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恬愤怒地望着秦杰。他没有听见她和他妈前面的对话,是他妈太过分了,自己才还击的,他凭什么只怪她一个人?
秦杰妈见儿子回来,啊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哪是娶的儿媳,这简直就是索命的阎王呀。儿啊,妈当初瞎了眼,不该让你娶她。她进了门,这样子气你妈,你妈活不长了。”
陈恬看着秦杰妈呼天抢地的模样,暗骂:这死老太婆,刚才不是凶得很,现在又开始装了。
秦杰见陈恬不肯道歉,只是愤怒而倔犟地看着自己。再看老妈白着一张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秦杰怒声问陈恬:“你道不道歉?”
“不道歉!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你只听你妈的一面之词,让我道歉?”陈恬不肯就此认输。倘若她这样就认了错,以后还不被秦杰妈捏在手心里,什么事都由她说了算。
“啪”,陈恬的脸上出现五根鲜红的指印。
“你,你敢打我?”陈恬惊异地望着秦杰,哭着扑上前又抓又打。
陈恬的指甲留得长,秦杰冷不丁地被她一抓,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秦杰用手拦着陈恬,陈恬不依不饶,两人纠缠在一起。
“砰”,秦杰、陈恬听到一声巨响,转身看去,秦杰妈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昏倒在地。
“妈,妈!”秦杰放开陈恬,扑上去喊。
陈恬慌忙拨通医院电话:“120吗,这里有人晕倒,请你们赶快来!”
救护车赶到,将秦杰妈拉到了医院。陈恬垂头丧气地坐在医院长廊外的凳子上,秦杰焦急地走来走去。经医生诊断后,秦杰妈晕倒是情绪太过激动所致。秦杰妈有高血压,受到强刺激,情绪太过激动引起轻微中风。
两个小时后,秦杰妈醒了过来。“妈,您把我吓坏了。”秦杰说。
“你放心,妈还没有看到孙子,妈还不会死。”躺在病床上的秦杰妈安慰儿子。陈恬斜睨了秦杰妈一眼,真是不可理喻,刚苏醒就又开始拿孩子说事。
“我妈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秦杰问站在一旁的医生。
“你妈是轻微中风,这次虽然发作时间短,症状自行缓解,也没有留下后遗症。但是她有高血压,以后要让她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更不要让她情绪过于激动,否则复发的可能性很大。”医生说,“要是再次出现中风,那就麻烦了。”
“你看还用不用再给我妈仔细检查一下?”秦杰担心地问,“她现在这样子能出院吗?”
“得过一次中风的病人再发生第二次中风的几率很大。你妈现在不能出院,要留院诊断和治疗。”医生简洁地说。
“行,你就好好地给我妈检查检查。”秦杰说,医生告辞出了病房。
“妈,您就安心住下来。这里虽然没有家里舒服,但您不是病了吗?咱们进来了就好好检查一下,这样对您身体有好处。”秦杰俯下身安慰妈妈。
陈恬恨恨地看着,暗想:知道我打掉孩子后,怎么不见你们关心我一下?陈恬将吃药怕影响胎儿的谎话说了多遍后,也就淡忘了打掉孩子的真正理由。此时的陈恬,不自觉地就把自己当成为了孩子好才不得已打掉孩子却得不到丈夫、婆婆理解的怨妇,先前对秦杰的愧疚不自觉地转为怨恨。
经过治疗后,秦杰妈恢复健康出了院。秦杰因为气恼陈恬对妈妈的无礼,且坚持着不肯道歉,一气之下搬出卧室,住进了客房。陈恬也不拦阻,恨恨地想:有种你就在书房睡一辈子!
秦杰妈和秦杰谁也不理陈恬,陈恬打从娘胎出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陈恬受不了这样的气,也不想回娘家听老妈唠叨,每日下班后便呼朋唤友,在外面吃饭,饭后K歌、泡吧。与众友告辞回家后,陈恬躺在宽大的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想起以往与秦杰的恩爱变成了如今的怒目相向,陈恬越发地恼恨秦杰妈,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老太婆,要不是她在中间搅和,她和秦杰能这样吗?
秦杰的心被陈恬的任性闹腾、母亲住院搅得一团乱。秦杰不明白,原本幸福和睦的一家人,因为孩子怎么就闹腾到了这个地步?思来想去,秦杰觉得只能怪陈恬太任性,要不是她擅自打掉孩子,妈妈的反应也不会如此强烈。事后,陈恬更不该用那样的口气和妈妈说话,将妈妈气晕住进医院。秦杰对自己的婚姻开始失望,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陈恬也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女人。
眼见婆媳俩、夫妻之间越闹越僵,秦杰烦躁不已,坐在办公室里也是心不在焉。家搞成这样,他哪还有心思打理公司的事情?这天晚上,秦杰在客房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阖上眼,却被手机铃声惊醒。秦杰没好气地拿起电话,睡眼惺忪地问:“谁呀?”
“秦总,大事不好了,服装厂起火了。”电话里传来服装厂厂长焦急的声音。
“什么?”秦杰一激灵,头脑立马清醒起来,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秦总,服装厂起火了,火势很猛。消防队已经赶到,可是控制不了火情。”服装厂厂长打着哭腔说。
秦杰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跑,陈恬听到有动静,打开卧室门见秦杰急冲冲地往楼下冲。
“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半夜三更的去哪儿?”陈恬快速走过去,拉住秦杰。
“你管我去哪儿?”秦杰没好气地说,用力甩开陈恬的手,开车走了。
陈恬愣愣地站着,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冲谁发。她咬着嘴唇暗想,今晚一定要找秦杰说个清楚明白。
陈恬也不睡觉,索性坐在客厅里等秦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秦杰没有回来。陈恬掏出手机,一次又一次拨打秦杰的电话。电话通了,不是没人接就是被按掉。她不甘心,再次拨打秦杰的电话,却提示关机。陈恬心中的怒火一点点地膨胀,脑子里出现一些臆想的乱七八糟的画面。
“啊!”陈恬大叫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你抽疯啊,大半夜的不睡,跑到客厅来号。”秦杰妈站在陈恬身后,冷冷地说,“这个家已经被你折腾得家不像家,你还要怎么样?”
陈恬猛地转身,大声说:“我是抽疯,怎么了?我抽疯也是被你们逼的。”
“我们逼你什么了?好吃好喝地待你,难不成还要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秦杰妈冷笑着说,“我倒是想这样,可就怕你没有这样的福气。”
“我没有这样的福气,你更不会有。”陈恬恨恨地说,“都是你,自从发现我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后,你当着我、背着我,不知道在秦杰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他现在这样对我,都是你造成的。”
“这能怪我吗?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秦杰妈发狠道,“以前我对你好,你懂得感恩吗?你当着我的面,说得多好听呀,背着我,却什么事都敢干。”
“你说,我干什么了?”陈恬厉声问。
“我儿子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你成天在外面疯,玩到大半夜才回来。有次更过分,竟然整晚不回家。我问你,你说你在朋友家睡。”秦杰妈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贪玩,可你是已经结婚的人,老公出差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听到婆婆提整夜不归的事,陈恬心虚了,放低了声音说:“我是和你儿子结婚了,但我有交友的自由。”
“我看你是太自由了,一点都不替别人考虑。”秦杰妈说,“我干涉过你出去交友吗?只要你不过分,只要秦杰不在意,我这当婆婆的懂得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孩子打掉,你明知道我和你老公都喜欢孩子,你那样做就是拿刀剜我们的心。”
“你当我愿意这么做吗?”陈恬在心里嘀咕,不再说话。事到如今,陈恬恨死了自己那晚不该为了炫耀自己的幸福去赴前男友的约,更不该动了恻隐之心陪他喝下那么多酒,以至于酒后做出糊涂事。怪只怪自己太不小心了,一错再错,竟然让秦杰妈发现了处方,否则,自己和秦杰一定恩爱如初。
秦杰妈见陈恬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摇了摇头,说:“你自己好好想吧,过日子真不能像你那样太任性。”
陈恬承认婆婆说的话没错,可是秦杰也不该对自己这样。难道自己背着他打掉孩子,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他凭什么这样对她?陈恬压着怒火,坐在客厅里继续等秦杰。
天亮了,秦杰妈出去晨练。陈恬气呼呼地又拿起电话拨打秦杰的手机,但系统提示关机。陈恬无奈,只能在家死等。秦杰终于回来了。秦杰满脸疲惫,西装皱皱巴巴。一肚子火的陈恬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抓着秦杰的衣服问道:“你今天非跟我说清楚不可,你昨晚跑到哪儿去鬼混了一夜?”
秦杰一把拉下陈恬的手,怒气冲冲地说:“你发什么神经?你凭什么说我跑出去鬼混?”
“你为什么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半夜又急冲冲地跑出去?”陈恬又急又气,“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那女人打电话让你出去的?”
“神经病,我懒得和你说。”秦杰扭头就走。
“你给我回来,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行!”陈恬也豁出去了。她不能再沉默了,她和秦杰的爱是死是活、是好是散总得问个清楚明白。
“你要我说什么?给你编个根本就没有的女人出来?”秦杰说,“我看你是闲得无聊,无事找事。”
“我不信!你要不是有了新欢,你会对我这么绝情?”陈恬哭哭啼啼,“咱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不对我这样说话!你以前走哪儿、做什么都要和我商量,你现在这样对我,你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以前?以前我和我妈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结果怎么样?”秦杰嗤之以鼻,“你还好意思和我谈从前?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虽然谈不上温柔但也乖巧,谈不上体贴却明事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不是对你婆婆、就是对你老公大吼大叫的。你这样,我热情得起来吗?”
等了一夜的陈恬不但没有看到秦杰的半丝歉意,反被羞辱,她冲着秦杰不管不顾地大吼:“你说我像泼妇?好,我今天就泼给你看了。你今天非跟我说清楚不可,你昨天到哪儿去了?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我累了,懒得和你闹!”秦杰绕开陈恬,快速上楼进了客房。陈恬追上去用力敲门,可任凭她怎么敲,秦杰就是不开门。陈恬恨恨地踢了一下房门,无奈去上班。
陈恬到办公室刚坐下,陈恬妈急急忙忙地进来,惊问:“听说服装厂被烧了?烧得惨不惨?有没有死人?损失多大?”
“妈,你说什么?什么服装厂被烧了?大清早的你乱说什么?”陈恬冷不丁地听妈妈这样问道,很是诧异。
“你还不知道?昨天半夜,服装厂起火了。我听别人说,那火烧得挺大的。”陈恬妈的表情比女儿更诧异,“看你这样子你还不知道?听说秦杰昨晚去了火灾现场,难不成他没有跟你说?”
“难怪他昨天半夜急冲冲地跑出去,难怪他今天早上才回来。”陈恬喃喃地说。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陈恬妈焦急地问,“听说损失惨重,好几层全烧完了。也不知道死没死人?要是死了人,事情就闹大了。”
“妈,我不和你说了,我出去一会儿,你帮我请个假。”陈恬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陈恬慌乱之中回到家里,用力地敲秦杰的房门。秦杰不开,她就死命地敲。秦杰无奈,起来开了门,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干吗?你还有完没有?”
“我问你,服装厂失火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陈恬哆嗦着嘴唇问,“昨天半夜你出去就是为这事?”
“你都知道了,你还问我干什么?”秦杰双目圆睁,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少在家里提这事。要是让我妈知道了,我跟你没完。”
陈恬本想问清楚情况后,再看看能不能帮着想想补救措施。可是,秦杰的无礼激怒了她。事已至此,秦杰还是只在乎他妈妈的感受。
秦杰欲关门,陈恬一侧身站在门框处,不让他关门。秦杰怒目相向:“你到底要干吗?”
陈恬的声音里不再有关心,她愤怒地质问:“服装厂好好的为什么会起火?发生了那么大的火灾,你还有心思睡觉?难道你就不想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看看该怎么办?”
“和家里人商量?笑话!你明知道我妈有高血压,她要是听到这事,还不得昏过去。”秦杰冷笑,“我妈我不能商量,难道我能和你商量?你真正关心过我吗?你在乎我的感受吗?陈大小姐,要是服装厂因此而倒闭,我会在倒闭之前与你离婚。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我会放手,让你去奔你的美好前程。”
陈恬气坏了,眼前这个男人太不可理喻,竟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陈恬大声地说:“你不和妈商量,怕她晕倒;不和我商量,觉得没必要。我倒想问你,你一个人有能耐收拾残局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公司你刚接手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眼高于顶,眼高手低,我看你根本就是自以为是。”
“是,我眼高于顶,我眼高手低。绕了这么大圈,你不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秦杰被激怒,“我还告诉你,服装厂是我家的,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服装厂被烧也好,破产也好,不关你的事!”
秦杰妈晨练回家,听到夫妻二人的争吵声。她上楼后本想劝说两句,听到儿子、儿媳的对话后,不由心里发紧、眼前一片眩晕。秦杰妈用手扶着墙,颤抖着问:“你,你说什么?你这个败家子,你再说一遍!”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你不是不在家吗?”秦杰慌了手脚。
“服装厂怎么了?”秦杰妈急火攻心,一张脸惨白。
“妈,服装厂失火了。我让他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可他就是不肯,他说破产、倒闭都不要我们管。”陈恬抢先一步告状。
服装厂被烧这件事太大了,陈恬没有理睬秦杰的警告,马上将噩耗告诉了秦杰妈。秦杰妈经商多年,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应付这么大的事她一定比秦杰有办法。
秦杰要制止陈恬已经来不及,他恨恨地盯着陈恬——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冤家。他前世一定是欠她的,这世她要这样没完没了地折腾他。
陈恬挑衅似地看着秦杰,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谁让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两人用目光互相厮杀,一旁的秦杰妈“你,你”的说着,缓慢地倒在了地上。
秦杰、陈恬转过头去看,只见秦杰妈口角歪斜,嘴里流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秦杰大叫:“妈,妈,你怎么了?”
陈恬吓坏了,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20。经过医生诊断,秦杰妈妈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高血压引起第二次中风。秦杰妈这次没有上次幸运,四十八小时过去了,中风症状不但没有自行缓解,反而出现了语言不利、右侧半身不遂、大小便不能自理等症状。
看着瘫躺在床上的妈妈,眼睑闭合不全、口角下垂、嘴角流涎,秦杰悲愤得不能自已,恶狠狠地冲着陈恬骂道:“你就是个丧门星,娶了你算我倒霉,你给我滚!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