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前面二人停下脚步,鸢白也止住了步伐。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道:“两位姐姐,鸢白在跟她说,两位姐姐罚她,是为了她好。流青性格跳脱执拗,两位姐姐也是为了她,防止她日后不犯下大错,才略施小惩。”
说完,鸢白低下头,目光深沉。
不得不说,鸢白真的很像一个无辜的孩子,面对这样的鸢白,那两个侍女也无法生气。尤其是,鸢白说的话,很好的打消了她们对流青的偏见。
那一个高挑的侍女斜睨了鸢白一眼,语气有些轻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小。”
说着率先转身,只扔下一句:“快些跟上来吧,别磨磨蹭蹭耽误了时辰。”
稍矮的侍女面上有些不忿,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鸢白二人催促道:“快些吧,一会儿我们还有旁的差事。”
鸢白只拉着流青的手安静地跟上,低着头,仿佛被说了而委屈。
流青担忧地轻轻扯了扯鸢白的衣袖。只有鸢白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因为前面那侍女的话有什么波动。
不过是多做了几年的奴婢,有什么值得炫耀?即使是在大皇子夜孤辰面前,她也只是下属,而不是奴仆。
她有她的骄傲。
鸢白抬头对流青勉强一笑,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
流青眼中的关切,相比于之前更多了一丝真实。看到这些,鸢白心中充满了嘲讽。
人总是这样,自己不好,就希望所有人跟自己一样不好。你过得比别人好,别人只会嫉妒你过的比他好。
一种病态的平衡心理!
长春宫。
“英姑姑,这两个是昭阳卫家小姐的婢女,就交给你了。”之前出言嘲讽鸢白的那名高挑侍女,向着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行了一礼,清声道。
看来这女子,倒是一个清高孤傲的性子。就是不知……哪一个宫中,能养出来这种眼高于顶的侍女?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被唤作英姑姑的中年女子淡淡地对那清高侍女点了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相反,没有人愿意整天对着冷脸。
那两名侍女离开,只留下鸢白和流青站在院子里。
流青有一些紧张,整个人僵立在院子中,表情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与不安。
相对而言,鸢白站在那里,没有僵硬,也没有能进宫的得意。仿佛,一点波动也没有。
安静地低着头,不是卑微,是谦卑,犹如收了尾巴的孔雀,等待着一举绽放自己的美。
英姑姑不言不语,默默地观察着院中的两人。
高个儿的丫头看着沉稳不足,有些怯弱倒是正常,不过是一个小家族出来之人。反而倒是这个看着七八岁的丫头,不像昭阳卫家那样的小家族出来之人。
小小年纪,瞧着倒是个沉稳的,只是,为何卫家会让这么一个小丫头陪同入宫?
后来英姑姑知晓鸢白已十二岁之时,着实吃惊不小。不是没见过看着显小的,只是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那些世家小姐,哪一个不是保养得当?在年纪大了之后,不会太过于显老,可是十几岁的年纪,再是营养不良也不是这般……
且说眼前。
半个时辰之后,英姑姑方才发话:“如今入了宫,就是宫里的人。不论你进宫之前,什么身份,如今,都是宫中之人。今天没有什么安排,你们就先下去吧。你们的厢房,在东边的第三个厢房。”
“是。”鸢白与流青同时一拜,依言退下。
只是……“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你往西边去做什么?”英姑姑出声道。
鸢白身形一僵,几乎要忍不住伪装的怯弱。
流青小步跑了过来,拉着鸢白走了。这丫头这么呆呆傻傻,看来以后一定要护着她,不然受了委屈都不知道。流青心中暗想。
“明天卯时三刻到正殿,不许迟了。”身后,传来英姑姑语调平平的声音。
东边第三间厢房。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厢房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放下手中打到一半的璎珞,好奇地抬头看向门口。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身青色衣衫,走路之间都有轻快活泼的感觉,只是女子脸上有些颓败。
紧接着,在青衣女子身后,进来一个浅紫色衣衫的……女孩?
走在前面的,正是流青,后面的自然是鸢白。流青一进门就看到右边有一个大的通铺,放置了四个人所用的被子。其中从门边数去第二个已经铺好了,正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她们。
左边是空置的位置,有一个大的架子,看模样是给人放置物品的。
通铺上的少女,率先开口道:“我是蜀郡王家的,我叫喜鹊,你们是谁?”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喜鹊是个率真的性子,真真像一个孩子似的人儿。
这样可爱的率性之人,很难让人讨厌,流青当即笑嘻嘻地答道:“我们是昭阳卫家的丫头,我叫流青,今年十六了。”指了指鸢白介绍道。“这是鸢白,今年十二岁,看你模样,想必与鸢白差不多年岁吧?”
听到流青说鸢白十二岁,喜鹊当即瞪大了双眼,很是惊奇。的确会有一些人看着比实际年纪更小,只是如鸢白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多见。
鸢白瞧着喜鹊很是可爱,实在讨厌不起来,只好开口道:“我是鸢白,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也不会说话,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听到鸢白的话,喜鹊有些诚惶诚恐,连连摆手,有些慌乱道:“鸢白妹妹如何会有得罪我的地方?倒是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的话,你们不在怪罪才是。”
流青不由得瞪了鸢白一眼,似乎在怪她吓到喜鹊。
转而笑着打圆场道:“喜鹊妹妹不要介意,我家鸢白妹妹总是冷着一张脸,就连我家小姐的账都不买。她说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不知喜鹊妹妹今年多大了?”
喜鹊腼腆地笑笑,脆生生道:“过了年,就是我十四岁的生辰了。”
流青走上前去,到喜鹊的身边坐下:“倒也快了,如今便是深秋,那岂不是过了冬便是你的生辰?”
鸢白自顾自走向最里面的通铺,自己喜好安静,看模样喜鹊是个敏感的,虽然对自己的身法有信心,却还是下意识地远离她。
这个世界,属于谨慎的人,太过于骄傲自负,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道理,她七年前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