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山寨里突然来了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在与陈霸山交流一番后,被客气的送下了山。
随后,陈霸山赶紧召开大会,但凡是武者修为以上,或身份极高之人皆要求参与,无一例外的坐无虚席,莫云自然也在内。
“众位,今日有眼尖之人或许已经看到,有一位朝廷命官登门造访了,你们可知所谓何事?”陈霸山面色严肃的望着下面的一群人。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片刻过后,陈霸山示意大家安静,“我就如实的告知大家,这名官员是为招安收编我们而来的。”
收编?众人又是一阵轰动。清云寨地处深山险岭之中,易守难攻,再加上山路崎岖,不易大规模行军,自建寨十余年以来,朝廷几次派兵围剿都是无功而返。这一次突然一改以往做派,改剿为扶,大伙自然震惊。
“不知寨主意下如何?”就在人群再次陷入议论时,一名约六十多岁的老者问道。与之在一起的还有四五名年纪相仿的老者,这些人虽然都未到达武者的境界,却是陈霸山的老班底。可以说是开寨元勋,在寨子里的声望也是极高。
陈霸山望向老者所在的地方,道,“我当那官员说要考虑几日,暂且把他打发走了。我虽为清云寨寨主,但此事关系到大家的未来,想听听大伙的意思。”
“寨主可知朝廷为何突然要收编?”又一名老者道。
“这一点,那官员倒是有祥说。如今的南岳帝国自苏泽死后,太师与宰相弄权,搞的民不聊生,西楚朝廷准备再次联手北越,一举覆灭南岳。故此才会招兵买马,收编我等,希望我们能为帝国开疆扩土出一份力,朝廷收编的山寨可不止我们一家呀。”陈霸山详细的将官员的意思道出。
当听到提及父亲名讳时,莫云神色一愣,却也并未流露出更过伤感。
“义父,我同意收编,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以寨子里的实力,日后封官加爵定然不成问题。”陈烈闻言立刻表示赞同。
“义父,我等本是孤苦流浪之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地,何必要去趟这浑水,惹这是非?我不同意收编,还请义父三思!”陈虎听陈烈如此蛊惑众人,立即表示反对。
一时间,底下乱做一团,有心怀名利的支持陈烈,也有只想平淡过日子的支持陈虎。
“大家先安静!”陈霸山再次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凤妮子,你的...”陈霸山话为讲完,想了想,续而扭过头来,问向从开始到现在都未发一言的莫云,“莫云,你的意思呢?”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问了也是白问,现在这凤妮子哪里还有自己的主见,到最后还不是听莫云的。
莫云见陈霸山问自己,微微起身,先是向陈霸山作了一个拱手礼,而后道,“寨主,不知您当初建立清云寨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待陈霸山回答,接着又道,“南岳虽然民不聊生,但国力尚存,即便西楚与北越联手,也非朝夕之间可覆灭的。到时候打头阵作炮灰的军队,自然就是我们这些被收编进去的山寇流匪了。”
莫云言罢,并没有做出明确回复,但显然意思很明了。
陈霸山陷入沉思,自己当初建立清云寨,目的便是想为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们打造一片净土。若是为了功名利禄,以自己武师的修为,无论在哪个帝国,封官加爵都不在话下,这一点倒是被莫云这小子看的通透。如果同意收编,结局必然如同莫云所言,朝廷肯定会拿他们当炮灰用。
“好了,今天的议会到此为止,清云寨拒绝朝廷收编!”陈霸山也是果决之人,想通这些后,便做出了决定。
“义父,可是....”陈烈当即想要劝阻。
“我的话,说得还不明确吗?”陈霸山不耐烦的怒道。
“明确,明确...”陈烈见陈霸山怒视着自己,瞬间就怂了,声音越来越小。
随着陈霸山板上钉钉,会议也随之结束,众人纷纷离场。
“多谢,莫云!”正与陈玉凤谈笑胜欢的莫云,身后传来陈虎的道谢声。
“虎大哥。”二人同时转身向陈虎问好。
“份内之事,若是寨子里的人,因收编而参与到战乱之中,再次变得流离失所,玉凤姐也会为之伤心的。”莫云继续道。
陈玉凤自小在清云寨生活,这里就是她的家,如果寨子里的人真如莫云所言,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她怎会心痛。望着诚恳的莫云,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动。
三人交谈片刻后,便各自离去。
......
三日后。
“陈寨主,考虑的如何了?今日可是最后期限。”上次造访的官员再次登门,微笑着问陈霸山。
“山路崎岖,使者大人一路到来辛苦了!老朽年岁已高,早已厌倦了功名利禄,这山下的是非就不便参与了,感谢朝廷好意。”陈霸山不紧不慢的委婉回复。
官员闻言,脸色一改之前的和睦,“你的意思是拒绝招安收编了?”
“没错!”陈霸山见官员点破,面色依旧,简单两字回答。
“陈霸山,你占山为匪,多年来打劫过往商贩,光是朝廷的军粮就劫了不下三十车,如此罪大恶极,本该当诛。但皇恩浩荡,陛下仁慈,不仅不追究你们以前之过错,还愿招安尔等,收编正统军队,你莫要不识好歹!”官员厉声呵斥。
“边境连年开战,我这寨子里头,十有八九是因战乱流落于此的贫民。不靠劫富如何生存?罪魁祸首还是朝廷,若是朝廷不兴战事,我等何以在此为寇?你一介书生,我也不为难你,赶快下山去吧!”陈霸山义正严辞以待。
“狡辩!莫要以为前些年朝廷剿匪都无功而返,就奈何不了你等,那是因为朝廷并未尽全力。如今,朝廷下了决心要一举覆灭南岳,大战一触即发,精锐部队已经向墨岭一带行进。若是你一意孤行,待大军到来时,就是尔等寨破人亡之日,陈寨主可要好深考虑,三四而行啊!”官员咄咄逼人,威胁之意已显于表。
陈霸山好歹也是一介武师,如今竟受到一个凡夫俗子的威胁,安能不怒,“限你三息时间离开我的视眼,然后滚出山寨,不然,莫怪老夫无情!”
不得不说,凡尘世间的文人,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他们总是一身傲骨,不会再如何威胁下妥协,他们有自己的精神。显然,眼前这位便是这样的主。
“你这匹夫,这是在自寻死路,到时必将悔恨不已,我劝你还是改变主意,与本官一起为朝廷效力,为国家效力。”官员不断没有惧怕,反而变本加厉,继续呵斥。
陈霸山大怒,武师必定有武师的威严,此人一而再的挑衅,他已然不能容忍了,一掌朝官员头骨抓去。
“啊!”随着一声尖叫,只见官员脑浆迸射,倒地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声响,武师对凡人,没有如何悬念,此人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虽然是敌对,但陈霸山依旧为此人忠于帝国的情感及憾不畏死的气节所折服。世间哪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西楚人就一定全是好人?南岳及与西楚敌对的他国人就一定全是坏人?不可能吧,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好坏之分,什么为好?什么为坏?立场不同罢了。
陈霸山并没有将官员抛尸荒野,而是派人将尸首送往了山下,交给了朝廷的人。他倒是希望朝廷能将其好生安葬,给其一个名份。这些真正有气节的文人,或许不在乎金银财宝,甚至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最重视的莫过于他们的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