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瞧一眼玫妃,这是讽刺主子娘娘没儿子了?玫妃哼哼一声,要是我儿子还活着,轮的着你在这儿嚣张?
不得不说,皇后素日善待嫔妃,到关键时刻,还是能落个好人缘儿的。呵呵!
梅梅听了,笑着摇头,“载澄聪慧,载淳就多次跟本宫提过呢!承德每次来信,载淳就问,哥哥好不好,弟弟好不好。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惦记着给哥哥、弟弟捎来。哦,对了,端砚我就不要了。你回去问问薛佳氏,看看载滢缺不缺。说起来,那孩子也快三岁了吧?是该启蒙了。载淳小时候,就是我和兰贵妃一同手把手教他写字呢!”
玫妃逮着机会说话:“主子娘娘贤德,对公主、皇子都是一样看待,别说咱们了,就是宫外头,谁不道主子娘娘大有国母风范呢!”
祺嫔接着说:“玫妃姐姐说的是。家有贤妻、国有贤后,乃是社稷之福。”
婉妃瞧了,不甘落后,抹着眼泪,笑的颇为欣慰,“若是孝德皇后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安心的!”
双拳难敌四手,六福晋一时间给挤兑的没话说,脸色看着如常,到底一双手狠狠攥在袖子里,忍气不语。毕竟是亲生妹妹,惠福晋哪里忍心小妹妹受委屈,张张嘴要岔开话题,就见皇后摆手,止住嫔妃们言语,换上一副担忧神情:“上回老五家来看我,说是惠亲王身子又弱了。福晋啊,前几年,我也常病着,好药材都用得差不多了。就是想给你,也没有了。”
惠福晋急忙要谦辞,就听皇后接着说,“好在前两天,外头送来两盒虫草。给了重华宫一盒,皇上又赏了半盒给我。一会儿,你回去时候带上。薛太医还没偏殿给大公主配药。顺便,叫他跟你一块儿回去,好好给王爷看看,啊!”
惠福晋听了,拿眼角瞥一眼六福晋,原来你有虫草,那我找你要,你还支支吾吾。当下便消了打圆场的心思,陪着皇后说了几句谢恩的话,带着虫草、拉上太医,出宫回府去了。
惠福晋一走,六福晋一个人坐在钟粹宫,对着众位后妃,愈发显得形单影只。不一会儿,便借口载淳该下学了,扶着小丫鬟一溜快走。
眼瞅着人不见了,玫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丽贵妃等人也忍俊不禁。唯独梅梅,低头坐了一刻。等众嫔妃们都笑够了,这才摆出一副哀切面容,吩咐大公主自到偏殿吃药,自己则站起来,悠悠吩咐:“绿叶、红云,准备一下,本宫要去奉先殿拜祭孝德皇后。”扭头看一眼丽贵妃、婉妃等人,轻轻叹气,“妹妹们若是不忙,也随本宫一同去看看孝德姐姐吧。”
人向来是喜欢扎堆儿的。丽贵妃说去,玫妃说去,其他的,全都跟了过去。到了奉先殿,皇后敬上三炷香,带着嫔妃们按次序,跪到孝德皇后灵位前,率先啪嗒啪嗒落泪:“姐姐啊,您怎么就那么早去了。若是您还在,咱们姐妹们,那还会受这么多委屈呀!我的好姐姐啊——”
皇后说哭就哭,吓坏了一干嫔妃。玫妃拉拉婉妃袖子,“怎么办?”
婉妃看一眼丽贵妃,再看一眼祺嫔,“要不——跟着哭?”
祺嫔没说话,丽贵妃一咬舌尖,紧跟着哭诉:“孝德皇后啊,您怎么去的那么早啊!您睁开眼睛看看,皇上的大女儿、您的大公主遭了大罪了呀!我的先皇后啊!”
得了,“大老婆”、“大姨太”都哭了,咱们也别愣着了。赶紧的吧!
一时间,奉贤殿里哭声震天。
最后,以丽贵妃哭晕,皇后亲自扶着丽贵妃离开奉贤殿收场。
临到奉先门外时,祺嫔多了个心眼儿,趁众人不备,对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
到底是娘家有人好办事。保和殿殿试刚刚完毕,宫里宫外就传遍了,说太弟妃娘娘纵容长子殴打大公主,见了皇后,还死不道歉。皇后贤德,为顾全大局,无奈之下,只得关起门来,跟嫔妃们姐姐妹妹互相安慰。
也多亏了皇后这些年来,孜孜不倦于为宫人谋福利这项“大事业”,人缘奇好,宫里宫外都有自己人。这话一传出来,大家伙居然全都信了。连同上京赶考的举子们,都一齐谴责六福晋不贤,赞叹后妃知礼。更有那多心的,暗暗琢磨,六福晋传出这等名声,皇家会不会借机给重华宫送几位世家贵女。一时间,家中有秀女留牌的,都悄悄四处活动。更有好事御史,上表请求,为重华宫多指两位出身高贵、秉性贤德的侧福晋,以备不时只需。生生把桂良一家,气了个半死。
梅梅得了消息,坐在钟粹宫小厨房里,跟费扬古面对面捏饺子。一面捏一面说:“我就说嘛,做什么事情,都要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
费扬古捶着案板大笑:“那是,人多力量大嘛!”你们东西十二宫,皇后嫔妃一起上,还拉上个死人,想她太弟妃,孤身一人,能招架地住——才怪!
梅梅抿嘴,“你当这就完了?告诉你吧,守寡的女人,尤其是守活寡的女人,是最狠的。等着吧,瓜尔佳氏的苦日子,这才刚开始呢!”
不得不说,事不关己之时,梅梅观察力颇强。就是康熙,也逐渐受宫内宫外舆论影响,开始踅摸太弟妃预备役人选。
康熙刚刚忙完科举,选了百名进士,点了正蓝旗蒙军旗崇琦为状元、李鸿章为榜眼。与军机处、六部、翰林院商议之后,定下日后每年春季都进行国考。
圣旨一出,举国赞颂万岁隆恩。尤其是读书人,纷纷上表谢恩。有那信佛的,恨不得到庙里去捐几百两的香油钱,求菩萨保佑,万岁爷这项政策,千年万年长,可别变动。
康熙借机彻底改革科举内容。基本入门考试,还是四书五经八股文,总称为“国学”。国学考试基本合格之后,便是天文地理、物理数学、化学外语。另外,还有选考科目,即骑射。“骑”自然是指骑马,“射”则从射箭改成射击。这下子,可高兴坏了那些八旗子弟。要知道,国学拼不过,咱还能拼骑射不是。一时间,京中“火枪”贵。
费扬古从山西晃荡一圈儿回来,忽悠地一干晋商掏了几百万两银子。郑亲王端华听了兰贵妃建议,上折子请求查抄全国各地大烟铺子。大阿哥载淳也够损,竟然加上一条:把查抄下来的大烟,打折卖到日本去。
康熙略看一看,随即批复:“准,命郑亲王回京,全权办理此事。”
端华可怜啊,总算借着禁烟东风,回到北京。刚刚回来,便急吼吼地到处查烟铺,外地太远够不着的,就发公文,命当地官府查办。不久,将查抄银两,连同卖烟所得,共三千万两白银,上交国库。
康熙把这两项收入合到一处,全部交给奕訢,命他安心开军工厂、办民生企业。
连日以来,奕訢回到重华宫,碰到福晋,没有一天不聒噪,说什么皇后如何欺辱她们母子。时间长了,不由担心,是不是皇上四哥对他重生戒备,这才由着皇后嫔妃们欺负瓜尔佳氏。今日看这情形,圣眷依旧,安下心来,连连保证,说一定好好办差,不辜负圣主期望。
康熙看了,满怀欣慰,亲手扶起奕訢,殷殷嘱托:“虽然前年,咱们借着游击战那些土办法,打退了英法联军。然而,在海战上,勉强平手,就这,还是占了地形便利。这两年,朕读了不少书报,也明白了,国家若想强盛,军队、财力、科技、教育,不可缺一。其中,火枪、大炮、军舰,咱们都要有自己的。不仅要能造出来,更要造好的,造最先进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动挨打。要想开军工厂,需要强大国家财力支撑,更需要精通这方面的人才。皇弟啊,这是开天辟地以来,首创之举。若是成功了,咱们兄弟将为万世敬仰。若是一旦失败——”
奕訢急忙跪地握拳至胸,“皇兄放心,臣弟从今天起,吃住都在衙门里头,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绝对不准许出任何意外。”
康熙呵呵笑了,“都说是你是鬼子六。你还真把自己当鬼子了?不吃不喝不睡?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虐待你了呢!”
奕訢急忙摇头,“皇上——”
康熙摆手,叫他起来,“国事要忙,家事也是要顾的。朕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只得了大公主与载淳两个。朕还指望你,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