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鸢白对于胡光是有些好奇的。
她恨胡家人,可是与胡光相处这段时间,她发现他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鸢白看着胡光,心头涌起复杂。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鸢白发现,自己对胡光恨不起来。
七年前的那一天,那种绝望的情绪早已淡去。
“唉!人,果然可以习惯一切,包括噩梦。”鸢白低声呢喃。“胡光,我该拿你怎么办?”
“唔。”胡光双手撑着床榻,一个使劲儿坐了起来。晕乎乎的他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在床上。
“睡醒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一道清冷的女声远远地传来。
“谁?!”胡光一瞬间清醒,正要跳下床防御,却一个腿软又摔了回去。
“呵呵,看来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啊,我尊敬的胡大将军。”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托住胡光摇晃的身影。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鸢白的喉咙。
鸢白微微眯了眯眼,手中暗暗使劲儿,一道凉凉的念力顺着手掌传入胡光的后背。“看来胡大将军并不信任我呵,嗯?”
随着鸢白的尾音落下,胡光握着匕首的手一软,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胡光回头,看到鸢白的脸近在咫尺。胡光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了一瞬间的放松,却又很快戒备起来。
鸢白注意到胡光看到是自己的一瞬间放松,却没有多做思考,而胡光本就无意解释。
如果鸢白深究下去,或者胡光没有隐瞒,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一件事。只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胡大将军,你这打也打了,看也看了,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鸢白俯身捡起匕首,在指间不停旋转,很美,却危险。
“你到底是谁?你想知道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胡光毫不客气地反问,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自觉。
“我是谁?我是鸢白啊。胡大将军怎的这般健忘,这才多久便忘了小女子?”鸢白瞪着无辜迷茫的大眼睛,认真的回答让人无法怀疑,但胡光却不得不怀疑。
“你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如何混得进军营中来?是谁在帮你?你是谁的人?大皇子夜孤辰?还是……”胡光的声音戛然而止。
鸢白一手扶着胡光的后背,一手掐着胡光的脖子,眯着眼看不清眼神。
“胡大将军,你要清楚,你是受制于人的那一个。自觉一点儿,不然……我一不小心手抖了怎么办?”鸢白的声音柔软,透着一股天真懵懂。
可是胡光一点不想尝试这个看似无辜的小女孩是否真的像声音那样无害。他又不傻,他的命门就在她的手里,他还没有反击的能力!
“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身体状况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干嘛?“鸢白松了胡光脖子的那只手,将手放在眼前,嗯,指甲该修一下了。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才更能给人以压力。尽管胡光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鸢白故意营造的一种气势,却依旧心里紧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鸢白所说的话,胡光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她真的会杀了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不适的?就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鸢白问。
“好几年前就有的,一到阴雨天或者凉的夜晚就会这样。”胡光也不隐瞒,只要有心,就能得知这个消息。朝中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落下旧疾之事,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平时发病的时候都有哪些症状?”鸢白又问。
“症状?无非就是头疼腰疼膝盖疼,觉得胸口与喉咙痒痒的想咳嗽。还能怎么样?”夜孤辰自嘲一笑。
鸢白皱眉:“那你就不去看大夫吗?”
“看了,也不就这副模样?人老了,这样那样的毛病就出来了。你还小,不懂。”胡光看了看鸢白,又捂着嘴开始咳嗽。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鸢白问。
“不是你问我的吗?”胡光斜着眼看白痴一样看着鸢白。
鸢白:“……我问你就说,要是飘雪人抓到你,你难道也全盘托出?”说到后面,鸢白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这本就不是秘密,又有什么不能说?”胡光道。
“不是秘密那方才你为何藏着掖着?别想蒙我,我比姜文过来得更早。”鸢白慢慢松了对胡光的控制。“我看得出来,你分明不想让姜文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也没什么,很多人知道我有旧疾不错,可是更多的人不知道。而且就算他们知道,却并不明白我的身体到底有多糟糕。”胡光的目光在空中飘荡,仿佛陷入深思之后的呢喃。
“圣上相信我,所以才让我带着大皇子出征,如果在这个时候爆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很差,军心怎么办?”
鸢白想也不想接着胡光的话道:“还有大皇子呢。”
胡光嘲讽:“大皇子?他的真实能力是有,我看得出来。可是他不学无术,心思从不花在正事上面,也没什么军功名声,你让人如何信任他?如果我垮了,他能撑得起来?”
这话……鸢白还真不好回答。有些话,有些势力,不能跟胡光说。
“大皇子不学无术岂不是正好?这样的话,二皇子可就有了很多机会。”鸢白嘲讽道。
“住口!”胡光喝住了鸢白。“长幼有序,自古都是嫡长子继承帝位,何来二皇子一说?!”
鸢白目光中闪着精光:“如今是何形势,胡大将军比我更清楚。大皇子母家势微,二皇子贵为皇后之子,母族又是权势最大的胡家,平日里的表现也是兢兢业业的,比起大皇子的不学无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些,难道不足以让你动心吗?”
鸢白凑近胡光,如情人一般在他耳边呢喃,带着蛊惑的味道。
“休得胡说!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这是什么话?!你尚且年幼,这种想法可要不得!”胡光声色俱厉,忽然又软了声音。“鸢白,你要知道,大皇子是嫡长子,更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继承帝位。我不知道你背后之人是谁,但是你要听进去我的话。”
胡光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尊卑长幼不可悖逆,否则会遭天谴的!本将管不到旁人的思想,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走上歪路。记住,这宁云未来的帝王,一定是大皇子!”
“如果……夜孤辰死了呢?”鸢白幽幽道。
胡光突然打了个寒颤,这鸢白,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是死不死的!这一刻,胡光已经完全相信她不是夜孤辰的人。
若她是夜孤辰的人,不会说出夜孤辰的大名,更不会说让他死之类的话。
胡光一甩衣袖,冷声道:“你这是在试探我吗?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胡家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动夜孤辰一下……”
“上次悦来客栈的刺杀呢?你敢说跟你们胡家毫无瓜葛?!”鸢白打断胡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