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予坐起身,脑子里糊糊的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明明就已经死了,他清楚地记得嗜月镰朝自己的眉心飞去的……
可是,阳光透过森林照射在予的脸上,一张银白色的鬼面面具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随着视线的清晰,予的大脑也反应过来。
“离我远点!”他倏的站起身,开始试着调理自己的气息,淡淡的碧绿色光芒混着自身浅黑的气息缓缓散开,又重新收拢回身体,不断重复着。
女孩儿笑着跃上一根树干,居高临下地等待着那个警惕的少年。
“感觉怎么样?少年,是我救了你哦。”女孩儿扬起嘴角,双手撑在粗大的树干之上,一脸的惬意。
少年抬头望了望那个长发少女又看了看自己身体里正在缓缓流动的碧绿色气息,似乎是不相信,“你是木属性灵魂,会治愈之术?”
“嗯,算是吧,”女孩儿昂着头想了想像是很为难地做了回答,最后她咧嘴一笑,银白的面具下传来女孩儿特有的清绵嗓音:“不然我怎么就得活你啊?”
“我死过?”
“不知道。”
予望着那个纤弱碧绿的身影,心里猛地一沉。说不上好语气却也没了刚刚的粗鲁与杀气。
“谢谢。”半天,他生生地吐出两个字,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和顺地说过话了,转身准备走。
“少年,”坐在高树上的女孩儿忽然叫住了他。银白的面具一偏,碧绿色的身影片刻就来到了予眼前。予忽然征住了。
“你叫我?”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又忙不及地别过脸去。
“嗯,就你啊,一起走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又不熟……”
“怎么不熟?我看着你倒挺面熟的。”
“路不同!”
“路?怎么会?明明是同一条的啊,你看,我踩着少年你的脚印走咧。”
女孩儿跟在予的身后一蹦一跳的,一口一个少年,叫的不亦乐乎。
已是夜晚了,奧斯廷与圣都接壤的大森林里却似乎显得别样热闹。
“少年,你钱我一条命,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银白色面具红光闪烁,女孩儿调皮地眨着眼睛,碧绿色的纱衣被她紧紧地裹在身上。
“你怎么这么爱得寸进尺?我已经最大限度容忍你跟在我后面,听你没礼貌没形象地大嚷大叫,姑娘,我脾气够好了。”予没忍住飞出一口唾沫星子,他瞧了一眼旁边熊熊的女孩儿,他发誓这是他做暗弑者以来最丢脸的一次了。
“欠了别人不是一定要还的吗?”女孩儿显然没有注意到男孩儿的尴尬,她望着眼前烧出的火星出了神,浅黑色的眸子若隐若现地闪着碧绿色光芒。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施舍,少年,就像我从来不干没有好处的事。”
“啊?”男孩儿感到身边传来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话听的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接下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的训练都化为了一包肉包子喂了狗?
“先记着,少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女孩儿略带看白痴般看了看那个大大青涩少年,一副放心少年我不会坑了你的表情。当然,这只是予自己的感觉,隔着面具他看不清她真正的表情。
予忽然愣在了黑夜里,风一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散去,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听她的语气好像在n年前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幕?而且怎么有种感觉自己的未来也不会好过……
“姑娘,你夺好处也得想着人来,我答应不了你什么。”
“那命,”
“命想都不要想。”
“这么干脆?我要你命做什么?”
“谁知道。”
“少年,你对我有敌意。”
“我们不熟,况且你连我是谁,身份,家住何方都不知道,我也对姑娘你毫不了解没必要那么友好。”
“谁说的?谁说你不了解我我就不了解少年你啊。”
“你什么意思?”予突然感到背后冒起了冷汗,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越陷越深,越挣扎越没用。
“你见过有人会蠢到要利用一个人却不查清对方身份的吗?那么那个人不值得怎么办呢?”
予只感觉自己败了,本来是该好好生气一翻的,可是却又感觉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分明就是个会耍小聪明的小孩儿子!
“我见过傻到把计划全盘托出的。”
“说我吗?”
“孺子可教也。”予点了点头。
谁知女孩儿不经意地来了句,“那是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能奈我何。少年,窥心玩手段你还弄不过我。”女孩儿裹着熊熊的身子瞧了他一眼,见男孩那种强忍住抓狂的表情顿时感到不爽,本来就是在陈述事实啊?少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予发誓,她要再敢说什么,死神,禁忌啥得统统都见鬼去!拼了老命也要把她魂魄给生生拽开,拽开,拽开…
不过她幸好什么也没说,冲动是魔鬼,幸好死神大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会遭到死神的追杀?恰好不死地赶上他来府上收割陌上华裳,又恰好不死地出现两把嗜月镰?属性压制啊天!玩他呢?!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死神早在十几年前就消失了踪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将军府?
“少年,把你手伸过来。”
平白无故被打断,予不耐烦地看向她,“干嘛?”
“检查一件事。”
“什么啊?”予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某个人抓了去,温热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他还真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子。
一条条细流穿过手心,一路向上延伸进入心脏有些暖暖的,一瞬间,予仿佛觉得身体处那个一直以来的障碍被清除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女孩儿放开他,摊了摊手,“也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要睡觉了,这是固定时间。少年,早点睡,明天还要带我去帝都。”
“帝都,哪个帝都?”予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这个女孩儿的思维了。
“奧斯廷帝都莱斯啊少年。”女孩儿迷迷糊糊地说着,不知不觉就趴在树干上睡着了。予瞧着那张鬼面,想要把它拿下来却还是缩回了手,独自坐在一旁。
奧斯廷帝都的一处偏殿
后天就是婚礼大典的日期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却低垂着眸子,静坐在白地毯上,衣裳宽松的披在肩上,墨色长发铺洒在地,淡漠不见一丝情感的蓝眸也暗淡成了浅黑色,十指在琴弦上起起落落,仿佛是为这黑夜作调。
不知从何时起,房间的另一角已站立了一个人。他闭着眼睛,俊美的轮廓丝毫不比君莫差,如玉雕刻般的长眉似乎裹了万般柔情,愁容却毫无表情。黑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影于高挺的鼻梁旁边。
“君莫,”琴声停止,男人也挣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瞳孔如深渊一般毫无焦距。
“你废了她的腿是么?”
“许久不见,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君莫将手放在两膝上,他早该知道这个人会来,动她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现在这一幕。
“君莫,”男人不温不怒的声音却伴随着琴木断裂的卡嚓声。
君莫静静等待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伏羲琴断,他怒了。
男人握紧了拳头,他缓缓闭起眼睛,眉宇间充斥着愤怒,“若她难过了,君莫,我要你奧斯廷从此消失!”
“佟!”君莫木愣地低下头,只见那根主弦断裂,男人已消失不见。
“她说叫你等你就等?倾离你就是一个活了几万岁的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