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正是播种的好季节。
天刚茫茫亮,家住太虚山下的慕老爹便扛起锄头拎着木桶去自家田里栽种农物。才走出家门不远,忽然之间,原本渐亮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突起。
慕老爹一看不好,急忙转身就往家跑。果然,他刚跑进自家院子,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他丢下锄头和木桶急忙抱起小孙子的竹马就往屋里跑。
这时,小院的的木门被敲响了。
“谁呀?”慕老爹站在堂屋檐下出声喊道。
“嘭嘭嘭!”回答他的还是雨中传来的隐约敲门声,很显然,慕老爹的嗓门不够大,在哗啦哗啦的大雨里,并没有让门外的人听见。
“唉,这鬼天气,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来了,来了,别敲了。”慕老爹一边唠叨着一边弯腰放下怀中的竹马,随手从门边拿了个斗笠顶在头上,步履蹒跚的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来人,慕老爹却愣住了,门外竟然站着个道士!
对于道士慕老爹并不陌生,山上的太虚观中曾经住着上百道士,可是早在三年前,他们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在一夜之间全被杀光了,从那以后山上山下就再也没出现过道士的影子,而且他还听人说,这三年来每到他们被杀的这天晚上整个太虚山都会传来一片哀嚎声,而昨夜正是他们被杀的日子!
慕老爹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就要关门,却被那道士伸手挡住了,他冲着慕老爹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老人家,你不要害怕,我并非那太虚观中亡魂,我是从远方云游至此的道士,昨日在镇子中偶然听人说起这桩惨案,所以连夜赶来超度他们的亡魂,因口渴难耐,想讨杯水喝,不知可否?”
道士话一出口就说出了慕老爹的疑虑,再看此人虽然一身道袍又脏又破,但是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所以慕老爹当下就放松了警惕转而起了恻隐之心。
“哦,你真的赶了一夜的路?”慕老爹惊讶的打量着他。自家的公鸡已经叫过好几遍了,即使是下雨天,鬼也不敢现在出来,而且这个道士又是这么风尘仆仆一副四海为家的样子,不可能是那些道士的亡魂,看来是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正是,还望老人家行个方便。”那道士再稽首。
“好吧,你随我来,我给你弄碗水喝。”慕老爹放开院门,侧身让道。
“多谢老人家。”道士微笑颔首,慕老爹把手中的斗笠递向他,道士没接径自走进大雨里。
慕老爹顶起斗笠,跟在他身后回到了屋檐下,从一旁的水缸里舀出了一瓢水递给道士。
“咦?你的道袍是什么做的啊?怎么沾不上水?”慕老爹这时突然发现那道士的道袍虽然又脏又破,不过上边却是不见一滴水印。
道士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吱呀—”里屋的门开了,一张粉团也似的的小脸蛋从半开的门里探了出来。
“爷爷,阿婆叫你去生火。”童音清脆,惹人怜爱。
那道士手拿着那一瓢水却不喝,眼光灼灼的看着门里的那个五六岁年纪的小孩。
那小孩圆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也在看着道士。
“爷爷,那个叔公好厉害,雨都掉不到他身上的!”小孩伸手指着那道士天真的喊着。
“呵呵,等你长大后做了大官,就可以坐轿子,到那时啊,雨也掉不到你身上。”慕老爹上前疼爱的摸了摸孙子的后脑勺道。
“嗯!等我做了大官,我要和爷爷阿婆一起坐轿子!”小孩懂事的点头说道。
“老头子,火生着啦?”一个六旬上下的老妇从里屋走了出来。
“哈哈哈……”那道士突然大笑起来,“做官?做官有什么用?做官能让这雨马上停下来么?我能!”
笑声未落,只见那道士把手中的水瓢向着天空一举,满天的乌云仿佛都受了他这水瓢的吸引,呼啦啦的缩成了一团,连着天空中的雨点一起,化成一小滴水珠,落进道士手中的水瓢里。道士把瓢中的水一口气喝干,笑眯眯的望向那个小孩,
“你愿意跟我去山中学道么?”
那小孩一见这种场面自然是稀奇的不得了,虽然不明白那个“道”是什么,但还是忙不迭的点头,转瞬就把做大官的抱负丢到了一边。
慕老爹一听那道士要带孙子走,连忙把孙子拽到老妇手里,“这位道长,你还是走吧,我的儿子儿媳都被马贼给杀了,只给我们留下了这么根独苗,我们老两口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
那道士把手中的水瓢随手一丢,掌间微光一闪,哈哈笑道:“我徒弟都答应了,却容不得你们阻挠!”
说话间,一把抢过老妇手里的孩子,大步走到小院当中,跌足而起升上半空。
慕老爹老两口眼看着孙子被硬生生的抢走,自己却一动不能动,当下心中惶急万分,想大声喊叫却又发不出声来。
那孩子和他们一样,脑子很清醒不过身体却不能动,他被道士抄在怀里慢慢的升上高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家慢慢变小,越来越远。
“你既愿意做我徒弟,怎能还有世俗的牵挂,也罢,就让为师代你了却这些俗世凡情吧。”那道士在空中一指慕老爹的家,隆隆声里,慕家那一栋房子连着附近的地面猛然下陷!
转眼之间,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黑黢黢的,陷在里面的房屋连一片瓦也看不见了。突然,一道水柱从道士口中射出,开始只是涓涓细流,落到地面却如雄浑的瀑布一般,冲入那凹陷的坑洞里,顷刻水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浅莫测的池塘。
“这一场雨,终究是要下的,不过就让它全下在你家吧!哈哈哈……”道士随手拢来一片云彩,盘膝座上,飞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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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森的山洞里,道士把小孩随手丢到地上,小孩痛的喉咙里呜咽一声,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却终于忍住了,扁着嘴巴一脸委屈的站了起来,
“叔公,我要回家,我要找爷爷和阿婆。”
“你要回去?”道士的声音很冷,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嗯,我要回家,叔公你带我回去吧。”小孩儿天真的道。
“啪!”道士甩手给了小孩一嘴巴,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问:“还要回去吗?”
小孩粉嫩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嘴角也溢出血来,他终于忍不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叔公,风儿很乖的,你不要打风儿,带我去找爷爷好不好?”
“啪!”更响亮的一个耳光,“还要回去吗?”道士的语气里露出明显的不善来。
那小孩的另一边脸上也有了五个更加恐怖的指印。小孩被打得眼前发黑,站在那里晃了几下,一跤跌倒,哭的更响了,
“叔公,你为什么打风儿,风儿听你的话,不会做坏事的,风儿想爷爷了,你带风儿回家好不好?”
“啪!啪!啪!啪!”一连四个耳光,这四下打得又重又狠,把小孩打得在地上浑身抽搐了起来,眼见是不活了。
“在我这里想死可没那么容易!”道士朝着小孩儿的眉心处一指,指尖微光一闪,小孩儿居然**着醒转过来!
“哇……哇……”小孩子醒过来后继续大哭,“疼……叔……叔公,风儿好疼,不要打风儿好不好……”小孩哭得喘不上气来,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说完了一句话。
“那你还要不要回家?”道士的声音森冷平静,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无助可怜的小孩子,而是在审问囚徒一样。
借着山洞里幽暗的光线,小孩抬眼看着道士清秀的面庞却仿佛在看恶鬼一样,终于没有再说要回家,只是一个劲儿的抽泣。
那道士一把拎起小孩儿往山洞的深处走去。山洞尽头的洞壁上刻着一个老道士的浮雕像,道士把小孩丢到像前,一指那洞壁上的男人像道,“磕头!”
小孩儿怕再挨打,乖乖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道士问。
“爷爷说我的大名叫慕风,大家都叫我风儿的。”小孩儿跪在那儿低着头说话,偷偷的用眼光瞄一眼道士的神色,然后又想起了爷爷和阿婆,嘴巴一扁,又哭了出来。
“啪!”又是一记耳光,“不许哭!你已经磕头拜过祖师,就是我炼心宗的人!慕风这种名字不适合你,从今天起,你叫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