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觉得不一定,有人觉得可能,“六爷膝下儿子不多,总比养心殿那位强,至少还有俩吧?载澄阿哥不行,那不还有载滢阿哥了么。”
重华宫内,载滢生母薛佳氏拉儿子到房里,乐呵呵地给载滢量身制衣,叫来载滢媳妇陪着挑拣花样。载滢皱眉推拒:“如今正是阿玛、额娘烦闷之时,我怎么能穿着新衣服出去招摇?”
薛佳氏瞪载滢一眼,“怎么不能?就要去。往日里,你说有大哥在前,你不好出头。如今,你大哥不在宫里住了。重华宫,就剩你一个阿哥,不穿的鲜亮点儿,岂不是叫人笑话咱重华宫无人?”
载滢还要再说,窗户外头,听见小丫鬟问道:“侧福晋在吗?我是福晋身边丫头小桃。”
薛佳氏收了手中软尺,笑呵呵挑帘子,迎着小桃在院子说话,“小桃姑娘啊,你怎么来了?可是福晋有什么吩咐?”
小桃笑着行礼,回话:“侧福晋好,福晋没什么吩咐。刚才收拾屋子,看见几件颜色鲜亮的绸缎,福晋说,瞧着衬二奶奶肤色,特意取出来,叫奴才送来,托侧福晋交给二奶奶。”
载滢媳妇在屋里听了,微微一笑,“这可奇了,咱们刚成婚那年,也不过开口给了些新布,怎么不年不节的,白白送我了?就是不给大嫂,后院那么多格格,给了谁,谁不感恩戴德?”
载滢看媳妇一眼,拍拍她胳膊,“往后,你不用委屈了。”
外头院子里,薛佳氏领着丫鬟婆子们接过来上好的缎子,回屋一股脑塞给载滢媳妇,“走,好好裁剪了,给额娘我挣回脸。”
载滢媳妇跟婆婆一条心,“是了,额娘。”
载滢扶额叹息,终于明白民间那句话:妻贤夫祸少。
好在薛佳氏低调惯了,纵然一时争了风头,没嚣张多少,就给载滢拉了回来。不久,载澄带着媳妇出宫,顺便捎带上了族姑爱新觉罗氏。
重华宫内,总算消停几日。
俗话说,没有远虑就有近忧。没有内忧,就有外患。也不知是不是载澄出宫居住,宫里面公主们少了乐子,便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无限的朝政与挣钱事业中去。
咸丰三十二年,朝鲜、日本大使来朝。
二公主领礼部、大公主领外交部,奕訢担任顾问,叔侄三个一同接待两国大使。三公主负责领着民间志士,负责把这俩国大使团、随访民间团荷包里银子往外掏。四公主则请了康熙圣旨,以保护两国大使为由,召来西安陆军军校一帮学员,陪着九门提督府官兵,一同巡逻,保障京城治安。
三公主抱着胳膊看着四公主一身轻骑戎装,挎着手枪,牵着马就要出东华门,龇牙笑着往前拦,“四妹妹,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儿啊?”没等四公主说话,“啧啧”称赞,“到底是本宫妹妹,这身衣服一穿,果真是美艳中透着那股英姿飒爽。不差本宫多少。你说,我要是跟着你一同出去,咱俩这姐妹话往那儿一站,会不会——把石将军儿子小石头给看直了眼?”
四公主翻着眼皮哼哼,“怕是阿克敦看直了眼吧?”
三公主一甩帕子,“他怕什么?反正已经在皇阿玛那边过了明路了。给老爷子知道,大不了捶一顿。反正人家命好,托生到八旗贵戚家中。娶个公主当额驸,分分钟不耽误。可是比满汉联姻,好办多了?是吧是吧?”
三公主无故挑衅,换了二公主,可能还生气计较。遗憾的是,四公主向来习惯坐山观虎斗,心理素质非同一般。听了这么一番话,不过翻翻白眼,掏掏耳朵,等三公主聒噪完了,这边也给守门侍卫看过腰牌,向后面一对随行侍卫摆摆手,跨马出了东华门。马蹄扬起一阵烟尘,吹了三公主一头一脸。几步外,贴身宫女急忙上前给三公主擦拭。三公主一把推开,叉腰摆出婷美曲线,“哼,你等着。”
四公主奔出东华门外不远,就见一队少年,笔挺坐在马上,等候自己。为首一人见了四公主,急忙抬腿下马,对着四公主拱手,“四殿下吉祥。”
四公主咯咯笑了,下了马扔给身后人牵着,上前虚扶一把,“石炳虢,早来了?”
石炳虢微微抬头笑笑,露出一口白牙,神情颇似其父石达开,眉目则有其母前璷妃八分神采。唯独眉宇之间,多了一分历经沧桑般的成熟。
见四公主贴近问讯,石炳虢不敢托大,急忙后退一步,回话:“禀公主,来了约有一刻。还请公主上马,臣陪公主一同巡视。”
四公主没摸到石炳虢,心中不忿,冷哼一声,“就那棒子国跟小矮子,爱打就打呗。打死一个少一个麻烦。”
石炳虢低头小声劝道:“他们怎么打都行,但不能拿中国土地做战场。不过,听小国舅费扬古说,那些个过时火器,倒是可以借机处理一部分。咱们的火器,确实到了该更新换代时候了。”
四公主笑了,跟石炳虢身后少年巡逻队打个招呼,回身上马,与石炳虢并辔而行。一面留心四下治安情况,一面小声说:“是该更新换代了。可是,听说那个什么花旗国,也在打这次战争财的主意?”
石炳虢脸色如常,“怕什么?咱们有荣禄侍郎跟三公主。”
四公主憋了一口气,“三姐姐她——心里有人了。”
石炳虢只当没听见,暗道:这个公主有些拎不清吧?她姐姐心里有人了,跟我说作什么?我又不是媒婆。难道是过了这么多代,公主也一代不如一代了?
四公主等了半天,不见石炳虢回话,自己想想,也觉得刚才那句话不合适,急忙笑着岔开话题,“小时候我到舅舅家里,还见到石夫人带你去玩。这几年还去吗?”
石炳虢想了想,回话:“臣不记得见过殿下。不过,这几年母亲常年跟随父亲在西安居住,很少回京。前几****回来,才到国舅府上去探望一次。这些日子忙,也没顾得上。小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冒犯公主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担待。”
四公主暗示半天,不见功效,这才闭嘴。一行人沿着大街走了半天,到处歌舞升平、繁华热闹。石炳虢笑笑,“老百姓就喜欢这样的。国家安定,人才能一心一意往好日子奔。”
四公主听了赞同,“是啊。这些年,多亏了皇阿玛。”
石炳虢低头嗤笑一声,怕四公主看出不妥,故意咳嗽掩饰。两人正说要停下来,到一处院子里喝杯茶,不远处,就是朝鲜、日本使节住的地方。一会儿从前头过,不知会不会给这些人看见,拉住了说话。想起来这个四公主就恶心。日本还好说,惯会伪善,至少还给一指甲盖大小的茶水。朝鲜简直就是流氓无赖,除了哭穷勒索,威胁东亚和平,连口水都舍不得烧。每次见了,都得自备解渴的。
两人正说着,大公主轿子从前方飞奔而来,曾纪泽长子曾广銮骑马领着侍卫在旁护着,一路激起尘埃几层。
四公主看清轿子中人,急忙上前拦住,“大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公主惊魂未定,按着胸口,喘口气,见是自家四妹妹拦轿子,这才安下一半心来,不顾公主仪容,破口大骂:“高丽流氓跟日本混蛋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据说是要争什么岛。他爷爷的,敢在姑奶奶家门口动武,要不是广銮手快,及时拉开我,指不定怎么样呢!四妞你上,灭了他丫的。”
石炳虢跟在四公主身后听了,捂着嘴憋住笑,上前见礼。大公主见石炳虢来了,这才收敛三分,跟四公主说一声,带着曾广銮回紫禁城报信去了。
四公主回头再看,石炳虢已经招呼人去给九门提督府报信,命令巡逻小队严阵以待。敢到天子脚下闹事,高丽棒子、小日本儿不想过了吧?
紫禁城内,康熙看着曾广銮扶着后娘大公主,跪在御前,陈述两国外交使节因那个什么岛,争来争去,一言不合,跑到中国地盘上当街火拼,登时怒了,一拍龙案,“召集军机处、六部,把二公主、奕訢都给朕找来。反了他!前两年研究核爆炸,弄了地震,伤我东北多少百姓,朕还没跟他们算账。今儿到好,跑到朕家里来抢地盘,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日头旗是怎么染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