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殷牧乾的心思才从手上的挂饰转到田臻身上,转头去瞧田臻。
好么,田臻这回不再沉迷于风景了,而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
殷牧乾十分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田臻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从椅子上起身,快速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边系安全带边小声嘀咕道:“殷牧乾干什么笑得一脸痴呆?……”
殷牧乾:“……”他就假装没听到好了。
“喜欢哪个?”
田臻还未来得及反应,殷牧乾就将手伸了过来,掌心上是两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猫挂饰。
田臻一要就相中了其中一个,“黄色那个。”
“嗯。”殷牧乾边说着便将小猫挂饰递了过来。
田臻欢天喜地地接下,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
“这哪儿来的?”田臻不忘问道。
殷牧乾边将他的那只小白猫放进口袋边淡淡道:“加油送的。”
“有这么好?”田臻看着手中的小黄猫有些不可置信。
那挂饰看起来设计简单,但做工却是十分地精细,价格肯定不会太便宜,就加一次油能要多少钱就送一个这么高档的挂饰?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脑袋逗锈了?
殷牧乾看着田臻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波澜不惊地说:“确切地说,是加了油,再办了一张贵宾卡送的。”
田臻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就知道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沉吟之际,忽然就瞪大了双眼。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殷牧乾:“贵宾卡?”
“嗯,贵宾卡。”殷牧乾重复道。
田臻一脸颓败地望天:“殷牧乾你是不有病,这荒郊野外的加油站,一年都来不了几次,你特么在这办贵宾卡,就为了那两只小山猫?”
殷牧乾没有搭话,反而是偏头望向田臻,目光中有探究。
田臻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自觉逾矩了。
作为一个挂名女朋友,她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来管这件事,只端正身子莫辨悲喜道:“好啦,随便你了。”
殷牧乾转回头,没说什么,直视前方,默默发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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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太阳渐渐收起了余晖。
殷牧乾和田臻俩人并肩走在夜幕中的沙滩上。
殷牧乾左手拎着个塑料袋,右手攥着一串羊肉串。田臻右手也攥着一串羊肉串,左手更是攥着数十根羊肉串。
两个人各自分工,边走边吃。
这正是迟来的“散步”!
“你不问一下宁渠为什么打我么?”殷牧乾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田臻正专心致志地啃着肉串,哪儿想到他忽然来这么一遭。
赶忙把羊肉咽下去,十分配合:“为什么?”
殷牧乾淡淡说道:“他喜欢一个女孩十一年了,可是那个女孩始终没有喜欢上他。然后,那个女孩是我的前女友。”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田臻听到“前女友”时心沉了一下,但很快就故作惊讶地道:“情杀?”
殷牧乾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田臻问:“那个女孩很厉害吗?”
宁渠竟然喜欢她十一年了。
“嗯,她确实很厉害。她是个演员,叫赵墨浓。”殷牧乾只交待了最基本的情况,貌似不愿在“前女友”上多费口舌。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赵姑娘的事,搞得人家爱慕者都找上门了。”田臻半开玩笑说道。
“我们和平分手的。”殷牧乾的话听不出悲喜。
“宁渠是个公子哥吧。想不到这样的人会喜欢一个姑娘十一年,还是在没吃到的情况下。”田臻很是唏嘘。
“其实宁渠会喜欢赵墨浓也不是没有道理。俗话说‘缺什么,就越向往什么’,赵墨浓大概是他灰暗世界里一抹耀眼的阳光吧。”
在殷牧乾的讲述下,田臻大概了解了宁渠的身世。
宁渠这孩子特别可怜,他的父亲是S市大集团的执宰者。但这位大人物结婚后始终没有孩子啊,又不想和恩爱的妻子离婚。怎么办呢?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就借腹生子喽。
于是,就找来了一个女人,也就是宁渠的妈妈。没多久,宁渠妈妈就怀孕,宁家老太太把她接到了宁家养胎。开始的时候日子还是和顺的,好吃好喝菩萨一样贡着。宁家女主人虽然怨恨她,但忌惮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至于找她麻烦。况且,生下来后,那孩子就是她的孩子了。
可没多久,宁家女主人也被查出早已有了身孕。欣喜若狂之余,为了保证她的孩子不被宁渠分家产,就和宁渠他爸撒娇撒泼要做了宁渠他妈肚子里的孩子。宁渠他爸表示我没意见,反正和那个女人也是一场交易。现在他爱的人有了孩子,别人就不能还留着他的骨肉。
可宁家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啊,拼死要护住这个孙子。别说自家媳妇只是有了身孕,就是她把孩子都生下来她也不能让他夫妻俩将她的另一个孙子给算计掉啊!而且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能不能活到出生还保不准呢。
宁渠他妈也不愿意做掉自己的孩子,不是她恶俗地爱上了宁渠他爸,而是不忍心。不知不觉,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肚子里的小生命,无关交易,只是最纯粹的母爱。
就这样,宁家女主人先生下了孩子。后来,宁渠他妈也诞下了宁渠。
刚生下来,宁老太太就将宁渠给抱走了。宁渠他妈说她不要钱了,把孩子给我吧。但怎么可能呢?宁家最缺的就是孩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宁渠被抢走了,宁渠他妈就这样疯了,后来他妈在精神病院里自杀了。
后来宁家才知道,不只是因为失子宁渠他妈才疯的,因为宁渠他妈本来就有精神病史,迟早也得疯。
宁渠******精神病是家族遗传,也就是说宁渠随时可能会犯病。
宁渠就这样爹不疼娘不爱地长到了七岁。七岁那年,宁家老太太去世了。从此,宁渠疯了,被宁家那对夫妇送进了精神病院……
殷牧乾说完后,田臻久久没有答话。
半晌,殷牧乾摸了摸田臻的头发,“不过宁渠现在过得也挺不错的。”
田臻抬头望他。
“都说宁家二少在S市可以横着走。一是他是宁家的儿子,宁家好面子,就算在内部怎么欺负他在外面也绝不会让他吃亏;二是他有个超级厉害的叔叔在背后给他撑腰,他叔叔对他是真好;三是他喜欢了一个人十一年,S市没有人不知道,他原本有很多选择的,能做到这样不能不叫人敬佩;四是……”
殷牧乾忽然顿住了,说不下去了。
田臻低头看着脚下的沙子,忽然很心疼宁渠。“是因为他有精神病对吧。”
殷牧乾艰难地应道:“嗯。”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残忍。
也许S市的人害怕的不是宁渠无敌的家世,厉害的叔叔,真挚的情感,而且他随时可能爆发的精神病。
谁知道他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呢?就连他喜欢赵墨浓十一年,也好像更加证实他“有病”。
凡是一个人,或者是说一个正常的人,谁会喜欢一个人长达十一年之久?
所以S市再霸道的富家子弟都对宁渠礼让三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