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事情渐渐平息,两个受伤的鬼子养好伤也回来到了槐坊镇。日军小队驻扎在镇公所大院,加高了围墙,四角修了炮楼。这天深夜那两个鬼子突然惨叫起来,惊得入睡的鬼子都爬起来纷纷拿枪,炮楼的鬼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探照灯四处照射,机关枪没目的地乱扫射。慌乱许久才发现没什么敌情,只是那两个鬼子****着身体在院子里狂舞惨叫。小队长直次郎命令把这两个发疯的鬼子制伏,谁知这两个鬼子力大无穷,扑上来五六个鬼子根本不管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东倒西歪。再上十几个,那两个鬼子突然露出白深深的牙齿,抓住就咬,其中一个鬼子慢了一点,被咬得鲜血淋淋,脸上被咬下一大块肉衔在发疯鬼子的嘴里。
发疯的两个鬼子见血更是疯狂,在院子里追着其他鬼子乱咬,直次郎气得八格八格地骂着,拔出军刀挥舞着要劈这两个疯鬼子,两个疯鬼子不再惨叫,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野兽一样在探照灯下眼里里发出青光,嘴里流着血水,面目狰狞恐怖。直次郎吓得寒毛直竖,也不敢上前,只好双手握着军刀和其他鬼子一样在外围盘旋转圈。
几分钟后两个疯鬼子不再追人,站住仰头看着夜空,嘴里呜呜呜地狂啸,声音就像狼嚎,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出很远,惊得整个槐坊镇的百姓都床上坐起来吓得捂着耳朵。突然这两个疯鬼子身僵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眼睛往上翻,慢慢没了声息。院子里顷刻安静下来,几十个鬼子看着地上死去的两个疯鬼子大气都不敢出。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直次郎急忙打电话给县城司令部,派军医来验尸。
天没亮司令部派来两个军医,一进院就如临大敌,穿着生化服,在院子里到处喷洒药水,然后检查被咬过的几个鬼子,又是打针又是擦药,包扎完之后吩咐把伤者进行隔离观察。死了的疯鬼子被装进袋子里密封好抬上车运回县城。军医告诉直次郎,约束好部下,化验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人不准外出,也不准和院外的人接触。
直次郎闻到一丝死亡的气息,他绝望地看着两个军医,难道是支那人施放的病毒?军医不敢肯定,只能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这可让为天皇效忠的士兵们感到了恐怖和死亡,那几个被咬伤的士兵全都关在一件屋子里,锁紧门,钉死窗户,并在门口架起机枪,只要敢强行出屋就要被扫射死。
槐坊镇早就传开了,街头巷尾酒馆客栈到处都在悄悄议论。鬼子不敢出院更是蒙上一层神秘色彩。有说是鬼子窝里斗火拼的,有说是鬼子造人下了毒,有说是鬼子造孽太多引得恶鬼上身。保安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急得团团转,派人打听进不了大门就被站岗的鬼子拿刺刀顶了回来。街上乱窜着穿黄皮的伪军,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想从百姓嘴里探听点消息。
直次郎也着急,他时刻处在恐惧之中,不停地观察那几个被咬的士兵的状况,一天往县城打几十次电话,司令部都是回应尸检和化验结果没出来。他狂躁地怒骂着也无可奈何。两天后结果才出来,那两个死亡的鬼子是癫痫发作,没有任何病毒病菌感染的迹象,可以解除隔离。直次郎这才睡个踏实觉,恢复了往日的威风。没三天就又到处下乡扫荡、强化治安。
七八月间天气炎热,鬼子都是早上趁凉快出去扫荡。五个鬼子和十几个伪军在三里庙抢劫一天,烧了十几间民房,中午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返回槐坊镇,刚到镇东口,五个鬼子走不动了,放下抢来的东西坐在路边的大槐树下休息。这是一片槐树林,十几棵大槐树把方圆几亩地遮得严严实实,槐树下非常阴凉,坐久了会感觉到凉飕飕的冷。伪军也东倒西歪的坐着、躺着抽烟侃大山。十几分钟后伪军班长黄顺发现那五个鬼子背靠着树抱着枪一动不动。黄顺以为是睡着了,也没在意,又抽了一支烟,他突然觉得一阵凉风吹过,身上打了个寒颤,看样子要下雨?黄顺看看天一丝云彩都没有,太阳正火热地悬在头顶。再看那五个鬼子歪着头睡的正酣。黄顺觉得不对劲儿,这样睡着即使不打鼾,胸口也应该有起伏的,这五个鬼子胸口没有任何动静。
黄顺起身悄悄走到大槐树下冲着鬼子叫到:“太君,太君……”五个鬼子没有任何反应,黄顺大惊,伸手摸摸一个鬼子,那身体已经僵硬,身体冰凉,好像是掉进了冰窖里。黄顺脸色煞白,急忙再摸摸另外四个鬼子,全一样,没有一个活的。他吓得魂不附体,蹭地一下窜到一丈开外,指着鬼子道:“死……死……全死了……”
十几个伪军围上来也都吓傻了,刚才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太君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一个伪军结结巴巴道:“大……大哥,赶紧……报……报告太君吧。”黄顺气急败坏道:“太君都死了报告个鬼呀!”
那伪军指着镇子里说:“回……回去报告。”
“回去报告?”黄顺强压这心中的惊恐,脑子一转,说道:“你回去报告?太君都死光了,咱们兄弟还鲜活着,个个什么事儿没有。这怎么说?”
“是啊,是啊……”伪军们议论纷纷,“皇军杀人那劲儿不是没看见,咱们回去能活的成吗?还不被皇军喂了狼狗。”有人扔下枪就跑,边跑边脱军装。一人逃跑带动一群人,伪军们各各做了鸟散。黄顺看看周围也没有人,老百姓看见鬼子谁不躲得远远的,他脱下军装,把抢来的值钱的东西包起来也扔了枪跑回家,收拾细软带着家人逃难去了。
一下子又死五个,直次郎脑袋都大了。死的不明不白,想找个报复对象都没有。一起下乡扫荡的伪军跑的一个不剩,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首先缴了保安队的枪械,把保安队长郑万秋先抓起来。接连死了八个人,司令部不能不重视,调来一百多个鬼子包围了槐坊镇,只准进不准出。带队的少佐秋田中一命令军医就在镇东口外搭建帐篷,检查暴死的鬼子。他连夜审讯郑万秋,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郑万秋是大郑庄的人,是郑常一系的子孙。他的堂哥郑万龙是伪县长,郑万秋自二十多岁就是游手好闲,横行乡里,尽干坏事儿,自家村里的郑氏女人都敢调戏。惹了众怒,族长去县里找到郑万龙,让他干了保安团的差事,在郑万龙手底下好有个管教。日本鬼子来的时候,郑万龙的国民县长摇身一变成为伪县长,保安团也成了伪军。郑万秋在保安团如鱼得水,靠着郑万龙的庇护几年间升到队长。管着一百多人。鬼子来到之后郑万龙把他调回槐坊镇,以便照顾大郑庄不遭鬼子欺扰。
郑万秋和直次郎相处一年多关系也比较好,郑万秋机灵能干,处处讨得直次郎的欢心,直次郎想到的没想到的郑万秋都能马上做到。他死也想不到直次郎说翻脸就翻脸,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关进牢里。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背后日军看守枪托打的还很疼,以前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如今自己尝到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晚上提审他的并不是直次郎,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日军少佐。这样让他感觉到有点严重,还好看见翻译郑赖头,他仿佛看见了救星。郑赖头是郑敬一系的子孙,早年留学日本,回国后在省城中学任教。郑赖头自幼聪明好学,头发稀少,被起个外号叫赖头。在省城任教期间经常逛妓院,和嫖客发生争执,打斗之际失手把那**推下楼摔死了。他逃回大郑庄躲藏几个月,鬼子来了之后郑万龙保举他在县城给日军当翻译。
郑万秋戴着刑具眼泪直往下掉:“二哥,让大哥救我。”郑赖头在他自家排行老二,平时郑万秋都是叫他赖头,今天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求他。郑赖头看着神情严肃的秋田中一没敢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秋田中一不懂中国话,不过对郑万秋还是很客气,他命人给郑万秋去掉刑具,坐在对面,递上一支烟问道:“皇军今天去三里庙扫荡是不是你派的保安队?”郑赖头翻译一遍,郑万秋答道:“回太君,是我派去的,班长黄顺带队。”
郑赖头翻译着,秋田刚要继续审问,直次郎突然撞进来惊慌失措道:“少佐,皇军又死了三个。”他脸上露出极其恐惧的表情,声音近似哀嚎。秋田一惊,起身拔出手枪就跟着直次郎往外走。
郑万秋被弄得目瞪口呆,郑赖头也摸不着头脑,郑万秋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又不问了?你翻啊。”郑赖头边走边急速答道:“早上出去的五个皇军死了,黄顺跑了。现在又死三个,都死得不明不白的。感情这皇军是中邪了,这个院子有鬼。”
天气炎热,鬼子们热的睡不着,都在院子里乘凉吃西瓜。三个鬼子吃着西瓜头一歪就没了气息。军医正在检查,西瓜没毒。秋天看看院子里吓呆的士兵都没有什么异样。中午死的五个还没检查出结果,晚上又死三个,军医也头上冒汗,找不出原因。为了安抚人心只能说是疑似中暑。
探照灯把院子照得雪白,秋天蹲下身看着死去的鬼子,嘴里还噙着西瓜,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照这样死下去皇军不用等到中国军队进攻自己就把自己消灭干净了。郑赖头在秋田身后说:“少佐,我看这几个太君是中邪死的。”秋田仰起头:“噢?郑桑何以见得?”郑赖头道:“我们这老辈儿人讲中邪的人都是这样死的,歪头,身子僵硬。皇军可能是扫荡的身后撞见了邪气,或者这个院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院子住了一年多,为什么偏偏是这两天出事儿?”直次郎在一边问。郑赖头不好回答,心道肯定是皇军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秋田嘴里骂了一声八格,站起身怒道:“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有天皇庇佑,怎么会撞见支那的邪气?这肯定是八路的游击队在捣鬼,一定要查出来!”郑赖头突然指着他身后瞪大眼睛道:“少佐……你身后……”
秋田转身和一个人迎面撞在一起,那人头上缠着白色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闪着青光,把秋田吓了一跳。他刚要发火,直次郎抽出战刀叫到:“藤野君,你要干什么?还不退下!”藤野是被咬到脸的士兵,伤口还没有愈合。他此刻身体僵直,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走过来的。直次郎吓得一哆嗦,这和上次的情景一模一样。
直次郎急忙叫道:“秋田君快躲开!”秋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藤野抱住,张嘴咬住喉咙。秋田疼得哇哇叫,两个人厮打着,倒在地上翻滚。围观的鬼子炸了窝,纷纷惊恐地叫道:“酒吞童子,酒吞童子!”一窝蜂地想往外跑,然而另外被咬的几个鬼子也发作起来,追着几十个鬼子撕咬。郑赖头吓得两腿发软,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秋田在藤野身下哀嚎着也不敢近前去拉。直次郎抖着腿,举着战刀一刀劈下藤野的半个脑袋,再看秋田,喉咙里突突冒着血水,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一个发疯的鬼子跑近郑赖头跟前露出白牙,眼睛直直地看着郑赖头,喉咙里呵呵着就要扑咬,郑赖头吓得跑都跑不动了,差点晕倒。那疯鬼子突然停顿了一下,僵直的身子像是被谁左右着,绕开郑赖头奔直次郎而去。直次郎毫不留情照头就劈,疯鬼子挂着血糊糊的半拉脸倒在直次郎脚下。
院子里的鬼子在上次的变故中有了心理准备,有的躲进屋里,有的端起枪用刺刀捅。除了秋田中一之外几个疯鬼子没有咬到任何人。几分钟后全都被解决掉了。直次郎彻底崩溃,带领残余的小队搬出镇公所大院,住进镇南口的保安队院内。
槐坊镇闹鬼,众日军疯传是酒吞童子出世。这酒吞童子是日本传说中最邪恶的妖怪,相等于中国的夜叉。在日本人心里那是最害怕的鬼怪。不明不白地死了十几个日军,加上一个少佐,县城日军司令部命令直次郎小队撤回县城,只留下保安队驻守。这件事上报到联队,联队上报到师团,为了稳定军心师团命令严密封锁消息,禁止日军内部传播,并派人到槐坊镇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