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搬个家……”
“呵,”殷牧乾好笑地看着田臻,“您搬家前不和身边人打声招呼,搬家后一不小心和所以人断了联系?”
“关你什么事?”田臻的语气变得针锋相对,“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貌似七年前我已经是你的人,而你也是我的人了。”殷牧乾缓缓地陈述着,神色暧昧不明。
“殷牧乾,”田臻的脸上全是悲哀,声音颤抖,“别让我讨厌你。”
呵!你不是已经讨厌我了吗?不过是讨厌和更讨厌的区别。
殷牧乾直视着田臻:“你讨厌我又何妨?”
田臻听了苦笑了一下。
是呀!又何妨?他和她谁都不是谁的谁,她的讨厌,对他构不成任何要挟。
在以前,他和她见面后可能还会点头微笑,可那件事之后,她觉得,他们连见面都没有必要了。
“殷先生,如果你担心七年前那件事对你造成名誉上的威胁,请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我也还要脸。”田臻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
“田臻,你偏要这样么?”殷牧乾压抑着愤怒说道。
田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大义凛然地说:“这是必须的!”
必须和你撇清关系,白纸黑字!
“很好!那你告诉我,你钱包里我们的合照是怎么回事?”
田臻瞪大眼睛,他已经发现了!
“殷牧乾,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翻人的东西?”田臻有些恼羞成怒,嘲讽道。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殷牧乾也怒了,冲着田臻大吼。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别表现得好像你很关心我一样,别弄得你好像你很想我一样……因为,我会信以为真。
田臻看着暴怒的殷牧乾,心中好像有一根细针在一下一下扎着。
相看两厌,这似乎是注定的。
照片他已经看到了,再要回那个包也没有意义了。田臻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一步,跌跌撞撞转身跑了。
殷牧乾立刻追上去,一下钳住田臻的手,扭过她的身体,把魂不附体的田臻按到自己胸前。
田臻瞪大眼睛,惊惶未定地看着他。殷牧乾想都没想,就低头吻了下去。田臻还没来得及想,殷牧乾的唇就贴到了她的唇上。
殷牧乾开始只是把轻轻地碰着田臻的唇,那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吻。后来,他逐渐深入,在渴求,在索取,在发泄。
田臻被吻得七荤八素,一吻终了的时候,她差点无力地瘫坐在地,殷牧乾扶住了她。
田臻掰开殷牧乾的手,自己扶住旁边的玻璃桌。玻璃桌子凉凉的,多像她的心,“殷牧乾,为什么?”
我们明明就是不可能的,那么,这算什么?
田臻失魂落魄地离开塘木咖啡后,来到了附近的一个自助餐厅,拿着餐盘夹了一大盘子的食物。
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大吃特吃,她经常对唐果说:“只有食物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现在连食物也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了。
田臻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餐厅的角落找了个隐蔽位置,捧着餐盘,边吃边哭。也许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流泪,因为田臻只是不停地滴着泪,却并没有发出半点“哇哇”的大哭声。就连她吃东西,也是安静无比。
她在刻意地隐藏自己,但没有人注意到她。只有坐在旁边的女孩儿,从桌子上的水迹上发现了她的秘密。
女孩坐立不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她:“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
田臻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更不希望她的悲伤被人窥探。
女孩一厢情愿,“东西拿太多了吧,我帮你吃一点吧!”
女孩说着就要伸手,但田臻轻轻地推开她的手:“不用,谢谢!”
女孩讪讪缩回手。用筷子在面前的空盘里画着圈,在百无聊赖中偶尔又向田臻瞥一眼。
不久后来了一个男孩,碰了一下女孩的肩膀,声音温柔宠溺:“吃饱了吗?”
女孩应了一声“嗯”。
男孩说:“那走吧。”然后不由分说抓起女孩的手拉着她离开。
他们走了几步后,女孩又返回了,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搁在田臻手边,“祝你幸福!”
然后女孩又跑回去,和男孩手拉着手走了。田臻看着桌子上的纸巾久久地发愣。
祝你幸福?如果没再遇到殷牧乾,田臻想她应该会幸福。现在,她有了一个幸福的家,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有罩着她的哥哥,有嘴硬心软的闺蜜。可是她遇到了殷牧乾,他会提醒她她的过去,唤起那些掩埋的悲伤。
七年前,他们没有在一起;七年后,他们更不可能在一起。
原来那些悲伤一直都是在的,只是情未浓时,深藏于心。
七年前,田臻和殷牧乾结束了万恶的高考,全班人在一个KTV作最后的告别,不知是谁和谁抱头痛哭,谁和谁合唱情歌,谁和谁表白,谁和谁约定永不分离,谁和谁接了吻,谁送了谁回家,谁喝得烂醉,谁上了谁的床……
那些回忆,浪漫、腐朽而又沉痛,每一个细节都是一把尖刀,刀不见血,而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惨痛。
第二天早上,田臻和殷牧乾已经****相呈,淡蓝的床单上孕育出红艳夺目的花朵,热烈得绽开。田臻和殷牧乾看着彼此,相对无言。
最后殷牧乾先开了口,他小心地问着她:“要我负责吗?”那种语气就像用手提着一件宝贵的古董瓷器,生怕它一个不慎摔碎一样。
田臻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不需要!”
骄傲如她,她认为,如果他真的想负责,他会说:“我会对你负责的!”,让人无从反驳;而不是“要我负责吗?”,字里行间充满逃避的意味,好像他是一个他不得不承担起的错误一样。她不要他屈尊降贵的迁就。
骄傲如他,她的拒绝令他难堪,他从来不是求人的那个,也不懂得求人。只有女人求着闹着让他负责,但他不会求着逼着对女人负责。所以他听到他的回答后,心里已经痛彻心扉,但表面仍不动声色。他不会去乞求爱情,他不喜欢强求他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当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去追求她了:这是男女交往的正常程序,不算强求。他那时的想法是来日方长,现在先让双方冷静一下。
谁知道,下次再见面,已隔了七年之久。来日方长呵,真的是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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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本来田臻哭得好好的,忆起这些伤心事后,便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她当时的想法是,那段难捱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这种小事怎么还值得我哭?
她又试着故意抽噎几声,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来。
抽着抽着,田臻忍不住“噗”地笑出来,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
紧接着,她用女孩留下的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哭过之后,振作起来。
她对自己说。
记得她在塘木咖啡问他——
“为什么?”
他只答了一句:“情之所至。”
去你妈的情之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