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家别墅里,瑜九萧正在书房里翻找着些什么。他迈着缓慢的步子,在书架边走动,看着书架上的书、竹筒、竹简,目光快速地刷过,然后定在一个泛黄的竹筒上,那个竹筒放在离地面两米五的格子里。
瑜九萧抬手,指着那个竹筒,然后那个竹筒便飘出,缓缓地落在他的手上。接住竹筒,他放到自己面前,正准备拧开上面的盖子。却突然间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珠往上一挑,微微转动。迟疑了一会儿,他又不以为意地重新把目光聚集在手里的竹筒上。
轻轻拧开盖子,从里面抽出一卷血红色的兽皮,拿着兽皮,瑜九萧走到他的办公长桌上,将那卷兽皮在桌面上缓缓摊开。上面写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奇异文字,两张A4纸般大的兽皮上,写下了不下一万个字,瑜九萧微微招手,旁边的椅子就“走”到他的屁股下面,他看都没有看,一屁股坐下来,所有的精力都倾注与那张兽皮上。
书房里寂静无声,而别墅外,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周梁笙这个时候就站在别墅的外面,身边立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红木箱。周梁笙就这么面带微笑地站在别墅外面,也不作声。
就这么站了一分钟,一道带着怒气的娇喝声从别墅里传出来:“周梁笙!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现在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对此,周梁笙只是抿嘴一笑,语气和谐地说:“我是来兑现我的诺言的,诺言没有兑现我是不会走的。”
三秒之后……
“嘭!”
别墅门被野蛮地踹开,门板脱离门轴,直直向周梁笙拍过来!
周梁笙抬起手,张开他的大手掌,门板硬生生撞在他的手上,然后就难以再进一分,被周梁笙挡在了面前。
随即,门板轰然被震碎,木渣子散落一地。周梁笙视线里,洁欣就站在原来门板的地方。她的眼睛已经变成朱红色,一波波热浪扩散出来。
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渣,周梁笙笑着说道:“这是你家的门,毁了该心疼的是你吧,看这门的材质,应该不便宜。难得的红砂木,就这么毁了,可惜了……”
“少废话,你现在走还来的及,动起手来老娘不会再留手了。”瑜洁欣精致的脸蛋上,面部肌肉紧绷着,眼神里充满恨意,紧紧地盯着周梁笙。她现在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冲动,这里不适合动手。
不过周梁笙完全没在意,还调笑着她说:“要不这个门我帮你修?我记得在我那里好像还有一些好材料,虽然比不上你这红砂木金贵,也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唳!”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响起,周梁笙话音未落,一只火红色的凤凰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朝他飞扑而来!
一瞬间就撞上周梁笙的胸口。
“轰!!!”
巨大的爆炸声向四周传开,周梁笙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坑。
一击得手,瑜洁欣立即收手,双手上燃起的火焰快速地钻进她的手掌里。她还是没有忍住动手了。
当爆炸的烟雾散去的时候,周梁笙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他身边的木箱子也不见了。
瑜洁欣向四周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开口对着空气说道:“有种给老娘出来!不然你就给我滚!”
随机,四周传来周梁笙的声音:“哎呀哎呀~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这么多年就没有学会收敛一些。在这个时代,你这样会很吃亏的。”
声音是从楼顶传来的,瑜洁欣走出别墅,在屋檐外向楼顶望去,他果然在那上面,站在一条横木上,身边依旧立着那个红木箱。他身上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刚才的爆炸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影响。可他还是象征性地擦了擦肩膀,像是肩膀上多脏一样。擦完他笑着说:“这可不行,你这样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三天前你消耗不少,现在你又能恢复多少?”
瑜洁欣没有回答,她嘴角微动,火红的眼睛里闪过几丝倔强。的确,三天前她几乎消耗了所有,现在她恢复的不过几十分之一,在他手上别说三招,就连一招也吃不消。可一想到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摆出那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自己就忍不住想大打出手。
看着瑜洁欣倔强的眼神,周梁笙顿时感到头大,也没有心情继续玩下去,摆摆手说道:“行了,你赶紧让那家伙出来。我有东西要给他。”
瑜洁欣没有理会他,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静静地盯着前方。
周梁笙得不到瑜洁欣的回应,便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说:“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我说,让那个冷脸出来,我有东西给他。”
“哼!”对此,瑜洁欣只是冷哼了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往别墅里走去。
看到瑜洁欣对自己不理睬,他急忙抱着那红木箱跳下楼顶。把瑜洁欣叫住:“喂,小离!”
“唰!”瑜洁欣猛地回头,一双带着杀人目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再说一句就活撕了你!”
“你还没有让那冷脸出来见我。”周梁笙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番话,“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约好了。我把火狐带来,他亲自出门迎接,我这都已经了,他要违约不成?”
瑜洁欣邪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嘲讽地说:“他什么时候答应了要亲自迎接?那个时候是你自己在自言自语,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许诺过什么。什么约定?你想太多了。”说完,瑜洁欣手上一股吸力传来,只见周梁笙身边的木箱瞬间被她吸过去,落在她的身旁,然后说:“火狐我带走。你有多远滚多远!”接着,她就背对着周梁笙,拖着那红木箱走进别墅。本来她还想关门,结果发现门没有了,就拖这箱子上了楼。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周梁笙身边,看他一眼都能反胃。
而周梁笙呆呆地站在门外,脑袋里回想这当天的情景。才发现,原来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在冰面上滔滔不绝地说话,而瑜九萧早就没了影子。自己还傻傻地站在冰面上大半天。
周梁笙不禁苦笑道:“原来真的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像个傻子一样……”
随即,周梁笙把目光定在那一地的碎渣上,不自觉间又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别墅前院,消失在拐角处。
……
瑜洁欣在楼上,感觉到周梁笙的气息变淡,知道他已经走了,才把楼上的窗户打开。她往外面扫描了几眼,确定周梁笙真的已经走了,脸上的阴霾才渐渐消失。
洁欣拖着那个红木箱,下了楼,直径走进书房里。
打开书房的门,她看到瑜九萧坐在那研究着那块兽皮,旁边还零零散散地放着另外几篇古籍。
关上门,瑜洁欣一把将红木箱抛向瑜九萧。红木箱重重地砸在瑜九萧的身边。
“嘭!”木箱轰的一声碎开,木屑飞溅,却没有一丝沾到瑜九萧的身上。木箱碎裂,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人。他手脚被绑住,声带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瞪大双眼盯着瑜九萧。
瑜九萧放下手里的事情,转过身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眼睛里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这个人头发花白,面容枯黄,满是褶皱,双眼凸出,身形枯瘦,一身黑白色囚服就像是挂在他的身上一样。他看到瑜九萧的第一眼,那一刻的反应就是震惊。没有想到,居然会再次遇上这个人。随之而来的是恐惧,深深的恐惧。他不敢再看他,费力地扭动着身体,观察四周的环境,看看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看到,这个房间里放的全部都是书,还有各种古籍,才明白,这里是一个书房。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气,心想:“还好,是书房。他不至于在这里杀我。”
但,当瑜洁欣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的时候,他顿时紧张起来:“这疯婆子也在,这下糟糕了,要是激怒她,一定会立马杀了我。”随机他顿时后悔起来,心里哀叹着:“我当年怎么那么不长眼,居然招惹了这两个疯子。要是当年我没有被利欲熏心,干出那件事,也许我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一时之间,他安分下来,眼睛里没有了惧怕,更多了一分释然。继而把目光转向瑜九萧。
瑜九萧看着他,说道:“我们又见面了。火狐。”
原来,他就是失踪了两百年的火狐。想想也是悲惨,一直被认为隐世的火狐,原来这两百年在IPA那里过着阶下囚一般的生活。现在被放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两百年前的熟人,真该感叹命运的安排,转了一轮之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当年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眼前的人依旧是当年的面容,而自己却已经白发苍苍,皮包瘦骨。
火狐声音被封住,没有办法说话,但他的眼睛已经把他想说的话完全表达出来了。他已经认命了,这么多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还要忍受自己当年一时糊涂所酿成的苦果,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能死在瑜九萧的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也终于能解脱了。
看出火狐的意思,瑜九萧伸过手拿起桌上的兽皮举在他的面前,没有说话。
火狐看着兽皮上的文字,当他看完之后,露出了自嘲的神色,随即还有深深的苦笑。他笑自己原来不过如此,居然被一张不全的古籍蒙蔽,做出了屠杀血族的事,简直是愚蠢到家了。
那张兽皮上的文字,火狐再清楚不过,那文字与当年他得到的古籍文字一模一样,更可以说,那张古籍就是出于这张兽皮古籍。这张兽皮上记载的才是完全的长生术,可悲他当年拿到的只是一部分。才会造成他现在这副模样。
火狐撇过头去,不想再看那张兽皮。
瑜九萧把兽皮卷好装进竹筒里,施加妖力将兽皮送回原来的书架上。一边的几张古籍也一起送回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些,瑜九萧又把目光定在火狐身上,说:“这个世间,本来没有长生不老的方法。就算是妖怪也一样,妖怪也有自己生命的极限。可对于人类来说,妖怪的生命太过悠长,就像不死之身一样。殊不知,妖怪的生命一样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