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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封信——第五十封信(4)

好在妈妈的身体在今天好了一点,德·梅尔特伊夫人会和唐瑟尼骑士以及另一位客人一起过来。梅尔特伊夫人总是会迟到的,一个人这么待着真是一件无聊的事,现在还只有十一点。我看我得练练竖琴,还得花一点时间来打扮,我今天要把头梳得好看一点儿。我觉得佩佩蒂嬷嬷说得很对,如果一个人进入了社交界,就会开始爱打扮了。我最近几天特别迫切想要把自己打扮得俊俏一点儿,我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俊俏了,而且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比起来,我一定会被比下去。比如德·梅尔特伊夫人,好像所有的男人都认为她比我漂亮,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不高兴,因为她喜欢我。而且她告诉我,唐瑟尼骑士觉得我比她漂亮,她连这样的话都愿意告诉我,证明她是一个坦诚的人,而且她看着比我还高兴。我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因为她喜欢我,那他呢!……啊,这真让我高兴!所以,我觉得,只要看着他,就会变漂亮,但因为怕看到他的眼神,我总是不敢一直看着他。每次看着他的时候,我总是会手足无措,心里还会不舒服,不过这倒没什么关系。

再见,我亲爱的朋友,我准备梳妆打扮了,永远爱你。

一七**年八月十四日于巴黎

第十五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

您是个厚道的人,没有把我抛弃在悲惨的境遇里。我在这儿的生活太平静了,缺乏变化,这让人感到厌倦。看了你的信,得知你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一天之后,我一直想找一件事做借口,跑到您的面前,恳求您为了我,不要对您的骑士忠贞不贰,我这个念头浮现了二十多次!他是配不上目前的幸福的。您知道吗?您已经让我开始嫉妒他了,您为什么要告诉我永久的决裂呢?我要取消我在神智混乱的时候发出的誓言,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发这种誓。啊,因为骑士的幸运,不禁勾起了我的怨恨,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在您的怀里报复他!我承认,我每次想到他不费什么力气,就仅仅依靠内心的本能,就得到了我渴望已久的幸福,我就非常气愤。啊,我要破坏他的幸福……希望您允许我这么做,您自己不感到耻辱吗?您这样欺骗他,他反倒是比您更快乐。您以为您束缚了他,实际上是他束缚了您!他安稳地睡着,您却为了满足他肉体的快乐,终夜不能睡好,恐怕奴隶也不过如此!

我美貌的朋友,听着,在很多人得到您的垂青的情况下,我并不会感到嫉妒。您的那些情人我都把他们看成是亚历山大28的继承者,即便他们加在一起,都不能维持以前我独自掌管的国家。如果您委身给他们中的一个,如果还有别人像我这样幸福,那我一定受不了。你可别期望我会忍耐,您要么重新接受我,要么就在他们中另外找一个,不要用排斥别人的、所谓偏爱来背弃我们之间神圣的友谊。

毫无疑问,我在爱情方面有了太多怨言,您可以发现,我认同您的看法,承认自己的过错。事实上,如果陷入情网而不想占有,那就活不下去了,为了这个目的而牺牲自己的时间、娱乐和生命,那我就是陷入了情网。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进步,我在这方面都没什么建议,我只为一件事思考了很久,我不知道我对此应该害怕还是抱有希望。

您知道我的那个跟班29,他太会耍花招儿,就像一个喜剧里的仆人。您应该知道,我指示他的是,爱上那个侍女并灌醉那些仆人。他比我要幸运,他得手了。他发现德·都尔凡勒夫人派人打听我的行动,甚至在我出门散步的时候,在我身后跟踪我。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这么一个端庄稳重的女人,竟然冒险去做这些我们都不敢做的事情!我发誓……可是,在计划报复这个女人的诡计之前,我们就先将计就计吧。直到现在,我出去散步,虽然引起了她的怀疑,但却没什么目的。现在她有目的了,我得注意这事儿,我要去仔细考虑这件事儿了,我美貌的朋友,再见!

一七**年八月十五日,仍于**城堡

第十六封信

塞茜尔·伏朗奇致莎菲·卡尔奈

啊,我的莎菲,我有很多消息要告诉你,或许我不该告诉你,但我必须告诉一个人,我真的没有办法。这个唐瑟尼骑士……我心里好乱,都快写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在妈妈这里和他以及德·梅尔特伊夫人一起度过那个美好的夜晚30;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提到过他31,因为我不想再对任何人提起他,然而我却总是想着他。从那时开始,他就变得非常忧愁,忧愁到连我心里都感到难受。我问他为什么忧愁的时候,他就说没什么,但我很明白,事实并非像他说的那样。昨天他比平时更加忧愁,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我合唱。但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都非常难受。我们唱完之后,他把我的竖琴放到匣子里,后来当他把钥匙交给我的时候,他让我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再弹竖琴。我完全没有怀疑,我不想再去弹琴,但在他不断地恳求之下,我只能答应了,他这么说总是有他的理由。当我回到房间,侍女出去之后,我就去拿竖琴,我在琴弦上看到一封叠起来的信,信并没有封起来,那是他给我的信。啊!如果你知道他在信里写了什么该有多好!我看了他的信之后,就非常开心,别的什么都不想了。我连着看了四遍,后来就把信锁在了书桌里,我甚至都能背出信的内容。在我上床之后,我又背了很多遍,搞得我都不想睡觉了。我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他在那里,对我说着信里的内容,很晚才睡着。刚醒来的时候(当时还是大清早),我又拿出了信,想要念个痛快。我拿着信到床上,吻了一下,好像……可能吻一封信并不对,但我忍不住想要这么做。

我亲爱的朋友,我现在既开心又为难,我知道我不应该回这封信。虽然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他让我回信,如果我不回的话,他一定会更加忧愁。他也真是倒霉!你有什么建议给我呢?但你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我很想和德·梅尔特伊夫人谈谈这件事。每个人都说,我们要与人为善,但如果对方是男人,却又让我们不要按照心里想的去做,这是不是不公平呢?男人也是我们周围的人,所以我们更应该坦诚地对他们吧?说到底,我们都有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和丈夫,但如果我真的做出什么不适当的事情,可能就连唐瑟尼也会对我有不好的看法。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他继续这么忧愁下去。但无论如何,我有充裕的时间。这封信是昨天的,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在今天回信,而且我会在今天晚上看到德·梅尔特伊夫人。如果我够勇敢的话,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我如果按照她的话做,也就不会有什么自责了。或许她会告诉我说,我可以简单地回复他一下,让他不要那么忧愁了!哎,我现在真是焦虑啊!

我的朋友,再见,告诉我你的想法吧。

一七**年八月十九日于**

第十七封信

唐瑟尼骑士致塞茜尔·伏朗奇

小姐,我不知道我是因为需要还是因为快乐而写信给您,在我这么做之前,我希望您先听我说。我希望您能大度一些,这样我就能大胆地向您表示我自己的感情。不过如果我想向您表明这份感情是情有可原的,那么您也就不需要包容大度了。说到底,我也只能让您看看您的产物,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您是不是可以从我的目光、窘态、举止甚至沉默中看穿了一切?我还要告诉您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因为对您的感情而生气呢?毫无疑问,把这种因为您产生的感情再给您,是最适当的一件事。它如果和我的内心一样炙热,那也就和您的内心一样纯洁。我对您娇艳的容貌、才华、风韵遗迹,您身上纯真的品质的赏识,难道是一个重大的错误吗?不,肯定不是。但即便一个人没有犯错,他也会变得很失意。如果您不接受我的敬意,那我一定会变得非常失意。这是我第一次对人敞开我的心扉,如果您不出现,我一定会感到非常安宁。在见到您之后,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享受安宁了,更无从谈及幸福。对于我的忧愁您感到很惊讶,并询问我忧愁的原因。我甚至有时会觉得您为了我的忧愁而苦恼,其实,您知道吗?只要您的一句话,就能给我带来幸福。但相反,同样您的一句话也会让我非常失意,所以,在您这么做之前,请您想清楚。就让您来主宰我的命运吧,我把我的幸福和痛苦都交付给您,除了您,没有哪个更加亲爱的人能让我交托这样重大的事情。

在结束这封信的时候,就像这封信开始那样,我希望您能大度一些。曾经我希望您听我说,现在我则请求您回信,如果您不回信,那我会认为是我冒犯了您。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对您的敬意和对您的爱情一样深厚。

附言:我认为我写信的方法既安全又便利,您也可以采取这种方法给我回信。

一七**年八月十八日于**

第十八封信

塞茜尔·伏朗奇致莎菲·卡尔奈

莎菲,我还没那么做,你怎么就责备起来了!我已经非常不安了,你却还火上浇油。你说我不应该回信,是啊,你说得那么轻巧,你完全不知道准确的情况,也没有亲眼见证。我想如果易地而处的话,你一定也会像我这么做的。的确,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应该回信的。你可以从我昨天的回信中看到,我并不想回信,但我不觉得还有别人遇到我眼下的这种情况。

而且这些决定都必须我一个人来做,我本来想在昨天晚上和德·梅尔特伊夫人谈谈,但她没有来,好像一切都不合我的心意。因为她,我才认识了唐瑟尼,而且我每次和唐瑟尼说话的时候,她几乎都在场。我并不是怨恨她,只是每次当我陷入困境,她总是把我抛弃,哎,想想真是可怜啊!

你想,他像平时一样来了,我心里很紧张,几乎不敢看他,而且因为妈妈在,他不能和我说话。我想,如果他发现我没有给他回信,他一定会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要不要给我拿竖琴来,我很紧张,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好的”。而当他拿了竖琴回来之后,情况更糟了,我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我,看他的样子好像生病了,这让我很痛苦。他在给竖琴调完音之后,就把琴交给我,说:“啊,小姐!……”他虽然只说了这些,但这让我更加慌乱了。我弹了弹竖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妈妈问我们要不要唱歌,但他说自己不舒服而推辞了。但我没有借口,我只能一个人唱,我当时真希望自己没有喉咙。我知道我什么都唱不了,这会让他们觉得异常,所以我选择了一首不会唱的歌。不过好在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四轮马车进门的声音,既然有客人来,那我就不唱了,并让他把竖琴放回去。当时我有点担心他就这么乘机离开了,不过他还是回来了。

当妈妈和客人交谈的时候,我想再看他一眼,但我一看到他,就没有办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流下了泪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把头转了过去。这样,我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也要哭了。我走出去,用铅笔在纸片上写着:“请您不要忧伤,我一定马上给您回信。”你一定说不出这么做的坏处,不过我当时真的克制不了自己。我把纸片放在琴弦里,然后回到客厅,这让我安心不少,我现在只盼望那位客人能早点离开。好在她只拜访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就走了。她刚离开,我就告诉唐瑟尼我想练琴,让他去拿竖琴。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没有猜到我的用意。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明显高兴了很多,他把竖琴给我,然后坐到妈妈看不到的地方,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放……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这短短的一瞬间就让我觉得非常欢畅,但我还是把手抽了回来,所以我也不用为此自责。

我的朋友,你看到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就得给他回信。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伤心难受,因为他伤心的话,我会更加伤心。如果有什么不好的目的,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不过写一封信也没什么坏处,而且这还能缓解一个人的痛苦。我倒是开始为难应该怎么写这封信,但他一定不会觉得这是我的错,而且,我觉得,只要是我写的,他一定会感到高兴。

我亲爱的朋友,再见,虽然我不觉得我错了,但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一定要告诉我。随着我马上要给他写信,我越来越紧张,可我已经答应了他,我就一定要写了,再见!

一七**年八月二十日于**

第十九封信

塞茜尔·伏朗奇致唐瑟尼骑士

先生,看到您忧愁的样子,我感到很难受,所以,我只能答应给您回信。到现在,我都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既然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这充分证明了我对您的友情,现在您知道了这点,我希望您不要再让我给您写信。我也希望您不要告诉别人我给您写信,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受到责备,这会给我带来更多的痛苦。我希望不要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这对我来说是最让我痛苦的事情。我向您保证,我只会给您一个人回信,我真希望您不要像昨天那么忧愁,那样的话,我本来见到您的愉快的心情就会一扫而光。您会发现我对您说话非常坦率,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能一直保持下去,但还是请您不要给我写信了。

我荣幸地是您的……

塞茜尔·伏朗奇

一七**年八月二十日于**

第二十封信

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致德·范尔蒙子爵

你这个骗子竟然为了怕我嘲笑,而对我说了甜言蜜语!好吧,我原谅你。在您的院长夫人的管制下,您那么顺从,对您信中的疯话,我只能选择原谅。我不觉得我的骑士会和我一样宽容大度,他不会同意我们签订契约,也不会在你疯狂的想法中找到有趣的地方。但我还是笑了很久,但只能一个人笑,真是一件扫兴的事情。如果您在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因为这种欢乐的情绪而去到何处。但我有充分的时间来选择变得严厉,这不代表我会永远拒绝,我只是推迟一下时间,而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可能我在这方面有些自负,但如果我真的行动起来,那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收手。我会征服您,让您忘记院长夫人,如果您因为我这样一个女人而使您鄙弃德行,那真是一件让人反感的事情!为了避免出现危险,我列出了下面的条件。

如果您占有了您的那个美貌的信徒,那您就可以充分向我证明,我就是您的人。但您知道,对这种重大的事务,我们必须接受书面证明。因为这种安排,我一方面成了一种奖赏,而非安慰(想到这些,会让我更加开心),另一方面,因为您的成功而产生了一种不忠实的手段,也变得更加有意思。您尽快来吧,给我看看您胜利的证明,就好像我们凯旋归来的英雄们那样,把自己的战利品放在那些贵妇们的脚跟前。我想知道,一个平时很规矩的女人,在那种时刻之后,会写些什么;当她身上已经没有遮蔽之后,她还能用什么来掩饰自己的言辞。我的开价如何,您自己判断,但我告诉您,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子爵,您不能反对我忠于我的骑士,让他感受快乐,虽然这样您会有点儿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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