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头冒冷汗,身抖如筛,整个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腹部传来得阵阵绞痛,几乎让她无法招架。或蜷缩着,或坐起来,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疼痛感丝毫不见减轻。
不知不觉间,她忽然从床上翻了下来,裹着被子倚在床边痛苦地呻吟着,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两片唇瓣已经被她咬破了,蔓延开斑斑血迹。
明澈夺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惊心的一幕,他三两步快速走到念珠身边,来不及细问什么,就要带她去医院。
“不,我不要...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念珠气若游丝,几乎发不出声音,唯有拼命地摇头,明澈在一旁看得清楚,她的身体虽然脆弱不堪,可眼睛里却透着坚决,绝不是他强行带她去医院就去得的。
明澈俯下身子又靠近些,想问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不经意间瞥到床角散落的一包女性用品,他瞬间明白过来,明亮而坚毅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柔光,在遥远如隔世的记忆里,他还记得,每月的那几天她最是碰不得冷的东西。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喝那些酒?”明澈一句话脱口而出,而后才感觉有些欠思量。
念珠微微抬起头,痛苦的双眸聚集起一层水雾,她看不清明澈,紧咬着的下唇渐渐松开,轻轻吐纳一口气,极固执地开口:“明总裁亲自敬酒,卑微我等,岂有不喝之理。”
名澈闻言脸色冷凝,怒极反笑,“呵,是吗?可是这卑微二字,除了显出你的浅薄无知,并不能彰显你有几分自知之明。”
腹部传来得又一波绞痛很快散播开来,搅得念珠整个身体像抽筋一样,疼得快要窒息,“啊”,她痛苦地把头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喊出声。薄弱的身子顺着床沿一点点往下滑,就快要滑落到地上的时候,明澈长臂一挥把她捞起,紧紧抱在怀里。
他把她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卧室,四处翻找,可幸找到了一个热水袋,他灌了满满一袋热水,又匆忙来到她的身边。
他侧躺在床边,把蜷缩成一团的念珠小心地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捧着那支热水袋,紧贴到她的腹部。
强烈的疼痛感几乎淹没了念珠的意识,她无力地倚在明澈肩头,任由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慢慢地,腹部传来一股灼热感,使她稍微感觉舒服了一些,大脑也渐渐清醒过来。
发觉自己正躺在明澈怀里,她想要起身,可或许明澈抱得太紧,或许是她自己实在太虚弱,她的挣扎九牛一毛,毫无作用。
好似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心底最深的那处柔软,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挥洒如雨,一发不可收拾。
那年,因为他是柳江师兄的朋友,她得以与他相识,后来,更被柳江师兄拉着和他们一起吃过一顿饭,她和他都是很少话的人,那时并不相熟,直到后面静和寺的偶遇,他们才真正熟悉起来。
适逢佳节,柳江师兄天天被家人捆绑着四处走亲访友,见不着人影,明澈在S市没有其他熟识的人,就经常到她的楼下来找她,两个落寞的异乡客凑在一起,那个春节变得不再那么寂寥。
几次下来,两人相互更熟了些,有次她问他,“你怎么总是到楼下了才通知我,每次都跟打突击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他一脸无赖,耸肩一笑,道:“因为这样你就盛情难却,不好意思拒绝我邀你出游的良苦用心了啊!”
寒冬腊月,积雪累累,外面冷得哈气成冰,她跟他客气,“要不要到楼上坐坐,喝杯热茶?”
他先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紧接着又是一脸的沮丧可惜,他说:“我是真想去的,不过小时候我爸常跟我说,女孩子的房间不能乱进,关于这些他从不骗我,我比较听话。”
一张面孔,两副模样,切换自如,他不去当演员简直可惜,她那时这样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嘴里总是把好处占尽,耍尽无赖,可做起事来,却总是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儒雅有礼,一派君子作风。
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去S市的一处景区游玩时,正赶上她的生理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她肚子疼得厉害,蹲在地上起不来。他那时对女孩子的这些事一头雾水,很是不知所措,她难为情地告诉他,如果能用热的东西暖暖肚子或许会好些,后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了一个热水袋,帮她缓解了疼痛。附近没有什么商店,她当时想这难不成他是从别人家里接的。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美好的记忆,但与后来发生的事情相比,这些美好却只是一个悲凉的故事微不足道的开头。
感觉到怀里有细微的抽泣声,明澈伸出手想给念珠擦泪,却被她躲开了,从往事中收回思绪,念珠忽然开口:“明澈,我不欠你什么的。”
明澈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去,他没有说话,念珠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感觉他搂着她的手臂变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