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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山还愿

李家村坐落在清安县西北的一个小山坳里,尽管地处偏远,却是风景宜人,秀丽无比,翻过山坳出去就能见着清澄澄的清江了。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李家村却是两厢皆宜,只不过,这时候不比交通发达的现代,路实在是难走的紧。

以前的小林梦就经常和小伙伴们到处跑,不是去水里捉鱼虾,就是上山采山货,好不热闹。可是这对现在的林梦来说,都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了。

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了,林梦基本上都被林吴氏圈在家中,深怕再出点什么事。林梦也是那天从黑子和大望哥的口中才了解了一些外面的世界,想着三天后自己就能溜出去看看他们口中的那些地方,心里更是激动的不行。

由于晚上兴奋过度,第二天林梦自然又没起来,林吴氏早早起来把饭收拾好了,才过来叫她起床。她给林梦换了一套干净齐整的衣裤,还整齐的给梳了个可爱的小双丫,翘翘的丫角配着林梦圆圆的脸煞是可爱。

林吴氏自己今天也好好的收拾了一下,高高的盘起了一个单螺,上面还插了一根锃亮的银簪。只见她换掉了平时的粗布外裳,穿着简单却有不失庄重的襦裙,外罩绣花的复襦,应该算是她年节时才舍得拿出的衣物吧。

收拾妥当之后,母女俩带着前一天买好的香烛果品这才出了门。

两人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清安县南部的一个山庙,又被当地人称为“南山寺”,虽名声未显,可也算是本地唯一能受香火的寺庙了。

乘着出行的骡车,一路上晃悠悠的出发了。这是林梦第一次坐马车,坐稳了好一会儿,她才敢伸出小脑袋四处望望。同车的人基本上都是和她们一样赶着去南山寺的,一年一度的佛诞日又称之为浴佛节,信众们会到寺院去参与浴佛、献花、献果、供僧、供舍利、演戏等节目;有些地方也会将佛像请到街上游行,大街上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林梦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庆祝节日,只因为能摆脱整天待在家里的日子,第一次外出让她格外的兴奋。一路上也好奇的伸长了耳朵听着各村的八卦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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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寺不大,却完全无愧于本地第一寺。还没进山门就瞧见了那一片高低的佛塔林,据说其中还有舍利子呢。

林梦扶着林吴氏,下了车一步步的攀阶而上,久不运动的她还真的有些吃不消。娘时不时地停下来好方便女儿能歇会儿脚喘口气,即便如此,林梦也没有主动的要求林吴氏背着她。倒不是没想过,只是骨子里有着成人灵魂的林梦还是非常的不好意思。而身为娘亲林吴氏心疼女儿不假,可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女儿自己完成才行,所以一路上两人虽走的慢些,却没有一人提及此事。

好容易到了山顶,林梦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了,不厚的春袄也穿的燥热难忍。林吴氏把她拉到一边,让她靠在旁边的石墩上歇息,免得阻了来往来往进香的人流。趁着歇脚的空儿,她还取出怀里的小木梳,弯下身子好好的整理了下林梦的头发。

收好木梳,林吴氏从身边的挎篮里取出一个水壶递给她,夸赞道:“我闺女可真厉害,那么高的台阶说话间就爬上来了,快,喝点水匀匀。反正咱也不指着头香,修整好了再进去。”

说话间还拿出袖笼里的帕子,在一旁给热的满脸通红的林梦扇着小风。

进山的人可真不少啊,不过大多虔诚的信众们都会在山脚处下车,有和林家母女这般自己爬上来的,也有坐轿子,坐滑杆上来的。大家仿佛都不约而同的穿着自己最新最好的衣服出来,林梦心里暗想,难得在古代看到这么多的人啊……

歇了得有小半刻钟了,林梦就拽着林吴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寺里去瞧热闹了。

刚进得寺庙,林梦就急不可耐的想往大殿里闯,却被她娘亲一把拉住了,暗暗嘱咐道:“梦儿别心急,这会儿人多,可得跟紧了娘,莫走散了。咱先去旁边食点结缘豆吧。”

原来这结缘豆就是青黄豆啊,每年佛诞日都会有乐善好施之人,宣佛号而拈之,拈毕煮熟,散之市人,谓之舍缘豆,预结来世缘也。

林梦入乡随俗也收了些结缘豆子,吃了几颗,却觉得味道不似那么好,索性就悄悄的收在了自己小小的荷包内。

一番折腾下来,终于挤进了正殿。这回不用林吴氏拉她,林梦就主动的跪在前面的蒲团上。林吴氏现如今看她如此的懂事,更加虔诚的事佛了,嘴里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无外乎就是保佑霖儿一切平安,早日回家;保佑梦儿身康体健,聪明伶俐;保佑孩子他爹平安归来,全家早日团聚,阿弥陀佛……最后还很是念了几遍佛号,以示诚心。

按说前世的林梦是从来都不信这套的,但是自己能重新活在古代,不得不说也算是神明佑之吧,所以干脆也借着贵宝地,诚心诚意的祈祷一番:“一愿前世的父母亲朋身体健康,万事顺意;二愿现世的父母亲朋身康体健,心想事成;三愿自己,愿自己能在这里活下来,好好的活着。”末了,她也学着林吴氏好好的念了几遍佛号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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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诞日不仅是信众们的日子,同时也算是镇上的一个大集了吧。因为每年聚涌过来的信众也带活了山下的那个村落的经济。来这么多人,能不要吃喝拉撒吗;加上山上庄严肃穆有些节目也施展不开,索性都集中到山下那处了。

都说人有三急,林吴氏去解决问题之前,仔细叮嘱女儿乖乖的站在路边的落轿处等着自己。林梦干脆找出篮子里的炊饼,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一大早起来还爬了这么多的石阶,气力消耗了不少。她自己吃着也就算了,小眼睛咕噜一转瞧着地上有几只来去匆匆的蚂蚁,索性蹲下身子,特意撕下一小片儿炊饼逗弄起蚂蚁来。

一来二去,林梦觉着这么逗弄又什么意思了,索性撕了一片儿大块的扔在地上。蚂蚁们抬不起来,立马派兵去寻了大部队来,没一会儿黑压压的一小片蚁兵们悉数出洞,想要把林梦扔下的这个大家伙给抬进洞去。林梦笑嘻嘻的瞧着这片壮景只觉得有趣,丝毫没发现自己因为蹲的太近了,有几只蚂蚁已经爬到了她的身上。等她发现,这几只蚂蚁已经爬到她的胳膊上了。

“啊,走开,走开,死蚂蚁,臭蚂蚁,走开,走开!”林梦霍的一下起身,一边甩着自己的双臂,还生气的跺着双脚,想要把这群蚂蚁统统踩死,给你们吃的竟然还往我身上爬,看我不踩死你们,哼!林梦心里这般想着。

“唉,这些蚂蚁好生无辜,在这佛门圣地惨遭屠杀,侩子手还是满口‘阿弥陀佛’的信众,可怜哦……”说完,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闻言林梦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面跳了一步,稳住身子就急忙朝着这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男孩子双手抱肩斜倚在邻近的一棵树旁眼带戏谑的直直的瞅着自己。

地上逃过一劫的蚂蚁们仍然不死心,刚才因为林梦而驱散开去的它们趁着这功夫有迅速的聚拢过来,抬着地上的炊饼急急忙忙的前进。

缓过神来的林梦也没有了穷追猛赶的心思,眼见着地上的炊饼无声的前行,接着手叉腰抬眼对着那个男孩,霸道地回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完,还不忘飞了一记白眼过去。

“呵呵,若是姑娘愿意当耗子,本公子也不介意当个为民除害的狗,毕竟耗子上街人人都要喊打的!”

“你,你说谁是耗子!“林梦生气的拿手指着那个仍旧靠着树干的家伙,气不打一出来。

“谁认谁就是咯。哈哈哈……“男孩一边笑着一边朝林梦站的方向走了过来,“喂,这可是姑娘你的?”只见男孩用脚踢了踢林梦刚才放置在一旁的篮子问道。

“是不是我的,关你什么事!”林梦懒得搭理他没好气的回道。

“哦,既然不是姑娘的,那就是我的了。”男孩弯下腰单手拎起篮子,还掀开上面的布往里瞅了瞅,转身就要走。

见势不好,林梦猛的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喊道:“还给我,这是我的篮子!”

“哦,姑娘一会儿说是你的,一会儿又说不是,到底是不是你的呢,本公子还是把篮子交到寺里去算了。”说完提着篮子也不顾林梦的拉扯提步就要走。

见着他这般模样,林梦气得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可是篮子要是丢了,娘亲肯定要问个所以然啊,不行不行,还是先把篮子要回来再说。这小孩子摆明了就是在耍弄自己嘛,姑奶奶我忍……

男孩察觉到林梦拉拽的力气渐渐弱了些,这才又扭过头来慢慢的提议道:“要不这样,若是姑娘能说出篮子里都有何物,证明了确实是你的篮子,我就物归原主,如何?”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林梦又往前凑了凑,慢慢的道来:“里面有青果,水壶,荷包,炊饼……”

“几个炊饼?”男孩突兀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林梦的思绪。

“额……应该是五个,不对,四个,自己刚才拿了一个。”林梦算了算接口道。

只见对面的小公子把头凑近篮子,悄悄的掀开了一跳缝,埋头数了数,压根不让林梦看到一丝一毫。

切,傻样……还这么数,林梦对着他如此幼稚的行径不禁有些不屑。

“错了!”

“额……”

“姑娘可说错了,里面没有四个炊饼,看来这篮子不是你的,那本公子拿走咯!”男孩的声音一再的传来,把林梦说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可能呢,就是四个!”她不甘示弱的喊道。

“本公子刚数的还能有假?”

“不可能,拿给我看!”

“切,本公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哼!”说完,果真拎起篮子转身就要走。

好吧,自作孽不可活啊,林梦头一次后悔今天不该出门的,出门遇上个灾心,可是现在怎么办啊……

“梦儿,我不是让你在那边等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娘亲啊!!

“娘,呜呜,他欺负我,他抢了我的篮子还不给我,呜呜……”林梦转投到林吴氏的怀里呜咽起来,她这一哭倒把那个拎着篮子的小公子给吓到了。他也只是没事干想逗逗她的,没想到这么不经逗啊,顿时也有些尴尬。

林吴氏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上前说道:“小公子,不知我家小女如何得罪了你,妇人在此给你赔个不是。不过,公子手里拿的确实是我家之物,还请能还来。”

瞧着这男孩身上的锦缎,林吴氏这个常年绣花的人自是有些眼力的,不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跑出来玩,所以还是本着礼数和颜悦色的说着。

男孩挠了挠头,又瞧了瞧面前的这对母女,想了想才说:“刚才瞧着她在一旁吃着饼子,觉着甚是好吃,就想着……就想着……”

“原是如此,这也简单。若是小公子不嫌弃的话,尽管取了篮子里的炊饼去吃便是。”林吴氏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的,本想着大病了一场终是变的懂事了些,看来这事又是她招的了。既然对面的小公子如此说辞,自己也就顺了下来。

“不用了,我就是好奇,嘿嘿!”听着林吴氏这样一说,小公子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这可能是那母女俩外出的干粮,尽数被自己拿了那还不得被曾妈妈念叨个一天啊。再说自己也不是好这么一口,就是纯粹想逗逗这个丫头罢了。

“瞧小公子的穿着,想着平日里在家也没吃过这玉米饼吧,自家做的倒还干净,若不嫌弃,就送一个给小公子尝尝鲜吧,还有这青果,甚是甘甜,小公子也拿上些,出门在外就着炊饼好歹能顶个饥。”

也是,既然话头是自己挑的,再拒绝也没什么意思了,小公子索性了应了下来,接过林吴氏递上的饼子和果子认真的道谢后离开了。

走了不远,他又偷偷的回头瞧了瞧这对母女,这见小丫头死死的揪着自己的上衣下摆,显见得正在挨批吧。正巧这时候,小丫头扭头也瞧见了自己在看她,硬生生的把她那好看的圆脸给扭曲出了一个丑丑的鬼脸,见着这个造型,男孩竟然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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