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若给不了女人物质上的承诺,就要给女人温暖。让女人跟着他,觉得心里踏实。
秦杰以为生活中倒霉的一页已经翻过。妈妈的身体慢慢地康复着,老婆陈恬不仅懂得体贴自己,而且还陪着妈妈去治疗。失火的服装厂在陈恬爸的大力帮助下,已经开始重新建设,马上就要投入生产。
秦杰妈的话越来越少。儿子上班前和下班后进屋问候时,总有陈恬不离左右。陈恬小心地防范着,不让秦杰与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秦杰妈心中暗自冷笑,知道陈恬怕她在儿子面前告状。为了让儿子好好打理公司的事,秦杰妈也不揭穿。
自从婆婆因为她而尿了裤子,陈恬很是担心了一段时间,怕秦杰知道后和自己翻脸。陈恬见秦杰妈并无告自己的意思,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想到秦杰对自己的好,陈恬决定不再计较婆婆以前对自己的态度,以后好好地和她相处。陈恬想:要是自己能帮助婆婆恢复健康,能让婆婆站起来行走,秦杰一定会更爱自己。
陈恬翻阅了大量书籍和向医生请教,知道若想让秦杰妈早日恢复健康,除了针灸以外,还必须靠后期的康复治疗。针灸和康复治疗已进行了一段时间,但秦杰妈的功能恢复并不明显。每日里除了去治疗外,秦杰妈基本上都是赖在床上和轮椅上,不肯下来再走动。平日里的吃喝拉撒都有保姆伺候着,也用不着秦杰妈动手。陈恬担心,这样下去,只怕秦杰妈的功能恢复会越来越困难。
陈恬决定亲自出马,督促婆婆多走走、多动动。第二日,陈恬回家,见秦杰妈坐在沙发上,喊着“水,水”。保姆听后立马端了一杯水过来,正准备递给秦杰妈。陈恬伸手端过杯子,搁在茶几上,说:“妈,我搁在这儿,您自己尝试着端。”
秦杰妈恨恨地盯着陈恬,陈恬也不恼,仍笑着说:“妈,我这样是为了您好,你要多活动,这样才能早日恢复健康。”
秦杰妈无奈,挪动着身子去端水。刚要端到水,陈恬又把杯子挪远了一些,说:“妈,您再试试。”
无奈,秦杰妈又挪动着身子去拿水杯。这次,她没有拿到,一旁的保姆正欲帮忙,陈恬说:“让她自己拿,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忙吧。”
保姆转身离去,秦杰妈喘着粗气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我只想您早点恢复健康。”陈恬笑着说,“我查过资料,说这样对您有好处。”
秦杰妈不太相信陈恬说的话,想着去医院的路上陈恬让自己丢丑,便不肯再端杯子。
“妈,您不口渴?”陈恬笑着说,“您若想喝水,必须自己端。”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保姆也不敢过来。秦杰妈无奈,努力了几次终于端住水杯,将水一饮而尽。
陈恬笑着说:“妈,您今天是不是坐很久了?这样对您身体不太好,要不,我扶您起来走走。”
“用——不——着。”秦杰妈一字一句地说。
“妈,用不用得着我心里明白。”陈恬笑着说,“我知道走着费力,您不爱走。但您老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要想恢复健康,还得多走走才行。”
陈恬走过去扶秦杰妈站起来,秦杰妈不明白陈恬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自从瘫痪后,陈恬除了在儿子面前装装样子,平日里儿子不在家时,基本上都不答理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秦杰妈下意识地与陈恬对抗着,身体僵硬着不肯动。
陈恬叫来保姆,用力将秦杰妈扶起,让她下地走路。可秦杰妈在客厅里没走几步,却已是大汗淋漓。
“你,你放开我,让我坐坐。”秦杰妈喘着气说。
“不行。您这样,怎么能恢复健康?”陈恬固执地说,“妈,您的腿关节得多活动,您要是老坐着,以后就真不能走路了。”
“我,我愿意。”秦杰妈说。
“您愿意,我还不愿意呢。”陈恬笑着说,“秦杰那么盼您恢复健康,我要是帮您恢复了健康,他该多高兴呀。”
保姆为难地帮腔道:“歇歇吧。”
“你少插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陈恬骂道,“她是我婆婆,用得着你来心疼?我这样是为我婆婆好,你知道吗?”
保姆不敢再说话,陈恬让她扶着秦杰妈再走走。陈恬也累了,坐在沙发上指挥。又走了二十多分钟,陈恬看秦杰妈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让保姆扶着秦杰妈坐下。秦杰妈要喝水,陈恬仍然将水搁在茶几上,让秦杰妈自己拿。秦杰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儿媳陈恬不但不端水给自己喝,也不让保姆给自己,偏要让她自己够着身子端水喝,秦杰妈生了气。
秦杰妈指着保姆,怒声说:“你给我端过来!”
“不行!”陈恬大声说。
保姆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不用怕她!”秦杰妈简短地说。
“怕不怕你自己看着办。”陈恬说,“你也看到了,这个家如今是我在主事。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立马就可以开除你。”
秦杰妈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不再说话,很是口渴却不伸手端水。陈恬心想:我这样还不是为您好,生什么气呀?陈恬见好心得不到理解,便不再笑脸相迎、好言劝说。
秦杰妈怒不可遏,陈恬觉得委屈,两人坐在沙发上无声对抗。
秦杰回来了,见客厅里气氛不对,忙笑着问:“妈,您哪儿不舒服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她想气死你妈。”秦杰妈结结巴巴地说,“她不让我喝水,还变着法子折腾我。”
“你,你少在这乱说!”陈恬跳了起来,一着急用手指着秦杰妈的鼻子说,“我好心帮你拟了一套康复训练计划,是想让你能早日恢复健康。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能乱告状呢?”
“你怎么能这样和妈说话?”秦杰说,“我妈是病人,她要做什么你就依着她吧。”
“儿子,你妈没有这福气呀。”秦杰妈老泪纵横,“妈现在这样,有人不嫌弃就不错了,哪还敢让别人依着我。”
“妈,您别这么说,她是你儿媳,服侍您还不是应该的?”秦杰难过地说,“恬恬哪儿做得不对,您跟我说,一会儿我说她。”
陈恬气坏了,这母子眼里完全就没有她。秦杰妈不但不领自己的情,还瞎告状。秦杰也是,不给自己机会解释,就这样信了。
“我为妈拟了一套康复训练计划,就是要让妈试着手多活动活动,脚也多下地走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恢复肢体功能。”陈恬连珠炮似的说,“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我想,妈要是恢复了健康,你也会高兴。我要是早知道你们娘俩会这样指责我,我绝不会自作多情。”
见妈妈眼泪汪汪的,秦杰忍不住怒火中烧,大声呵斥陈恬:“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没见妈这会儿正难过吗?你要是真为我好,以后就多顺着妈的心思,她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把我妈哄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陈恬不再说话,转身上了楼。秦杰在楼下劝哄了妈妈半天,待其睡去后才上了楼。陈恬躺在床上,身子背着秦杰,也不理他。
秦杰坐在床边,疲倦地说:“我妈她是有病的人,你能不能不和她计较。”
“我这是和她计较吗?我是真心为她好,她却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理解也就罢了,还向你乱告状,挑拨我们夫妻关系。”陈恬坐起来,撅着嘴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那样做是为了我好。”秦杰说,“不过,你不能着急,慢慢来。先哄她开心,等她开心了自然就明白你是为她好,才会和你配合。”
我这样做,你妈不理解,保姆不理解,你怎么也不理解?也不说夸夸我,倒好像我这样做是多余的。陈恬恨恨地想,我才懒得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我妈生病后,脾气是不太好,你多担待着点。”秦杰打着呵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再惹她生气了。”
陈恬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发誓绝不再干傻事。自己花了心思拟定了复康计划,到头来却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此后,除非秦杰在家,陈恬绝不和秦杰妈多说一句话。若是秦杰有应酬,陈恬便溜出去与朋友吃饭、K歌、泡吧,秦杰若是问起,陈恬便谎称回娘家了。
没有人陪自己说话,加上与儿媳相处不愉快,秦杰妈的心情越来越糟。秦杰发觉妈越来越沉默,陈恬在家陪妈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秦杰叮嘱陈恬多抽时间陪陪妈,陈恬不肯,推辞着说:“你妈和我又合不来,我与她在一起,只能惹她不高兴。”
“合不来你不会想办法呀?”秦杰不乐意了,“你和我妈都是我最亲的人,总不能一个屋檐下住着,不说话、不相处吧!”
陈恬想起上次夫妻二人闹僵的事,便不再说话,心里却是恼恨秦杰妈老是在二人中间影响夫妻关系。陈恬不再方便出去玩耍,留在家里陪秦杰妈却又不甘心和不高兴。
周末晚上,保姆家里有事请假了。陈恬心不在焉地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陈恬在外面,秦杰妈懒得与她碰面,待在自己的卧室里靠在床头上看电视。
陈恬的手机铃响,她拿起电话,懒洋洋地说:“喂,谁呀?”
“你这段时间怎么不出来玩了?”陈恬好友在电话里说,“今晚你来不来?”
“我最近不能出来玩了。”陈恬说。
“为什么不能出来了?你又没有小孩子拖累。”
“我家有病人,我走不开。”
“谁生病了,用得着你伺候?你家不是有保姆吗,你让保姆伺候不就完了。”
“是我老公的妈瘫在床上了。”陈恬说,“我也想让保姆伺候她、陪她,可不行呀。”
“怎么就不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会做什么呀?”
“我虽然什么都不会做,但我还得像泥菩萨似的坐在这儿。”陈恬说,“我婆婆人虽然瘫了,嘴却刁得很。我要是稍有闪失,她就会向我老公告状,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
“这么可怕呀。你也真够倒霉的,遇到这么个刁蛮的婆婆。”
“可不是嘛,遇到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陈恬说,“这死老太婆,专门和我过不去。”
“你和她合不来,你就搬出来住呀。”陈恬闺密说,“你妈以前不是另外给你买了房子吗,你和你老公可以搬到那儿去住。”
“我也想,可不行呀。”陈恬说,“我老公特别孝顺他妈,平时什么都听我的,可就是在他妈的问题上没得商量。我每天对着他妈烦都烦死了,老太婆也不吭声,整天耷拉着个脸,好像我欠她什么似的。她也不想想,她家服装厂要不是我出面找我爸帮忙,能这么快恢复生产吗?”
“你既然这么烦她,你就不会想办法让她自己提出来分开和你们过?”
“老太婆才不会同意。没瘫之前就嚷嚷着家里冷清,让我快点生个孩子。”陈恬说,“现在她虽然瘫了,不就盼着这事吗?她当我不知道她在我老公面前老念叨这些事。”
“你就快点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不会整日念你了。”陈恬闺密说,“你家有保姆,有了孩子也用不着你操什么心。”
“不行,我现在还不想生。”陈恬说,“服装厂那边都没有稳定下来,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陈恬声音很大,每句话都清晰地传进秦杰妈的耳里。秦杰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明知道自己在家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数落自己。
秦杰妈按捺不住,将床头边的茶杯、电视摇控器等用力向地上砸去。陈恬听到秦杰妈屋里传出的巨响,吓了一跳,冲进屋内。
见到陈恬,秦杰妈骂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儿媳妇,我当初真是瞎眼了,怎么让我儿子娶了你?”
这死老太婆哪根筋不对了,我又没招惹她,怎么老和我过不去。陈恬心里暗骂,嘴上也不闲着:“您这是干吗呀?又摔东西又骂人的?”
“你说什么?”秦杰妈咬牙道,“以前的事我都忍了下来,可你今天太过分了。”
“我怎么就过分了?”陈恬说,“为了怕你儿子不高兴,我不能出去玩,每日里要像守菩萨一样守着你。你在里面看你的电视,我说我的话,与你有什么相干?”
“你和你朋友说话只要不聊到家里人,我自然管不着。”秦杰妈说,“可你听听你刚才说那些,那是你一个做人老婆、做人儿媳妇该说的话吗?”
“做人儿媳妇怎么了?难不成做了人家儿媳妇就要低人一等?”陈恬毫不客气,“我和你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是因为秦杰,我老公、你儿子,我们才走到一起的。我嫁给秦杰,那是因为我爱他,他让我做什么,尽管我不想做但我会忍。我又没占你什么便宜,凭什么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看脸色行事?你是那种看人脸色行事的人吗?”秦杰妈骂道,“倒是我,自从你进了这家门以后,每日揣摸着你的心意过日子。为了哄你高兴,让你早点生个孙子,我是煞费苦心,对你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可你呢,打掉了孩子不说,还把这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我怎么就闹得鸡犬不宁了?你说呀?”陈恬不依不饶,“我看倒是你,几次三番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我一和你理论你就晕倒进了医院。你现在人虽然不能动了,可你的嘴却仍是不歇着。逮着机会就在你儿子面前说我的不是。上次,我好心为你进行康复训练,你还哭哭啼啼地在你儿子面前告状,说我虐待你。”
“你,你……”秦杰妈颤抖着。
“我,我怎么了?正是我这个你看不惯的儿媳帮了你家的大忙。要不是我,你家那烧掉的服装厂能这么快恢复生产吗?”陈恬不屑道,“我要不是看在秦杰的面上,就冲你,我都懒得答理。”
“你这个死女人,要不是你太自私,打掉孩子,让我儿子心神不宁,公司怎么会出事?我又怎么会瘫?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造成的。”秦杰妈说,“你在我面前一个样,我儿子回来后你又换了一副嘴脸。我看着都恶心。”
“你看着我恶心,我看着你也恶心!我现在只要听到你说话就恶心。”陈恬怒向胆边生,“我倒宁愿你中风后哪儿都能动,就是嘴不能动。你说老天怎么就不长眼,偏让你的嘴吧嗒吧嗒地说个不停。”
秦杰妈气极,用力挪动着身子,欲爬起来打陈恬。
“怎么着,看你这样,还想打我?你有本事,你就过来呀。”陈恬冷笑,“我就站在这儿不动,我要是动一步,我就不是父亲生娘养的。”
秦杰妈咬牙,慢慢将脚放下地,用力挪动着身子,试着站起来。
“哎呦,不错嘛,不用人扶也能站起来。”陈恬说,“敢情你以前赖着不动,原来是装的呀。我还寻思康复训练都这么久了,怎么没有效果?原来,你是装的啊。”
秦杰妈涨红着脸,试着向前走动。一步,两步,秦杰妈摔倒了。陈恬也不扶,仍自笑道,“你有本事你就过来打呀,我说过我不会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