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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牢里的囚徒

断崖巍峨,高耸入云,与欲绝山两两相望,中间峡谷有臂粗锁链相接,凶险至极。

望不到来处的飞瀑穿过云层如利剑直插崖底,气势恢宏,溅起的水浪拍打着崖壁,声声震耳,呼呼的浪风直摇的百米高处的铁链嘶吼踉跄,此崖名叫忘生崖。

笔直陡峭如刀削一般,一泻而下,传说是万年前神界大战之时,一神将的断剑掉落于此,插入地面,遂平地升起万丈断崖。

崖深而寒,越往下越是阴暗寒冷,泛着暗红的石壁似是血迹斑斑,让人不寒而栗,崖下松柏狰狞,怪石嶙峋,石洞层叠,阴风呼号。

两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在崖壁的石阶路上走着,清冷的月光将两个小影子拉的老长,在石壁上影影晃动,整个石阶路向下延伸望不到尽头,黑漆漆的。

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头顶瀑布震耳欲聋的水声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前面略高的童子提着一盏幽暗的纱灯在前面引路,后面的童子一手扶崖壁,一手挎着个简易的木质黑漆食盒小心的摸索着前行,石阶上满是青苔,不时的双脚打滑,小童子满脸的惊恐与不情愿。

“哎,我们别去了吧。你不害怕吗?”挎着食盒的小童子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不送饭师兄吃什么啊?”掌灯童子头也没回,一脸急切。

“他被囚在悔生池水里洗魂,肯定早已被至纯之水腐蚀的体无完肤了,哪还有力气吃饭?”

“那更要去送了。”前面的掌灯童子眉目清秀,听到此话心有不忍,欲沿着石阶继续向下走。

“哎呀,水牢里有十大上神的莲支印结呢,可以维持他不死。”后面拎着食盒的童子急得直跺脚,慌的喊起来,最后一个死字形成的回音在石壁上不断回响,甚是恐怖,他不禁上前拽住了掌灯童子的衣袖。

“唉,噬肤之痛,日日洗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愿师兄早日悔悟。”掌灯童子停住,面露悲悯神色。

“那是他活该,杀师弑父,死一千次都不足惜。”小童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

“可是师父生前因为洗魂之刑太过残忍已经严令废除了,师叔竟然....”掌灯童子抿抿嘴,不敢再说下去。

“我赞成师叔的,十恶之人就该遭受洗魂之苦。”小童子边说边朝崖底轻蔑的撇了一眼。

“可是师兄只是凡人,比不得之前那些妖魔鬼怪的修为,只怕承受不住,何况我始终不能相信师兄是大恶之人。”掌灯童子说着继续朝下面是走。

“几位师尊都看到他杀死了风离师尊,这还能有假吗?你肯定是傻了,才要给他送饭,哼,他也得能吃才行。”

后面的童子说话气鼓鼓的,目露怨愤,两个鼻孔也呼呼的跟着生气。说着,将手臂一伸,食盒随之滑落,坠入幽深阴暗的崖底。

“你....”掌灯童子回过头面露愠色,气的语结。

“这样师兄不就可以早点吃到了吗?”说完小童子露出狡黠的笑,拍拍手抖抖衣服趾高气昂的往回走去。

掌灯童子又气又急,怯着身子向崖底忘了忘,深不见底,不时有怪声发出,似有一股力量要拽自己下去,瀑帘荡起的水雾像一只冰冷而柔软的手抚在身上,吓的他一个机灵,也提着灯笼匆匆的追了上去。

“师兄,你要保重啊。”

乌木食盒一直坠落,终于落在了崖底里的水池里,被奔涌的瀑布狠狠的摁在水里,几经努力也浮不上来,食盒空空如也,食物在空中早已不知被坠入何处。

水池里此刻与平常无异,但是据说每日到了夜半之时,池水会形成十股分支凝成一条水龙,沉入池底,游入水牢。以盘旋之势将恶人围住,在日出之时化为血水从水牢口的另一边回到水池,循环往复。

两边的石壁被历代恶人的血水冲洗,呈绛红色,散发出腥气。

传说只有十恶的人才有资格关在这里悔悟终生,水牢里有十大上神的莲支结印,来到这里的人每日被悔生池水洗涤灵魂,越罪恶的人被池水腐蚀的越深,甚至有人浑身血肉皆无,只剩感官内脏,莲支结印依旧可以将之复原,让人日日重新痛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真正悔悟。

囚禁在这里的人日夜因疼痛而嘶叫,声音响彻山谷,凄厉惨绝,甚至有人因为承受不住此酷刑而自灭魂魄,放弃轮回,更有人日日诅咒,怨气吸引邪物聚集,滋扰清修。

自从风离渊执掌青璃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洗魂之刑,从此封了忘生崖,不得再入。已经近千年无人来此了,此刻悔生池水翻滚如煮,似乎异常兴奋。

“啊~~~”

一声悲欲绝的嚎叫穿过幽深的石洞,从水牢底传出。

石洞里很开阔,因许久没有人迹,潮湿阴暗的石壁上长了一些喜阴的雨蚀菇,还有几株色彩诡异的幻蝶花,一些缩在角落的羊角蜗。石洞角落摆放的石桌石凳早已朽垮。

再往里走,有一个下沉水牢,水牢四周密布时隐时现的印结网,中间的水池顶有一朵莲花图腾照在上面,熠熠生辉。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数十条铁链捆绑在水池里的石柱上,白衣血染,黑亮垂直的发被池水打湿,散落肩头,斜飞的剑眉紧蹙,细长的黑眸蕴藏着杀气,寒意森森,削薄紧咬的唇上还有一排殷红的牙印,棱角分明的面颊,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体,宛若漆黑夜幕中被束缚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桀骜不驯的强势。

他不断的怒号撞击,想要挣开锁链。

此时月已升至当空,皎白的月光穿过万丈崖壁,照在池水之上,飞瀑散出的水雾映在光柱上,轻盈飘逸,星光点点,如同银河一般神秘。

悔生池水凝成的水龙不知何时,已从池底缓缓探出头,至纯之水由下而上在少年周身游走。

水龙朝着少年深吸一口气,龙须飞扬,漠然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瞳孔里蓝光幽然流转,少年望着水龙威严的龙首,心生敬畏却又移不开双目,一人一龙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

忽然池水泛起气泡,龙尾摇摆,少年闭上眼,等着洗魂之刑。等了片刻,听得一声低沉的龙吟,水声沸腾,再睁开眼,只看到水龙已没入池底,遁隐无形。

少年低头看着那所谓的至纯之水从自己身上抽离,先是一怔,不惊反笑,如痴了一般,从抑制到仰天大笑,难道这洗魂的神龙怕了我不成?还是,还是它认出我并非十恶之人?

无论怎样,少年都为之欣喜,他一抹刚才的阴霾,面上露出明亮的笑容。

可是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少年再次运功提气,想要挣开铁链,一切都是徒劳,浑身绵软,使不上一丝力气,这池水泡在身上如蚂蚁啃噬一样麻痒,搞的他好不自在,又急又恼,身体不停的剧烈摆动。

“呼”

一声低沉的叹息拂耳扫过。

少年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安静下来四下张望,水牢里除了自己再无活物,难道石头还能成精了不成,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唰”

一股强劲的气流迎面而来,在快要触到脸颊的一瞬间停住,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与自己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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