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后来没有去住酒店,而是在江柳苦口婆心地劝说下,住到了她那里,而她,则搬去了柳江师兄那里。
直到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念珠才明白,原来在这几年时间里,江柳竟然和柳江师兄成了一对儿。一开始这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后来想想也还能理解,毕竟不是冤家不聚头,关于这点,从他俩的名字上就能看出端倪!
当初,念珠和江柳是同一届参加工作的毕业生,而柳江则是她们部门最年轻的一位领导,他为人温和风趣,经常跟年轻后辈们打成一片,他没比大家大几岁,私下总爱让大家叫他柳江师兄。
在念珠所有的记忆里,除了知道江柳和柳江师兄的名字放在一起很特别,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其他交集,甚至当时她一度感觉,可能因为名字的关系,一向风趣健谈的柳江师兄,一直很回避与江柳的接触,平时自是不用多说,即使是工作上的事他也经常先和她沟通,有事情就让她从中转达给江柳。
而江柳,那时的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是个很朴实,又沉默得很容易让别人忽略的人,不像现在,从机场到现在,一张嘴就没停过,唠叨的功夫都快赶上南兰了。
天将黑的时候,江柳拉上念珠,说要请她吃饭,为她接风洗尘,其实这时念珠身体很不舒服,很想躺床上休息会儿,但看江柳一脸期盼,她还是打起精神,答应和她一起出去吃饭。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
到了地方念珠发现,这里,这家湘菜馆,是她曾经来过多次的地方,和明澈一起。
因为喜欢这里的菜,后来江柳过生日,她还把她带到了这里给她庆生,当时明澈和柳江师兄也都在。
看门面这地方比几年前高档了很多,周围路况也宽阔了不少,以前还是小餐馆,现在俨然变成了一个大餐厅,不过名字却没有变化。
念珠站在门口,仰头盯着霓虹闪烁的“久违湘思”四个字发呆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柳江的声音。
“杵在这儿不进去是干嘛,不敢进吗?”
念珠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柳江,没有说话,一旁的江柳闻声斜眼瞟过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柳江一顿爆捶。
三人坐定,点好菜后,等菜的功夫念珠去了趟洗手间,等她再回来,发现餐桌旁边又多了一个人——明澈。
遥想当初四人在这里吃饭的场景何其欢畅,欢声笑语从未间断,可此时此刻却分外冷场,四个人坐在一处,不像是在吃饭,倒像是在审问犯人。
菜上齐了很久,迟迟不见有人动筷,江柳刻意说笑了几句,想调解下气氛,可根本没人应和她的话语,周围空气中弥漫着的冷漠和尴尬的气息,反而变得更加浓重了。
许久的静默后,坐成石像的明澈像魂魄终于附体了一样,冰冷的容颜有了些许神韵,向着斜对面嘱咐道:“江柳,给顾小姐把酒满上,你们也都满上,我们一起喝一杯。”
江柳现在的工作是明澈的首席秘书,听明澈这样吩咐,她习惯性地答了声是,利索地起身倒酒。
明澈举起酒杯,寒冽的容颜在面向念珠时,更流露出几分陌生的冷意,“这第一杯酒,敬我们四人,同一个地点,相同的人,多年后还能这样重聚,可见缘分对我们不薄。”说完,他将手里的红酒一干而尽。
柳江紧随其后,举起酒杯也一干而尽,江柳端起酒杯,挨个儿看了看眼前的三人,最后也把目光锁定在念珠身上。
念珠伸出在桌子底下紧握成拳的手,拿起酒杯,道:“是啊,说起这个,是该喝一杯。”仰头便把一杯冰凉的红酒灌下肚。
以前喝惯了的红酒,此时喝起来却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念珠只觉得是吞了一块冰到肚子里,这冰块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并开始带着它们一点点往下坠。
明澈抬手拿起醒酒器,动作不急不慢,把念珠和他的杯子再次斟满,再次举起酒杯,依旧面无表情,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千斤,直击人心底,“这杯酒,敬你我之间,本没有必要再提及,终于遥不可及的过往,没有当日之你,便没有今日之我,今日之伯蕴,这杯,我敬你!”
明澈再次把整杯酒一干而尽,念珠静静地看着他,这是在与过往挥手作别吗?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然后又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灌下一杯。
餐厅里的灯火发出温馨的淡黄色光芒,念珠起身时只觉得一阵眩晕,她忍住身体某处传来得剧烈痛意,云淡风轻地开口:“来而不往非礼也!明总裁敬我过去,我敬您将来,希望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伯蕴与朝云合作愉快!”说着,她像明澈刚刚那样,给他们各自斟了一杯酒,并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