小子的脸上总算是挂满了幸福。
松阳村,人口不过二百余户,处在吕国的最东端,紧临陶国,是兖州和徐州的交界处,而吕陶两国关系不好,时常会发生一些摩擦,以至于会发展成为一些小型的战争,所以,边境的几个村子和县城里的百姓的生活,总是过得很艰难。
但是,在这个村子里,无论是平民还是那些仅有的几个世家子弟,却从来不用担心战争。松阳村东三面紧临松阳山,此山是泰山诸脉中的很小的一座山。
泰山诸脉绵延数千里,将小村三面环绕,除非是野人,否则,除非是举国出征,哪怕是数千人的士兵,也会全部消亡在这充满危机的群山之中。
听闻,曾经有‘神人’自这松阳山上经过,肉眼看去就像一道电光一样,坠入松阳山,霎时漫天华光,也因此,松阳山上有一处禁地,被村民称之为神迹的地方,然而,却无一人能够靠近此处,凡是试图接近的人,都会莫明其妙的躺在山脚下,而且丝毫回忆不起发生过什么。于是,村子里除了砍柴和打猎,以及那些预防狼群袭击的巡逻队以外,就很少有人会进山了。
村子的西面是荣阳县,由于紧临边境,所以常驻军队多达三千人,而陶国的士兵虽然时常挑衅,但是,却也不敢靠近兵力如此之多的县城,于是,松阳村除了需要对付那些永不疲惫的狼群的侵扰以外,倒也算的上是生活的比较安逸。
吃过饭,感觉到身子暖了,文举便带着尹然回家,房子是文举买的,每次狼群来攻,他总能击杀几只,然后再到县城里将皮子卖掉,那是富贵人家十分喜爱的东西,尤其是冬天,更是有商人从遥远的郡县赶来收购,也因此,文举也是颇攒下了一些资财,只不过向来乐于助人的他,也是经常将这些到手的财物散给那些真正需要它们的贫苦之人。
文举的老家在定陶,是徐州的一个县城,然而从其记事开始,却是从未有过对自己父母的任何一点点印象。
从他八岁起,自己踏足整个徐州,四处拜师学艺,所以也是练就了如今的一身胆识和他那于其年龄不相符的拳脚本领。
一天,当他经汶口进入吕国时,遇到了小尹然。当时,一顿棍棒正伺候着瘦小的尹然,而那些走卒一边打,一边狠狠的叫骂着:“只要你活着,你就得纳税,就算要饭,明天的这个时侯,你也得把这税金交上来,否则,老子让你去见你的先辈,哈哈,打!给我使劲的打!哦对了,留他口气,这样半死不死的,更能要到钱,哈哈,小杂种,你看几位大爷对你多好,连你的前程都给你考虑好了,啊哈哈!”
本就血气方刚的文举,顿时气火上冲,提起拳头,就向几个走卒冲了过去。也许是事出突然,也许是几个走卒从来没注意边上的这个小孩,再加上文举一身的武功底子,只几拳过去,就直接结束了几个恶徒的性命。
一来自己杀了人,二来担心这小子的伤势,文举扛着早已昏死过去的尹然,速度的离开了汶口,直奔吕国。
对于自己的行事,文举并未有什么害怕或者是担忧,每一次自己心中莫名而出的情绪,都会驱使着他,以自己小小的身躯去与那些邪恶的人、事做斗争,而每一次的结果,都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惩奸除恶、维护正义之心……
扛着一个人,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心力疲惫。总算老天开眼,让他在吕国的荣阳县遇到了如今堂中的一些兄弟,也是因为这些兄弟,才让得他二人有了安身之所。
而在给尹然治疗伤势的日子里,文举也是发现,尹然虽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抛开大夫所开之药,似乎尹然自己也是极快的恢复着,常人需要至少十数天才能恢复的伤势,尹然竟是紧紧休息了一天,便又是活蹦乱跳了起来。
感叹着尹然惊人恢复力的同时,他也了解到,尹然从知事起,就一个人生活,没有见过父母亲人,实实在在的如他一样,也是一个孤儿。
而小尹然唯一从小便知道的,就是自己每天在梦中,都会梦到自己被一名身着白色宫装的女子抱着,一边哄着他,一边不停的呼唤着两个字“尹然”,于是,他给自己起得名字,便是“尹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为了生计,文举和尹然便是到了附近的松阳村中,加入了村子的守卫堂,做了一名乡勇,一晃,便是过了三年……
回到了家里,渴睡的两兄弟,早早就挤在一起睡了。第二天一大早,闲来无事的两人便找了个小茶馆,叫上堂中的兄弟,准备打发上岗前的闲暇时间。
“对了,大猴,听说最近山里有出了事了?”喝了几口茶,闲来无事,柱子随口就问起了这几天村里传起来的事情。
“嗯,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这个人,天天忙的要命,除了站岗,还得安排小队其他人员的巡逻,还有..有个家伙,他姐姐要结婚,正在和我讨论让他姐什么时候生孩子以及.”
“赶紧喝茶吧,哥,还是我给你说吧。”另一人打断大猴的话,说道:“几天前,村里来了几个人,从穿衣看来,很是讲究,似乎是富家子弟,他们一共七人,据一个村民说,为首的一个穿蓝衣的女子,可以让手里的剑飞起来!”
“有这种事?然后呢?哇,听起来似乎很刺激。”大猴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小猴的思路。
“然后,那几个人就把你的小兄弟给砍下来了!”
“唔.。。!”大猴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小兄弟,脸色煞白。
瞟了他一眼,那名叫做小猴的孩子继续说道:“可是那几人行事很是隐蔽,并未在村里多做停留,便匆匆的上山了。而在他们上山的当天晚上,就有村民看到山上隐约有许多光华闪动。”
除了傻乎乎的尹然,其他几人都若有所思的对望着。
“前天早上,我巡街的时候看到那女子背着一个男子从山上下来了,那男子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而那女子,面容也十分的憔悴,步履蹒跚的,而且也没有看见她身上有带着什么东西。”说完这些,小猴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一脸茫然,而从头到尾都没听进去的尹然,终于抬起了头,用他那满是无聊的眼神看着大家,说了句:“该去站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