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吴氏的噩梦,林大在把她唤醒之后也没再多问,只是一个劲儿的拍着她安抚着,以期来安定她的不安。
林吴氏见状也没再提起,因为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第二日一大早,用完早饭,李家三口和葛大爷就都纷纷的告别离开。按说认了干亲,林大是怎么也不会放葛大爷一个人回去的,可是老人家都是犟脾气,不愿离开村里的药庐。好说歹说,林大保证了在宅子也给他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才罢。
不过葛大爷还是坚持要先回去,那边家里的好些东西都是要收拾的宝贝疙瘩,说白了不光舍不得家里的成药,还有那园圃里种的宝贝们……
葛大爷一手握着林大的说,一手实在的拍了拍胸口道:“老夫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你们的孝心这里啊都懂。只是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啥的还用的上老夫不是,趁着现在腿脚利索还干的动就多干干,积德行善的事也能找个乐子不是。再者说了,老夫若是过来还不是每天被你们养着吃了睡睡了吃啊,那日子过的还有个什么劲儿啊!”
“干爹,要不您在这里也整个药庐,每日照旧研究您那草药,这和咱们孝敬您一点儿都不冲突的,再说还有梦儿陪着你,又怎么会没劲儿呢!”
“哎,你这好好的一个宅子天天都漫着一股子草药味,不出三日小心四邻找你人哦!行了行了,我来我来还不成嘛。只是家里东西多,你们都别着急,也别插手,许老头子我慢慢搬,这总成了吧?”
“成,儿子说不过你,就按您说的办吧。这边药庐什么的咱们择日就找人起起来,只是里面的事儿子也不懂,还得您老人家自己个儿盯啊!”
双方各退一步,但是林大还是不死心,又抛出了一个“条件”。
闻言,葛大爷“生气”的一把丢开了林大的手,插着腰对着周围的众人喊道:“你们瞧瞧,这会子就开始算计老头子,这儿子啊真是!”
“葛大爷,瞧您这儿子养的好吧,事事都为您着想,您啊,定有福报啊!”李婶子上前继续接着葛大爷的“茬”打趣道。
哈哈,众人都笑开了花。
最后,葛大爷还是被春妮和林梦给扶上了马车。
林梦抬头跟葛大爷告别,依依不舍的说:“爷爷,您可得早点过来啊,梦儿还想您陪着我玩呢!”
“哈哈,行啊,我的乖孙孙,在这好好听爹娘的话,爷爷收拾好了就来啊!”葛大爷大力的揉了揉林梦的脑袋,笑眯了眼睛的嘱咐道。
闻言,林梦开心的拍了拍手,“好耶,那梦儿就等着您咯,拉钩上吊骗人的就是小狗狗!”
“好,骗人的就是小狗!”葛大爷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林梦伸出的那白胖胖的小指头,定下了承诺。
那边厢,李家夫妇对着林氏夫妇告别,林吴氏还特意的“央求”李婶子在葛大爷还未搬过来之前多多关照下他,李家夫妇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连春妮也得回秀才家了。林家三口对着马车上的四人不住的挥手,直到马车慢慢的远去在巷子里。
“娘,咱们今天做什么呢?”一家三口在转身之前,林梦突然开口问道。
“那梦儿今日想做什么呢?”林吴氏瞧着女儿反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要不动针就好了!”林梦低着头嘟囔道,布鞋底还不自觉的在地上划拉着圈圈。
林吴氏瞧着女儿一副不情愿但又不好意思直说的样子,和林大相视一笑,拉着林梦一起往门里走,“那可怎么办好呢,娘亲还想着要把你之前落下的功课给补起来呢。瞧瞧这手,歇了这么些日子都生疏了,看来要加大练习才可以呢。”
“爹,您听听,女儿还要卖竹笔呢,哪有时间弄那个啊!”眼见着林吴氏这关不好过,林梦开始曲线救自己了。
林大两手一摊,无奈的道:“这事你还是跟你娘商量吧,我全听你娘的,是吧,娘子!”
“来吧梦儿,咱们娘俩进来好好商量下吧!”林吴氏故意严肃道。
“去吧梦儿,爹爹今日还有事要出去,你们娘俩在家把门可得关好了。还有,梦儿可别惹你娘生气,她还怀着身子呢!”
林梦瘪瘪嘴一脸的不高兴灰溜溜的抢在林吴氏的前面进了内院,故意不跟林大告别,对,她不高兴,真的不高兴。
“这孩子!脾气还不小,也不知道随了谁了!”林吴氏笑着对林大打趣道。
“咳,随我随我,娘子你也快进去吧,在这外面站了这么久也该累着了,我这就出门去了。”
“知道了,你去吧。哦,对了,我今日打算去牙行寻个婆子,厨下和门口都需要人,你看呢?”
“嗯,这些娘子自己拿主意吧。”
“我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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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吴氏回到内院就见到林梦趴在天井的石桌子上埋着头,脚上还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桌子中的石柱,这般模样还真是孩子气。
林吴氏好笑的走过去,站在林梦的斜后方,嘴角带笑的问道:“哟,这桌子怎么惹着梦儿了,这么踢着脚都不疼啊!”
“娘……”林梦不高兴的回头,瞧见林吴氏嘴角噙着笑打趣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凑了过来,“娘,我真的不想学那个了,这手才养好的,不想再扎的都是针眼了。”
林吴氏瞧了一眼女儿特意举起展开的白嫩嫩的双手就避开了,“哪个姑娘家一开始不是这样,娘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有坚持了才能越做越好啊,之前你不是也缝了个像样的嘛。梦儿,你现在还小不知事儿,等嫁人了就晓得了这些是能派上大用场的,不然你婆家人都要笑话你的!”
见到林梦还要辩解,一把握住她的手,继续道:“娘也心疼你,可是现在纵了你就是害你,娘不能那么做。要知道你过了七月虚岁就要十岁了,再过一两年都要说婆家了,再不开始学真要晚了。这样吧,这段时间竹笔你还是做着,不过女工也不能落下,按照之前学的再重新练习一遍,到时候咱们再看,这总可以了吧?”
林梦也知道林吴氏能退这么一步有多难得了,自己还是暂时见好就收吧,有什么以后再说就是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成,那今日和娘一起出趟门吧,去不去?”
出门?!林梦自己还真没怎么逛过清安镇呢,来往几次都是来去匆匆的,哪有什么机会悠哉的逛街呢。孩子的脸变的极快,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的,现在立马阳光灿烂了,高兴的摇着林吴氏的胳膊,“去,去,我要去!”
林吴氏回房把自己又收拾了一番,在发髻上妥帖的插上了一根锃亮的银簪,这才出来。林梦好奇的绕着娘亲的发髻看了又看,满心的羡慕。仿佛是看出了自家闺女那稀罕的眼神,林吴氏笑着拉过女儿,拍着她的小肉手说道:“娘亲的都是梦儿的,等到咱们梦儿及笄了,爹娘一定给你更好的!”
这话也让林梦燃起了斗志,在心里起誓道:我也要努力赚钱,给爹娘最好的!”
林吴氏仔细的拴好了门,自己则带着林梦出了门。一路上林梦也在左顾右盼的瞧着,看着这个稀罕,瞅着那个有趣,若不是林吴氏一直牢牢的拽着她,林梦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看热闹去了。
“娘,我想瞧瞧那个去?”
“待会儿吧,咱们先去把正经事给办了,回来保证让你看个够!”
“好吧……那咱们现在去哪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母女二人穿了几个巷子,总算是来到了一片热闹区。林吴氏连问了几家路边的铺子,这才特意打听到了张氏牙行的门面。
林梦初初见到这个牌匾的时候脑子里就莫名的冒出了一个词“牙婆”,跟林吴氏一番询问之后还真是这么个地方,只不过这家张氏牙行算是个大小通吃的半官方铺子。说白了,就是旗下不仅经营各种房屋货物买卖,还有人口租赁买卖的业务。
林家现在的宅子还算是比较空的,高井那帮小子平日里也有别的要跑腿的事,宅子这边看门啊,厨下的活计什么也都需要人张罗。现下林吴氏身怀有孕,林梦又是个被宠坏了的“绣花枕头”,到时候葛大爷还要搬过来,老人孕妇孩子,都是使不上力的弱势群体。
这事林吴氏之前就跟林大提过,想去牙行雇两人,负责厨房和看门就成,最好是夫妇俩,带着孩子的也没关系,签个活契就成,但人必须得老实肯干。这次特意找到张氏来,还是林大曾提到过的。跑街串巷的牙婆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一来林家这初来乍到的没有熟识的人,二来本着林家夫妇一向低调的态度,还是自己亲眼瞧了才放心,这才有了今日这一趟。
张家牙行的生意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进进出出的货物麻袋装着,小伙计们来来回回的搬卸着。林吴氏牵着林梦小心的避开了他们进了店,马上就有穿着得体的伙计上来搭话。了解了林吴氏的情况之后,伙计引着她们去了内堂,另外一个妇人迎了过来。
这位妇人也姓吴,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倒也很快的和林吴氏熟络了起来。据她自己说她是张家管事的娘子,林吴氏也客气的称呼了一声“吴娘子”。
详细的说了自己的要求,吴娘子倒是沉吟了片刻,“林夫人要的人咱家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吴娘子但说无妨,只要人合适价格方面都好说的。”
“呵呵,那是自然。瞧着林夫人也是个实在人,这么说吧,我手边正好有个娘子,夫家姓马是个铁匠。这个马娘子原先那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的,厨下的手艺没得说。脱籍放出来嫁了人,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不想没到半年,说起来也是个晦气的,她男人年前跟人上山里猎货竟是遇上了大虫,万幸的是去了半条腿好歹算是捡了条命回来。可是这男人铁匠算是做不成了,这娘子只好又出来找找活计。之前倒是有不少人家看中了她,可是这马娘子也是个硬气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却还是咬死了不愿入籍,这才拖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