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有什么遗言吗?”恩佐一提手中网兜,里面是化作蝙蝠欲逃的鲍恩。鲍恩忽见背后天罗地网,毫无犹豫又使出了那保命招数,可惜这次却是恩佐先手,一张大网扑得严严实实,那群蝙蝠尽数落网。
接着就是一收,只见奇异质感的网眼内漏出阵阵黑烟,一只只蝙蝠还未来得及惨叫便消失殆尽,只剩鲍恩真身一只。这么小的空间,鲍恩挤不得,缩不得,恩佐这一手收放自如,真有点芥子纳须弥的味道,看得徐林两人眼前一亮,但三皇子脸沉了下来。
“喂,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琦昂首挺胸,睥睨地瞧着恩佐,然而恩佐个头还超自己,这脸色想高傲却高不起来。徐林噗嗤一笑,乜了图灵一眼解释道:“老师还说他这双手一出,天下间几乎无人不识,昨晚刚说完,今天就碰到个不给面子的。”
图灵讪讪笑了笑道:“这人他…不算没见识,可就是比较愣,脾气有点倔。”徐林见状,心想这刘琦八成是和图灵有些过往,当下也没多问,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捏爆那只蝙蝠。他如是想,也如是做,径直走了过去,双手攥紧高举过头顶,那双大手还没消散,他只能以如此怪异的方式控制着。
网里的鲍恩咿咿呀呀个不停,似乎是受伤太重,说不出正常的音节更何况句子。恩佐对上这狂妄的后生,脸色也不恼,只是习惯性地再次挑眉,眼睛也学那鲍恩眯了起来,颔下蓄须不长,他一甩袖子道:“就这个意思。小子,这吸血鬼早就是老夫囊中之物了,看你是圣教中人,难道没听过我恩佐的名号吗?”
“谁?哦,现在听过了。”刘琦用小拇指掏掏耳朵,然后对着吹口气,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接着道:“然后呢?把他给我!”恩佐抬手一指,喝道:“小子猖狂!”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用了十分力气,打落了那只网袋,连着鲍恩狠狠锤进地里。
待到气浪翻涌完,众人瞧去,坑里只剩一坨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大手也力竭而消,恩佐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笑得刘琦恼羞成怒回头喝道:“你做什么?”徐林一脸无辜地说道:“啊?什么什么?”
图灵不禁失笑,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不对,应该是装傻充愣的。眼前徐林还在走着,口里念念有词:“瞧你们开始闲聊,我就想啊好不容易才抓到这只吸血鬼,迟则生变啊!万一他跑了怎么办?异族都是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现在放跑了他,以后万一找我们算账怎么办?你们一个帝国皇子,一个是学院大师,你们不怕,可我怕啊。在下弱,绝对不是这吸血鬼的对手。”
刘琦闻言,知道是图灵道出他的身份,望过去对他道:“哼!今日就算了,图灵,这帐就算你身上,当你承我这份情。”三皇子咬牙切齿地说完,再也看都不看在场几人,就往那匹龙马去了。神骏龙马虽然血统非凡,可腿是真断了,要载人也不显示,马有些灵性,大眼悲情地窥着刘琦,一人一马大眼对小眼,刘琦无可奈何地牵着缰绳往外去了。
徐林表示自己一本正经,根本没有想笑的意思,不禁挠头回望问道:“图灵,这三皇子与你之间有什么吗?为什么要你承他情?”图灵苦笑,瞧着那道远离的背影说道:“这怎么会算到我头上?他…想追蒂娜,所以有这么一说。”
“老师,怎么?”徐林看着恩佐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问道。
“痛快吗?”
“不痛快…”
“那就走吧。天高地远,人各殊途。你要走的还远着呢!”众人扔下了那块肉团,林中经历打斗,多遭毁坏。天上的云团始终不散,恩佐自接着中取出马车,将马鞭扔给徐林。徐林轻抽一鞭,驽马久不得休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徐林也好不到哪去,无精打采,神游天外。
公爵行走在螺旋阶梯上,一路往下。上方的出口早已渺小如同一个光点,整个地下空间如同一个漏斗,最下方的那一点是一个小房间,非常狭窄的小房间。即使会飞,在这如同幽冥的地方,也会失去展翅的勇气。公爵穿着一身黑袍,兜帽掩盖了整张脸,但却露出两点明晃晃的血光,这是此处唯一的光亮,公爵就如同最底层地狱里踽踽独行的幽魂,就连声音都虚无缥缈:“祭祀大人,我的两个血裔死了!我们吸血鬼繁衍族群本来就…”
最底层回应了一道盘旋而上的气劲,拾阶而上,振起一地尘埃算是为接下来传达的话语清场了。公爵的怨恨戛然而止,略微惶恐地俯身立停,不敢再多言语。只听最幽深的地方传来了清晰的话语:“老朽需要神之骨,你手下如何废物这种事,别和老朽讲!”
“…是”说完,公爵展翅便往顶上飞去,如同惊弓之鸟。飞不多时,公爵大人出至地面,心这下才算落定一些,不禁后悔起刚才自己的失言,漏斗下似乎酝酿了许久如同火山爆发般涌上来一股气流,如同一拳狠狠撼动着地面。公爵受此一惊,立即展翅而去,再不肯停留。
布莱尔一个七尺汉子,在阿黛尔面前转悠至雪落定时,一手握拳一手平摊,如同捣药一般不停敲着,手上不停,脚下不停。看得阿黛尔好生烦躁,不禁开口道:“王命已下,布莱尔叔叔难不成还能抗命?”
布莱尔作势两手皆摊,愤愤道:“公主,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我一走大王子怎么办,今年可就要…”阿黛尔明眸睇着,制止了大汉的口无遮拦,安慰道:“还有父王呢!叔叔只要终于父王就好,别的无需顾忌…”
大汉无奈地摸摸脑袋,叹息道:“明天古隆的人就该到了,公主,俺明天就上路了。”阿黛尔用鼻音应了一声,窗外皎皎白雪被披撒上莹莹月光。她突然感到寒意蹿了进来,一旁传来关门声,少了大汉的聒噪,房里陡然冷清下来,阿黛尔警觉似乎多日不见月亮,却又掰着指头没算出几日,化雪的时候也会生出寂寞。
“父王这是怎么了?”月下清影孑然一身,遗世独立,圆润小巧的下巴轻抬,一剪秋水似潭水幽幽,清眸倒着月影,月光笼着玉颜。如同月中仙子般的人儿感慨的却是人间事,自己以前抬头仰望的那座山,如今却变了,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从每年团聚时。
她轻轻合上窗户,如同合上心门,乔装不知就好,今晚能安睡就好。
“大…”扈从正面迎上了自己主子,然而骑士大人此时狼狈不堪,牵着那匹一瘸一拐的坐骑走了过来。依着大人的性子,一巴掌是免不了了,扈从双手贴伏着胯部,躬身等着训斥。然而并没有任何责罚,刘琦只是走过来,将缰绳递给了他,淡淡道:“追来了?”
扈从慌忙点头,接了过来,龙马似乎不满这样安排,甩头挣扎了几番,被刘琦拍拍马脖子安抚了下来。扈从亦步亦趋地跟着,虽然这么行在原野里显得较慢,但他丝毫不敢有怨言,只是瞟了几眼自家大人,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此时刘琦的情绪完全平复了下来,适才鲍恩还活着,他才有一争,哪怕对面是恩佐,然后吸血鬼被直接拍死了,被一个基本不会修炼的小子直截了当拍死了,而且还和自己装无辜?拂了面子就拂了面子,他还不至于为一具尸体斤斤计较,可但凡能争,自己就会全然不顾地去争,不知何时自己变得如此习惯于这样做。
“嗯,大人,小的刚才前来时看见蒂娜小姐了,她往南边去了。”扈从大着胆子说了出了。
“混蛋,你怎么不早说!”刘琦一手鞭子悬在半空,然后轻巧地落了下来接着道:“好,很好,我就知道图灵在,她怎么会不在。”扈从缩着的脑袋又伸了出去,称呼蒂娜小姐而不是大人是因为主子已经看中了她,牧师怎么嫁人?自然该叫小姐。
“我们也往南!”说着,刘琦便昂首阔步地朝北去了,扈从一个趔趄,急忙上前拉回想绕大陆一圈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