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验室出来已是深夜,不知不觉,湛泉就走到机甲测试区。
测试区仍然有研究员和驾驶员在调试机甲,机甲场地中仍有人在训练,只是较白天而言,更显得从容不迫,安静宁和。
他凝视面前安静伫立的高大机甲,万般思绪都已经平复。
……
二年级基本脱离了教官管理,倾向于团队自主训练,由于团队之间和团队内部的竞争关系,他们的压力其实不比一年级轻。
而天袭队作为二年级首席战队,更是如此。
俞涵从机甲上下来,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汗水,“今天就到这里!”
梅川快步走到俞涵跟前,笑眯眯道,“队长,数据我都已经收集好了,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吧。”
实验室突然要他们机甲的驾驶数据怎么看都有事,那帮研究员的性子她还不清楚?方正绝对不会闲得没事代替检测员工作。
“其实也就是给我们机甲优化一些性能而已。”俞涵略感无奈。
谁让梅川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执着呢?让得她总想逗一逗对方。
无视梅川得到答案后失望的表情,俞涵拍了拍手,召集队友们过来,“最新通知,赴战场时间提前到这个春节后,大家都要把握好时间,加大训练度,争取都在那之前突破到元芽后阶。”
“另外,戴维斯,你性子给我好好收敛收敛,最后这个月,你跟我练。”俞涵语重深长。
“我知道了,队长。”凯面色有些发苦,每次队长叫他戴维斯都表示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但当他从队长手里出来时真的不会脱几层皮吗?真的不会吗?
湛阳看着他幸灾乐祸地笑了,叫他嘚瑟,报应了吧。
凯不由怒目,正准备和湛阳理论好好一番,忽然被段岳猛的一拍肩膀,差点一个踉跄。
段岳却示意他看前面,“那不是上次的……”
凯忍住怒气,且顺着段岳的目光看去,看到不远处一架漆黑机甲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火气不由熄下来,“那不是湛泉吗?”
白衣少年似有所感,转过身,似乎有些惊讶,“凯。”
他微微笑了笑,向众人走来,目光从凯移到湛旭湛阳这对双胞胎,最后停留在俞涵身上。
俞涵淡淡一笑,走上前,伸手,“你好。我是俞涵。”
“湛泉。”
两人握手,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泰然自若。
感觉就像是有两个队长。凯立刻摇头,把脑海中不妙的想法画了个大叉。
有一个这样的队长,他就已经够惨了,要是再来一个……凯打了个寒颤。
双方简单认识了后,俞涵便带领人便先行回去。
无薇的声音在湛泉耳机中响起,“他们将是您两个月后在东海战场的直系下属和搭档,不提前和他们打招呼吗?”
“会有时间的。”湛泉轻声道,不过,不是现在。
俞涵一行人走出机械堡垒,头上顶着漫天星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元芽中阶。”林嘉雨忽然道,“队长,他也是‘种子’中的的人?”
“不,我从未在‘种子’中见过他。”俞涵语气十分肯定。
她前次在虚拟茶厅见到湛泉后,就回去查了湛泉的身份,为此还特意请求了导师,可惜即使以导师的权限,查到的信息依旧寥寥无几。
“科研人员?或者少年军官?”湛旭猜测,机械堡垒一般不允许学生或者士兵在其中随意行动。
湛阳看向凯,抬了抬下巴,“你们之前不是认识吗?”
“只在虚拟世界聊过一次而已。”凯耸耸肩,忽然坏笑道,“你们都姓湛,说不定是你们某位遗失多年的兄弟呢?”
“滚!我爸向来守身如玉!”湛阳大怒。
“噗嗤……”众人不由笑出声来,然后十分辛苦地忍住。
俞涵嘴角亦勾起难掩的笑意。
湛旭只得扶额叹气。
……
“他是继无薇后苏醒的第二位智脑,代号千索。”
叶瑞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语气十分振奋,“我用中央计算机扫描读取陨石中量子信息发送给智脑时,然而并没有反应。我对比了每次扫描出来的信息,发现这些信息都不尽相同,就猜测是不是每次读取出的信息都有所缺失,所以根本无法唤醒智脑。”
“后来,我突然想这种缺漏是不是同步激发扫描的方式导致的,于是我就想办法把里面量子信息一次性同时激发到顶点,结果能量到顶点后,它就自发发射出一道光信号唤醒了千索。”
湛泉一边听着叶瑞讲诉,一边好奇观察着眼前的智脑,这是一个浅银色的男性军人形象,着装气质都与无薇如出一辙。
“不过,和无薇不同的是,千索还没有确认从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这套程序是怎么设定的。”叶瑞苦恼地挠了挠头。
湛泉若有所思,忽然又问道,“量子弓能量模型构建有进展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轮到朱涵头疼了,“跟之前一个样,找不到任何切入点。可能因为意识形态和基础科学方面跟他们的巨大差距吧……”
“反而应用方面倒是出乎意料地进展不错。”她快速输入指令。
一道蓝光射出,半透明全息动态模型投射在空气中:模型机甲蓄积能量,银色光辉在量子核心不断汇聚成型,瞬间发射出去。
“机甲装载量子弓能量模型后,能产生一种具有特殊攻击性的能量波。”朱涵顿了顿,说道,“其中原理,我们虽然几乎一概不知,但若仅仅只是应用倒没多大问题。”
湛泉皱眉,这种量子弓能量模型可以说是一种前所未见的能量转换机制,它的机理、转换方式全都还是一个谜。
而他,却能以自身实体化量子弓模型,乃至承载它……这样的他,在生理上,真的还算是人类吗?
“量子弓的波动频率和灵有重合、相似之处……”一直没说话的李穆目光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湛泉,“能够在一定程度消解灵,或许它是人类将来解决灵问题的倚仗。”
对于“如何处理灵”的问题,上面一直争论不休,并且隐隐分成了两派。谁都预见,随着能够对灵产生威胁的武器的出现,这两派的矛盾也将正式搬上台面。
“可惜陨石里储存的量子弓模型数量有限,就算理论上可以复制,但以我们目前的水平嘛,唉……”叶瑞摊了摊手。
叶瑞就是个纯学术型科学家,对政治什么的,半点不感冒。
“一百二十个量子弓模型已经比我想象中多好多了,毕竟灵不是异兽。”一旁刘昭接话道,却叹了口气。
他对灵感官十分复杂,若说灵对人类没有威胁,它毕竟曾导致人类巨大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若说灵对人类有威胁,但人类自身却又构成灵意志的一部分。
何况灵所维护的,是整个地球,谁也不知道,若人类真的把灵灭杀掉,地球和人类会发生什么。
“不说这些了。哎,小泉,最近你的课业怎么样了?”叶瑞不想再进行这个让人沉重的话题。
想真正加入他们的研究,湛泉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毕竟这里是世界顶级的实验室,在这里的是世界级的科学家,所以就有了补课业一说。
“霍老安排的课业基本上要完成了。”湛泉微微笑到。
霍老就是霍敬森老先生,五十年前就已经是科学院院士,不过在几年前就退下了,现在致力于培养下一代人才。
“我记得小泉还有平时训练吧。”朱涵惊奇地插了一句,她看过霍老给湛泉安排的课业,可谓爱之深,责之切,苛刻到令人发指,故而她印象十分深刻。
“霍老风范,不减当年。”叶瑞想起湛泉的课业内容,不禁心有戚戚焉,霍老信奉严师出高徒,其之严格、其之较真,在整个学术界都鼎鼎大名。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当年叶瑞也是在霍老手下讨生活的。没想到湛泉这么快就要过关了,咳咳,还真有点玄幻的感觉。
李穆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自从湛泉来了后,霍老爷子就经常来他们实验室,每次进来都板着一张严肃脸说是来察看他们研究进度,其实是来专门给湛泉讲课,顺带收放作业的。别看他老是对湛泉吹胡子瞪眼,其实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转而,李穆心里却又划过一丝深思,太像了,不论是性格还是……
真的只是巧合么?
还是说,只是他自己的错觉……毕竟挚友已经故去了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