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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阳,三叔的一个奇怪朋友

中秋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重阳节。话说莒地的节日又多又隆重,小伯灵是新奇并苦恼着。

重阳节这一天要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胸前插戴两朵菊花,以示纪念祖先。

早上孙乔就拉着伯灵和卓儿,阿叶拉着平儿,去登高山去了。途中,孙乔给三个孩子讲起黄帝战胜炎帝,擒杀蚩尤,登上许多山峰的故事,又说夏禹勤劳地治理洪水,做了登山鞋,走遍了大地河山,并“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功在天下,以此接了舜帝的班。这些故事孩子们向来是从小听到大,早就倒背如流,所以都有些心不在焉。孙乔见了,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今天倒要考考你们,说说看,黄帝都到过哪些地方?平儿先说罢。说得多有奖,少了罚。”平儿立马苦了脸,卓儿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只有伯灵还在没心没肺的傻笑。

“黄帝到过泰山罢。还在激鹿山建…建都。”平儿不确定的说。

“黄帝在涿鹿山大战蚩尤。”卓儿立马补充道。

“灵儿呢?”孙乔问道。

“黄帝打到东海边,登上了丸山和东岳泰山。打到西边,登上了崆峒山和昆仑山。征伐到南边,登上了湘山与熊耳山。黄帝击败北方的匈奴之后,与诸侯会聚于釜山。另外有记载说‘黄帝乃取密山之玉荣,而投之钟山之阳’,‘故陟王屋而受丹经’,所以应该还到过密山、钟山和王屋山。”伯灵一口气说了所有知道的。

“灵儿讲得最全面,今晚赏菊花酒三杯。平儿和卓儿,罚你们就地采足今晚的菊花。”孙乔一讲完,三个小孩同时苦了脸,伯灵还是三个里面最苦的。

“三叔,酒就免了吧,我实在不能喝。”伯灵求情。

“不行,愿赌服赢,这酒就得喝。”平儿卓儿同声说,说完跑掉。

孙乔看着仨小孩嬉闹,觉得很温馨。

中午回到家,连大的带小的全都累趴下了,没想到登个山这么累,再多一步也不想走了。休息了片刻,阿叶就鼓动爷四个帮忙做菊花糕,还一定要做九层的。做完了之后,糕就像个塔,上面还缺两只小羊,象征“重阳”。孙乔和平儿做了一只羊出来,肥肥的活像一只小猪。阿叶和卓儿、伯灵做的瘦多了,比较像一只羊。放上去后送去蒸了。

切糕的时候,平儿卓儿正在争是谁该吃那只瘦一点的羊时,门外传来一清朗的声音,“故友来访,孙兄在吗?”随着声音,一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穿一身暗绿色衣服,身材挺拔,面目丰逸俊朗,眼眸好黑,深的不见底,又流动着一抹光彩,双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伯灵不由得想:“这人修长的好像一支竹子,怎地如此不凡!”他身上还隐隐给人一种迥异于常人的感觉,不过怎么也说不出来。

孙乔看到来人,大喜,整整衣冠急忙迎上去,恭敬地问道:“王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弟这里了?”一边把他引到书房。

那人听得这话,脸色一变,说:“你难道不知,我此次下山专门为了来见你一面。请问足下还要继续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齐国覆亡,再去为国殉葬?你这算什么良臣?”

孙乔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那人又说:“既然他已经听不下你的忠言,你为何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当个天天食肉吸髓的蠹虫么?”

孙乔笑了,笑得苦涩无比,他拉着那人的手,说:“多谢王兄美意,你也不必激我,我是不会走的。”

“齐公昏庸无道,已经无药可救,姜齐必亡。所以我才来劝你,可你每每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你不信任我?”那人怒道。

“不,不是的,我即使不信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怀疑王兄。只是,我把王兄看做朋友,先生,知己,一直都是。可他,他却是我的恩人。”孙乔高声说。

又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没有,除非太公复生!”那人斩钉截铁。

孙乔听得这话,默默无言。半晌又抬头道:“王兄,你难道就不能帮帮君上,帮帮我?”

“不行!昔日不答应,今日同样也不能。”那人看见孙乔一脸的落寞沮丧,转言温声问:“你还不回心转意么?究竟要待到什么时候?”

其实,“那人”是王诩,战国时期最神秘的人物,又称鬼谷先生。

孙乔沉默了,忽然高声吟道:

“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

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旧乡。

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阳。

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

玉色頩以脕颜兮,精醇粹而始壮。

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以淫放。

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

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

载营魄而登霞兮,掩浮云而上征。

命天阍其开关兮,排阊阖而望予。

如丰隆使先导兮,问太微之所居。

集重阳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观清都。

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于微闾。

屯余车之万乘兮,纷容与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

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耀。”

这是屈原的一首《远游》,可王诩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回心转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乔把伯灵叫来见客人,伯灵觉得他三叔似乎瞬间比刚才苍老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诩看到他身上挂着的那块黄玉,笑了,说:“这是孙兄哪个公子?”

孙乔说:“错了,这是我二哥的独子——孙伯灵。先生觉得如何?”

“还好,还好。”他只说这两个字,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孙乔听了却很高兴。他岂不知,天下间能让他说个“好”字的,寥寥几人。

伯灵来见了客人,听了他说两个字,又被送走了。他想,这个客人真正奇怪,只是对我说“还好”,本来嘛,在三叔家这么快乐,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关于屈原的《远游》写作时间晚于此时,请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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