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侧目看康熙一眼,轻轻推开康熙胳膊,小声说:“金先生请自重,我跟你不熟。”
徐夫人扶着马老太太,婆媳俩一同扭头偷笑。朱棣则是毫不忌讳,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指着康熙只顾说,“老弟呀老弟,你也有今天呐。”
如花跟胡万生对视一眼,低头全当没看见。
到底是马老太太慈悲,瞪朱棣一眼,拉着梅梅说明天叫天启亲自来道歉,带着儿子、媳妇走了。
如花、胡万生送老太太出店门,留康熙、胡梅梅在店里,相对无言。
康熙脸色青青白白变换半天,最终还是从怀里取出那支六瓣梅花耳坠,左手展开,递到梅梅眼前,柔声说:“我四岁的时候,有了这个胎记。一直找,找了三十年,终于找到了你。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终于等到了。”
梅梅捏起坠子,伸出手指,婆娑一下康熙手心六瓣梅花胎记,红了眼眶,哽咽说道:“今天你妈来找我。要不是如花激灵,事先有准备,我——我心里可难受了。我跟你还没怎么见面,你们家就这样。我怎么跟你……我,你走吧。这个胎记到医院用激光就能弄掉。你走吧。”说着说着,捂着脸哭起来。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顺着手腕流到袖子里。
康熙心疼了,疾步挪过去,挨着梅梅坐好,轻轻把梅梅揽到怀里,柔声安慰:“放心吧。我妈再厉害,也是为了我好。她从小到大,最疼我了。只要我回去跟她说,一定能说服她的。”
梅梅只顾哭,理都不理,哭的眼泪鼻涕都往康熙西装上抹,不抹白不抹。
如花、胡万生送马老太太回来,刚推开门缝,就听见屋里男的柔声碎语劝慰,女的呜呜痛哭。赶紧关了门,守在店门口。听着听着,胡万生自己哭了,“呜呜,我的姐呀,你受委屈了。我的姐呀,我的亲姐,我一个爹一个妈亲了三十来年的亲姐呀!”
如花轻轻踹他一脚,“哭什么哭,老实蹲着,别耽误我看戏。”
胡万生赶紧抱着腿肚子蹲下去,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瞅着康熙笨拙地安慰自家姐姐,美人在怀,毫无逾矩之处。看着看着不由感慨:“难道八卦传言是真的,金康先生不找女伴儿,不是因为其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他——不举?”
如花一个激灵,赶紧蹲下去,凑到胡万生耳边问:“这可不能马虎,关系姐姐一生幸福。得想个法子,试一试。”
胡万生扭头,瞪如花一眼,“拉倒吧,这种事情怎么试?”
如花托着脑袋,刚要想办法,就听里面康熙轻声叫。两人推门,小心进去,就见康熙摆手,轻声说:“你姐睡着了,到哪儿让她休息休息?”
胡万生当即又哭上了,“可怜的姐呀,这两天忙着整理设计方案,都没顾上睡觉呀!”哭归哭,还是上前,抱起梅梅,送到二楼休息室。
趁着楼下没有外人,如花嘿嘿一笑,开门见山,“哥呀,您那方面正常吧?可不能将来娶了媳妇让人守活寡,那不是害人家吗?”
康熙看如花一眼,取出桌上餐巾纸,擦擦衣服上泪渍,闷声说句:“放心。”说完,挺挺腰,拍拍裤子,径直走了。到门口时,一手扶门,交待一句:“我回去劝我母亲,你帮着好好劝劝梅梅。明天朱天启来的话,给我说一声。”
如花笑了笑,瞄一眼康熙脐下三寸轮廓,“放心。”才怪!
当天夜里,康熙找到随行助理,住到酒店。助理奉命通知金太太的助理。
第二天一早,金太太就找上门。母子俩见面,各自有千言万语。金太太仗着辈分高,捧着水杯,一遍一遍喋喋不休,说自己年轻时候,多么不易。
那时候,前任金太太还正当年,死活不肯让位。自己一个女人,未婚先孕,拉扯一个孩子,是多么多么辛苦。说到冬天,屋里没暖气,楼上楼下搬煤球取暖,那时候康熙年幼,几百斤煤球,只能金太太一个女人搬。辛苦些没啥。后怕的是,有一回煤气中毒,母子俩差点儿就一块儿没了。
说一句,哭一句。康熙陪着掉一滴眼泪。母亲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难道自己年幼时候,背上个私生子名声,就好听了吗?碍于母亲要强,不好埋怨,只得陪着落泪不止。
好容易哭过了,金太太挽着康熙的手,“好孩子,你不就是还记着那个和尚的话,怕娶了媳妇不能那个吗?别怕,妈给你找了最好的专家。是你何伯伯的女儿,在美国读博士的,叫赫舍里。她的助理也是世家出身,咱们家老亲戚,老牛家姑娘,叫钮钴禄。还有个小护士,长的可清纯了,叫佟佳懿。儿啊,你见见,叫她们给你检查检查,妈我也好放心啊?”
“赫舍里、钮钴禄、佟佳懿?”康熙懵了,妈啊,您这是要闹哪样?
“对啊,你放心,她们三个,绝对是——呵呵,绝对能治你的病。”金太太笑呵呵的,一副慈祥模样。
慈母在前,康熙就算再铁了心认为不合适,也得给金太太几分面子。老老实实跟着去了皇宫疗养中心。一进大门,一位二八少女一身宫装,踩着花盆底迎面走来,笑吟吟说道:“太太好,先生好。这里是紫禁城后宫疗养会所,请问是选择皇帝模式,还是选用太后模式?”
金太太是常客,出示会员卡后,说:“我跟你们会长有预约。”
少女微微一笑,看康熙一眼,“好的。请随我来。”带着二人上了二楼,安排金太太到休息室一边做按摩一边等候。领着康熙上了三楼,通过传呼机跟赫舍里会长通话。传呼机那头听说是金太太介绍的金康先生来了,略微沉默一下,沉着说道:“请金先生到一号贵宾疗养室。”
金康打量走廊装潢,感慨这等古香古色,就是皇宫也不遑多让。跟随少女走进一号疗养室,一进门奇怪了,问:“姑娘,怎么外头那么豪华,这屋子里反而这么、这么像手术室?”
少女站在门口,笑着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一号疗养室很少启用。据我所知,您是第一位顾客呢。”
说完,鞠躬请康熙稍等,关上门走了。屋里静悄悄的,雪白的墙壁、冰冷的仪器,除了窄窄一张光板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康熙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只好取出手机,给金太极发短信,希望他能来一趟,说服金太太,别太计较梅梅出身。发了几次短信,康熙隐晦指出,要说起来后台,胡梅梅家里那几位,就是金太极来了也未必能降服的住。还是赶紧趁人家娘家发飙之前,好好的去提亲,把事办了。
金太极回信问胡梅梅家里都有谁。康熙无奈,只得把佟努尔哈赤名字打上,发送出去。
等了半天,才见金太极回信:“儿啊,这个媳妇还是别娶了。否则,见亲家那天,就是你爹死期到了。”康熙还没回过神,金太极又发来短信,“想想阿巴亥吧。我怎么解释她是如何死的?”
康熙回信:“长痛不如短痛。您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总比到时候人家亲自去找你强。”
皇太极沉默半天,总算回了句:“明天接机。叫你媳妇劝好娘家人,我年纪大了,有心脏病,可是惊吓不起。”
康熙撇嘴,问:“您老啥时候得的心脏病?”
皇太极回复:“叫你妈传染的。”
头回听说心脏病还能传染。
搞定老爸这位一家之主,老妈那边自然不在话下。康熙放松心情,收了手机,看看还没人来,径自站起来开门,就要出去。不等手碰到门,门就开了,门外站着三位年轻女子。其中两位身着医生白大褂,一位穿着护士服。三人齐齐抬手摘了口罩,对着康熙笑笑。
康熙往后退两步,“赫舍里、钮钴禄、表妹?”
佟佳懿有些瑟缩,轻轻后退半步,拉拉中间那位大夫袖子,“赫舍里会长,算了吧。他半辈子不举,够可怜了。”
赫舍里冷着脸没说话。倒是旁边那位钮钴禄大夫紧紧手套,“算了?我是没儿没女没牵挂。想想你们夭折的儿女,想想你们圈禁的儿子,再想想你们壮年而逝、名声尽毁的养子吧。”
小护士佟佳懿抽抽鼻子,“哦。”
赫舍里冷笑,带着二人踏进门内,钮钴禄推着佟佳懿进来,顺手关了门,啪地一声锁上。赫舍里重新戴上口罩,紧紧手上塑胶手套,盯着康熙,向后叫一声,“我说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