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爷对于这位“别人家的孩子”还是非常喜欢的,说来说去李大望和黑子那帮每日只知道摸鱼抓虾纯粹疯玩的浑小子们不一样,他虽然也玩,可是比不过人家更会读书,而且接人待物还很有礼貌。当然最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葛大爷不愿承认可是骨子里却骄傲的情怀吧。
葛大爷虽说因着家学渊源从小跟着父辈学医,可是也算是书香药香满天飞的门第吧,那份根深蒂固的骄傲绝不可能因为来后的落魄而消失殆尽。反而,不出意外这也算是葛大爷最为珍惜的东西之一,从他对李大望的态度上就能瞧出一二了。
不过就这两点来说,会读书和懂礼貌之间那是有必然联系的,正所谓“知礼而知耻”嘛。况且李大望在村子里小伙伴们中间的威望也不低,除了个子总不长以外,真是没什么好挑的了。
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他们该玩的时候玩了,可是该学的时候照样不落下。要知道黑子他们这帮孩子哪个不是早早的就给扔到李家村里的族学去接受启蒙教育了,可是这么多孩子中也就只出了李大望这一个苗子而已。不过有一个也总比一个都没有的强,出自自家村里的可造之才村长毫不犹豫的资助他去了镇上的学堂进学,这是光村耀祖的大事啊!
相反林梦却是这样例子的另一个反面典型,她不是不聪明,只是必须专心下大功夫才能做好一件事。这就好比之前琢磨竹笔的时候,每天那真叫个废寝忘食啊,而今苦背《汤头歌》也是这么一个套路,不下狠手不把自己逼到那个刻苦的份上她绝对是什么也记不住的。
天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曾下过这么一个奇葩的论断:天下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合格的先生。这话若强搁在各位“辛勤劳作的园丁”身上真的是有失公允。主张有教无类的孔夫子门下弟子三千也都不是各个都能成材都能流芳,那么又如何用这样的一句话来桎梏如今的教师们呢。这各中原因还是在学生个体自身上找找比较合适。
综上所述,咱们的林梦还是非常明白自己的优势与劣势的,她知道什么情况下自己的学习效率是最高的,这就非常的好了。不管是她平日里多么的懒散多么的不愿吃苦,一旦下定决心就能好好的,这也是非常不简单的事了。
葛大爷很乐意与李大望分享他在镇上林家的新生活,因为这是他多年来再一次体味到有家人陪伴的感觉,貌似在很久以前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仆下之后他就不曾再品尝过其中的滋味了。
固然因为自己的小固执和小坚持,常常也会让林大很为难,让林吴氏不是很高兴,可是家人不就是如此嘛,总是客客气气的那是对待外人的态度,他愿意在家人的面前一丝不挂的展示自己的真性情,而不是总怀着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某人的忐忑,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重拾的事了。
林家人对他很好,真的很好。有时候他半夜会莫名的醒来,披衣点烛站在窗棂旁,望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听着屋外那叫不出名字的虫鸣,他觉得自己现在身处的一切都是梦……他真是赚大发了!
不得不说,李大望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他不会打扰葛大爷情不自禁的滔滔不绝,反而偶尔的插话却能引导到葛大爷叙述的方向,很快李大望就知道了林家新宅的位置,也知道林梦最近在家忙着苦背药书。
葛大爷不是那种没有警惕心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过去的经历让他非常的警觉。可是对于李大望这个他比较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他真是一点儿都不设防啊……
这一老一少聊的正起劲儿,就见进进出出忙活着的高井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苦着脸径直走了过来。
高井的到来正好挡住了这坐着的一老一少正对的阳光,所以他还没靠近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由于高井是背对着太阳,除了之前还能瞧见他苦着的一张脸之外,越走近越瞧出清楚他的表情。葛大爷用手做檐置在额头上,挡住了周围强烈的光线,还不得不眯起了双眼问道:“怎么了,可是弄完了?”
“就快了。只是刚才在外面李家婶子特意过来说是让咱们中午上她家吃饭,还说她刚摘了新鲜的果蔬让咱们带回去给宅子里的人尝尝鲜。”
“成啊,人既然来请了咱就去,之前让你装的东西可戴着了?”葛大爷搬去镇上之前就托了李婶子来照顾药圃,为了表示谢意,他在出门前特意让高井去装了些自己平日里炮制好的野山参带了过来,这会儿他问的就是这事。
“自然,小子都妥当的收着呢。”高井小心的答着。
“嗯,那你就快些子,咱们这边妥了就直接过去,还有多少啊,要不要咱爷俩也来帮把手?”
“不用不用的,也没多少了,小子再快些就是,反正小子年纪轻有一把子的力气呢,老太爷还是再歇会儿吧,小子这边很快就完事儿了。”
“高井啊,你可别为了赶时间委屈了老夫的宝贝啊!”
“自然,小子自然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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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井接着忙碌去了,葛大爷也没再继续说林家的事,只是邀请李大望一起去李婶子家吃饭,说反正是乡里乡亲的蹭顿饭也无妨。
可是李大望却客气的婉拒了,说是自己出来已久该回家了,不然自家娘亲这边会一直等着自己吃饭的。
葛大爷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还是明白这孩子休假的时间很短,想在家多陪陪爹娘也是人之常情,最后又说了林家的地址,告诉他同在镇子上,若无事可过来转转,林家人他也是相熟的,有自己还有阿梦呢;同时还叮嘱他学业固然重要,身子也得照顾好,可别因为学业忽视了身子,年纪轻轻坏了身子绝对是划不算的。
李大望礼貌的表示全部记下了,并承诺自己闲暇能出来的时候定会登门拜访的,对此葛大爷也很是高兴。互相告辞之后,葛大爷专门送了李大望出门,他之前一再推拒着,可最终还是不好拂了葛大爷的一片好意。
李大望离开后,高井也快忙完了,葛大爷也加入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他又进屋收捡了些自己的东西搬上了车。看着空空如野的院子,葛大爷深深的呼了口气,在高井的小声催促下转身出了门上了车。
高井什么话也没有说,临行前仔细的关好院门挂上了那把大锁,又轻轻推了推检查了下的确无恙,这才转身坐上了马车扬鞭行路。
李婶子的家就在原先林家旧院的隔壁,现在能瞧出那边的先后对比。李家小院还是那般模样,不过林家那块地却是杂乱无章的只起了一个地基。
许是听到了马车声,高井才刚把马儿给喝停,李婶子家的院门就打开了。
李婶子那标志般的笑声就从车帘外面传了过来,葛大爷撩开了帘子,想要一股脑的跳下来,李婶子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口中还念叨着:“慢着慢着点儿,您老要是想逞能也别在我家门口啊,不然回去我如何跟我那妹子一家交代啊!”
葛大爷借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站定,狠狠的一甩李婶子的双手,“哼,老头子身强体健的,还没到那地步。怎么就你一人,你家男人呢?”
“自然在,他给您老张罗好酒去了。您老现在是贵客难得回来一趟,还不得拿好酒好菜给伺候着啊!”
“哟,老夫还挺有脸面的啊!看来还是得经常回来啊,都说远香近臭,这种感觉还真不错呢!”葛大爷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让李婶子瞧着又好气又好笑。
“是呢是呢,您老可要经常回来啊,村里人都说您老搬走之后都觉得不习惯呢!您若有空就多回来,酒菜绝对管够!”
“哼,别人说这话老头子肯定相信,你说这话老头子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你就不怕我常回来拉着你家男人喝酒了?还说什么酒菜管够,以前上你家吃个饭喝个酒还要瞧脸色,酒水还得自带,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老头子是一千个不信的!”
“行了啊,您老若是非要跟我这个妇道人家在门口来个刨根问底,老娘可是懒得奉陪的,这好菜都在屋子摆着呢,你不饿我还饿呢,走走,高井,他不进去咱们进去,要不是看在我家妹子的份上谁愿意搭理这老不修呢!”
很显然,葛大爷的直脾气又戳了李婶子的难堪之事,索性她也撕去了客套的外衣,懒得和葛大爷斤斤计较了,自己好心收留他吃饭倒还这么多事了,说完就拉着一边栓好了马车早就侯在一边的高井进门去。
高井无奈的扭头摆着一张苦脸连连张望着葛大爷,仿佛是在表明:我也没办法啊……葛大爷随后叹了口气: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啊!
“哼,你不让老头子进去,老头子还非要进去呢!”他这话像是在表明态度也像是在给自己摆凳子下台阶,前面的两人闻言相视一笑,脚步不停仍旧摆着一副“挣扎”着的模样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