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飞镖事件就像是丢进水塘的一粒石子,在意的人和不在意的人都在等着这位神秘的访客再次来访。出乎意料的是,徐府内外,尤其是徐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内外并没有增加什么巡检的人手,就连白日进出的人员也并没有与以往有什么不一样。听闻二虎手下探来的消息后,林大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徐家这位姑姑究竟是什么意思?原先以为自己送过去的镯子能让徐家有点动静,但是现如今对方好似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这架势到是逼着自己再次上门的意思。论拳脚功夫,林大自问是绝对打不过那位护院的,尽管对方并无动手的意思,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林大还是带了一些防身的小武器。
第二次夜探,林大提前和二虎他们打了招呼,并提前做了一些部署,万一自己一个时辰内未归,就别管他了,直接撤退给三爷报信再做他法。二虎本想跟着一起进去,二人来个声东击西,但是被林大给拒了,自己被抓就是最糟糕的结果了,别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那真是抓瞎了。
果然,徐府并未因为自己的来访戒备森严,就连护院巡视的间隔都没有变化。林大按照第一次的路线轻车熟路的来到徐老夫人居住的院子,仍旧是那些零星的烛火。林大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飞身入院,这次他没有闪避,直接落在院落里,环顾四周并无任何动静。一步,两步,三步。。。悄声慢慢的往正屋靠去,果不其然,就在自己要踏上石阶的时候,门廊处的阴影处闪出一人,正是那位老护院。不过这次,他并未做任何动作,只是双手抱胸,怀里紧贴着一把长剑,目光如炬般的注视着自己。
就在林大进退两难之时,正屋的门帘被掀开了,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单从衣着和长相上来看,林大也实在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徐老夫人身边信得过的婆子吧,或者这位就是自己的姑母?这位老妇人并未多言,只是看了老护院一眼,就侧身一让请林大进屋。这就是林大这些日子心心念念所盼的,二话不说只拱手谢过就走上前去。三人先后进屋,林大在前,那老妇人和老护院跟在他的后面。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但是看得出摆放的器具都考究的很,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药香,混着檀香味的薰香还是其他的气味,因为和葛大爷住在一个屋檐下,林大现在对药味非常的敏感。就在林大四下打量的当口,里屋的帘子被掀开了,走出了一位妇人。只看过一眼,林大就肯定这是自家的姑母本人没错了,那眉眼,真正是贺家人的长相,林大自己这方面倒是不太像,但是若是林梦在场,一眼就能看出来,尤其是那双眼睛。
看见林大,徐老夫人非常沉得住气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当她看见林大斜后面的老护院时,立马转头看向唐嚒嚒,中气十足的吩咐道:“哪个叫他进来的,让他出去!“主仆几十年,唐嚒嚒十分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苦笑且为难的看着对面的老护院,面瘫老护院丝毫不恼,只是在林大后面冒了一句:“我就在门口!“就乖乖退了出去。
徐老夫人舒坦了,就这唐嚒嚒的手慢慢的往矮塌边走,另一边背对着林大问道:“说吧,找老婆子做甚?“
林大看不见徐老夫人的表情,只得答非所问的问上一句:“晚辈夜探绝非其他宵小之辈,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打扰了老夫人的。。。“
徐老夫人在唐嚒嚒的帮助下稳稳的坐靠在了矮塌上,唐嚒嚒细心的帮她整理了后面的靠枕,这才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说吧,别绕弯子了!“徐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林大的话。
“不知道老夫人可有看到那个字条?“既然对方要自己直截了当,林大索性问出了正题。
“看到了怎么样,没看到又怎么样?“徐老夫人戏虐的瞧着林大问道。
“晚辈只想要老夫人据实相告,再无别的所求!“说完,林大躬身一鞠,有请求也有提前拜谢的意思。虽然徐老夫人到目前为止对自己的语气都很不耐,可是屋里目前的架势还是相对安全的,看来那幅镯子她应该是认出来了,只不过是信不过自己而已。
“为何求我?“徐老夫人继续问道。
“因为我们都姓贺。“林大笃信且自豪的回道。
“姓贺?呵。。。阿唐你听听,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提醒我姓贺!“
“小姐!“
“年轻人,你想听什么?无非是当年的贺家是如何倒的?这事虽过去了十几年了,但全天下谁人不知,贺家活该,私通外敌欲图不轨,本就死路一条,这妇孺皆知的事情你还需要从我嘴里再听一遍吗?“
“世人虽如此传,但是祖父他们是无辜的!!“
“呵。。。祖父?年轻人,你若真的孤苦伶仃,何不认个能带给你真金白银的祖父来的更实际些。。。不管你找上老婆子我意欲何为,还非要攀扯上已经败落的贺家,没错,我是姓贺,但是出嫁从夫,这么多年外人也只称我一声徐夫人,贺家和我再无任何瓜葛,当年如此,今日也是。“
林大听闻徐老夫人一席话,怒火中烧,但是他隐约觉得对方是在激怒自己试探自己,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这是自己在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了,不能自乱阵脚。
林大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抬眼对着一直漫不经心瞧着自己的徐老妇人说:“既然老夫人不相信晚辈,今晚又为何要见晚辈?“
“请君入瓮,没听过吗?“
“那么,晚辈就站在这儿了,老夫人大可让人绑了我送官,晚辈决无二话。“林大在赌,他定定的看着徐老夫人,等着她的指令。如若真要绑了他,他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怀里的烟火弹至少可以帮他拖延一会儿。
“绑了你?好让你在京兆尹那里往徐家泼脏水吗?“
“那老夫人是想悄无声息的结果了我吗?“说实话,这个时候林大开始动摇了,他不能死,看着徐老夫人那和林梦一模一样的眉眼,林大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徐老夫人沉吟了片刻,这才慢慢的说道:“你走吧,今日是佛诞日不宜杀生。不过,管好自己的嘴,下次就不会再这么走运了。“
林大还欲多说,就见唐嚒嚒做出了再一次做出了请的手势,林大明了,临走前还是对着已经闭目养神的徐老妇人躬身一鞠,这才转身离开了。
唐嚒嚒跟着林大出去,和老护院一起看着林大消失在夜色里,随即转回了屋里。
此时,徐老夫人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显然没有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随口问了一句:“如何?“
“已经派人跟上了。“唐嚒嚒轻轻的回道。
“嗯,都歇着吧。“说完,起身随意的搭拉着锦缎绣鞋,也不要唐嚒嚒相扶,自己走进了里间。唐嚒嚒看着自家小姐疲惫无力的背影,拿出帕子掩了掩自己不知不觉流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