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林北眼前骤然出现这幅诡异的人脸,顿时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只见“来人”身高与林北相仿,也是童子打扮,一张脸却是如白纸刷上一层惨绿色的荧光液一般,泛着诡异的绿光,脸蛋两旁打着粉红的胭脂,嘴巴没有一丝血色,却张得大大的,一条半尺长的猩红色长舌吊在脸上,没有鼻子,原本鼻子所在之处只有一个洞;亦没有眼睛,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条如同画上去的裂缝,裂缝中流着脓血;眉毛则是勾玉状,耳朵则如佛陀垂下的耳朵一般肥大。
“嘶……”
那“来人”吐着长长的舌头,发出诡谲的声音,那脸上一双裂缝发出微微绿光,像是在注视着林北,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勾起,如同在对着林北微笑。
林北警惕地退后两步,借着乌云内微微泄下的月光,定睛看向面前的童子。那童子扎着两个朝天辫,穿着如同裙子般的衣着,长长的下摆却是带着童子浮在空中离地一尺;林北再仔细看去,却发现童子没有双脚,亦没有双手!
“你是什么人?”
林北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心中觉得眼前的童子虽然恐怖了些,但也是有些可怜,开口询问道。
那童子却不说话,依然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诡音,却是向前了一步,朝林北飘去。
“不要过来。”林北再退后了一步,眼中警惕之色却是越发浓重,面前的童子刚才竟然能够不声不响的靠近自己的身后却不被自己所察觉,这是何等可怕!
那童子却对林北的警告充耳不闻,依然再次向林北飘去。
林北又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不通人语的童子,林北心中暗自苦恼,今天遇见的都是什么事啊……
眼见得林北就要退进乱葬岗的区域,林北背后一凉,像是碰到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一般。
林北身体一僵,暗道不好,在这个诡异的乱葬岗,估计又碰到了什么鬼物。
眼见得是前有狼,后有虎,林北终于是有些恼火了起来,血气慢慢从奇经十二脉、七百二十穴中涌动出来,在林北体表慢慢形成一股淡红色的光泽。
就在林北面色严峻,准备破釜沉舟杀出一条血路之时,身后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小兄弟莫要害怕,且看在下如何收了这鬼物。”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条闪着淡淡绿光、充满生机的藤蔓从林北猛然背后伸出,如同一条灵蛇一般缠上童子身体,那童子却呆滞在原地,也不挣扎,任由藤蔓缠住自己。那藤蔓缠住童子后,绕着那童子转了两圈,随后渐渐缩紧,那童子无手无脚亦不挣扎,眼见得要将童子缠住时,变故陡生。
只见天地之间风云变幻,那乌云在黑天之上如同潮水般翻涌,把那最后一丝月光遮住,天地之间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此刻夜深人静,夜黑的深沉,大地寂静的可怕,变故便从那最后一丝月光消失时发生。
当最后一丝月光消失于天地之间时,那鬼童子原本只是如同裂缝般存在的双眼流血,现在则是浑身流出脓血,发出尖锐凄厉的如同婴儿夜哭般的声音,在那绿色藤蔓的缠绕之下,化为了一滩脓血,只剩下一副皮囊被那藤蔓所缠绕。
林北定睛看去,却是大吃一惊,那皮囊竟是白纸所做,原来自己刚刚面对的,是个装着脓血的纸人!
那脓血流到地上后,却没有融进土壤之中,而是如同煮开了的水一般在地上翻滚沸腾着,随后竟然再次化为童子的模样,成了一个脓血组成“血人”!
那“血人”拖着一副脓血化成的身子,依旧朝着林北所在的方向挪去,隐隐之间有个哀怨凄切的声音从“血人”身上发出,回荡于天地之间。
林北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却是听清了那声音:
“爹、娘、我好痛、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呜呜呜……为什么不理小宝……为什么把小宝送给别人……”
“为什么……呜呜……为什么……”
“不要,不要,好痛,不要割小宝的手,不要啊……不要,我的腿,我的腿……”
“爹,娘,你们在哪,为什么不要小宝……为什么你们要把我放在缸里……”
“啊啊啊!所有人,都该死!”
“……”
透过这零碎的只言片语,林北脑海中却浮现了完整的故事。
那年大旱,赤地千里,百姓因饥荒流离失所,命如浮萍。小宝的父母无力养育小宝,于是只有将小宝送给外地人家,希望能够吃碗饱饭。然而那外地人家却将小宝弄成乞讨工具,将小宝的四肢斩去,做成人棍,放进缸中,以此惨状博得同情。
然而小宝却没能撑过几天,便带着浓浓的怨气死在了缸中,死后因怨气难平,在缸中化成了一滩脓血,那外地人家觉得晦气,于是将小宝连同那大缸弄回了夜花村,丢弃在着乱葬岗之下……
林北为自己脑海中浮现的这故事,心中一痛,有为小宝受到的痛苦而痛,也有着对自己前世被父母所抛弃的痛……
“小哥哥,来陪小宝玩好不好……”
林北来不及感触,便见得那滩血水化成的“血人”朝自己涌来,只见得血水经过的地方,冒起一阵阵的青烟,恶臭难闻,却是脚下的黄土被血水生生腐蚀所致!
“我@#¥!,陪你玩当然可以啊,但是这哪里是玩,根本是要命啊!”
林北心中同情着小宝,但是眼下关键的不是同情小宝,而是自己的小命啊!
就在林北拔腿要跑的时候,身后那人却是一把抓起了林北,将林北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后手一摆自信道:“小兄弟莫要慌张,看我如何收了这鬼物。”
“这话我好像已经听过一遍了……”林北心中暗自吐槽,却认出了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在仙来楼有一面之缘的墨绿色衣袍的青木派弟子。
只见这墨绿色衣袍的年轻男子虽然全身不知道为什么湿漉漉的,但是依然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那血人,仿佛成竹在胸一般双手一引,掐了一道法决,只见天空中乌云翻滚,隐隐有闷雷响动,随后便是一道刺眼的青色闪电劈了下来,闪电不过三尺来长,拇指粗细,却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直直劈在那血人之上。
“雷法,青木天雷。”
那青色闪电骤然劈下,刹那间映的整个乱葬岗如同白昼一般晃目,使得林北不禁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墨衣青年。墨衣青年负手而立,面冠如玉,星眸剑目,一头不知为何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有着高大修长的八尺男儿身,背上系着一柄古朴的飞剑,端的是一副丰神俊朗的侠士风范。
就在林北心中暗赞面前男子侠士遗风之时,青色闪电劈在了血人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青色闪电劈在血人身上如同拿着铁钉钉在了鸡蛋只上一般,顿时那血人如同炸开的鸡蛋一般四处溅射开来。
所幸墨衣青年早有准备,一层一尺厚的青光浮在男子身前,挡住了那飞溅的血液,那血液流在墨衣青年面前的青光之上,顿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那层厚厚的青光如同热水滴进冻猪油一般腐蚀着青光。
墨衣青年脸色一变,双手发出微微青光,再次恰了一道法决,又是一尺粗的护罩罩在了自己面前,那血液腐蚀地极快,墨衣青年不由得连续掐了十次法决,才将那血液消耗殆尽。
“好险。”
看见附在护罩之上的血液终于消耗殆尽,墨衣青年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墨衣青年的脸色也如那青色的护罩一般微微发绿,连续掐了十来次法决,对墨衣青年也是极大的消耗。
就在墨衣青年松下一口气时,林北却是指着那四射的血液,颤声道:“你看那里……”
墨衣青年顺着林北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大吃一惊,那四处激射开来的血液,此刻正缓缓蠕动,汇聚在了一起,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再次汇成了血人,只是比原先的要小了一圈。
那血人重新汇聚完整后,那血色面孔之上那如同裂缝一般眼睛黑洞洞地望着林北和墨衣青年两人,那薄薄嘴唇微微向上勾了一勾,像是在嘲笑墨衣青年的自不量力,那重重幽怨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了空中:“大哥哥、小哥哥,来陪小宝玩嘛……”
林北直觉得自己的头皮发炸,哪怕林北前世那般见多识广,也是没见过眼前这般诡异恐怖的怪物,心中不由得对这个世界感到愈发的敬畏。
墨衣青年此刻也是心惊胆战,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刷刷直流,却依然颤抖着声音对林北安抚道:“小兄弟莫要慌张,看哥哥如何收了这鬼物……”
“……”林北此刻已是无力吐槽,看着那逐渐向着自己逼近的血人,手上却是亮起了一道烛龙之气,却血气汇聚在烛龙之气中,形成一道血色烛龙,已是要和这诡异的血人拼了……
那墨衣男子却是带着肩上的林北默默后退,背上古朴的飞剑已然出窍。
就在这个时候,血人小宝却是突然不动了,而是看着林北两人,随后化了脓血钻入了地中,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
墨衣青年此刻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林北脸色却大变,此刻他们却是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乱葬岗之内!
只见林北转过头去,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鬼火,鬼火之下还站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