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解决?”媛媛点点头。“那好吧!你们自己解决!”说着摸了一下媛媛的脑袋,转身准备上车,“对了,今天这事属于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也不便插手,怎么解决是你们的事。顺便告诉小李白,下礼拜三我过生日……”说完转身上了车。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手心里都是汗。
几辆车从黑色中来,又在黑色中去。我看着媛媛,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办。她什么也没说,看了我一眼,上了车,扔下一团蓝烟消失了。连野靠过来:“我说,你是不是存心的啊?我都跟孙子一样了,你还在那装大爷呢,牛X事儿都让你干了!”“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吓死我了,今天真要是干起来,得断个胳膊断条腿儿呢。你别说,那媛媛还算够意思,她不拦着,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小妞有性格,我喜欢!”“你喜欢你就去泡吧,我一会儿找地方修车去……”
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直接把那个女孩子送回了学校。一路上我什么话都没说,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以前觉得自己已经走在这条道上了,现在才发现实际上才刚刚摸到个边儿。
没几天,小李白就回来了,他没让我们去机场接他。后来,大宝子嘴不严,告诉我们说,小李白是带着一个明星回来的,具体是谁,他也没看清楚。
小李白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找到我:“明天你去一趟齐齐哈尔,找一个叫‘小地主’的人,就跟他转达一句话:真要是下雪了,穿多厚都没用!”他这句话我没明白,也没多问。第二天一早,我跟连野开着小李白的奔驰去了齐齐哈尔。路上不好走,走走停停开了5个小时。我们按照小李白给的地址,找到了在齐齐哈尔火车站边上的华新宾馆。把车停好后,我们就直接到前台打听,服务员说老板不在,最后通过电话后,服务员说先让我们在三楼开个房间等他。半个小时后,小地主带着两个人出现在我们眼前。小地主很年轻,看上去不到30,但很油滑,社会气很重。“你们是哈尔滨的?”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玩弄手里的打火机。我原原本本地将小李白的话转达给他,他半天没说话。“他妈的小李白是不是有点讪脸了?”我跟连野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传话那么简单。我没接话,他继续说:“帮了点忙,至于这样吗?过几句话,就他妈要这么多。”他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还他妈穿多厚都没用,操,摆明了吓唬我!”我跟连野对视了一眼,我镇定一下说:“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们来呢就是原声告诉你!至于你怎么办,跟我们说不着。”
“你们是替人办事的对吧?有些事呢的确跟你们也说不上。”他把打火机放在桌上说。
“事儿办不办是你的事。你听清楚了,我们马上就走。”“那你们想过没想过,你俩到了这里,能不能回得去还得两说。”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两个人同时摸向腰间。
“这话说的,别说一个小小的齐齐哈尔了,我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既然敢来,就一定能回去。你如果真想把我俩扣着,我敢保证,你也活不过3天。”说实话,我是真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呵呵!我开玩笑的。走走,咱们先吃饭,彪子去安排一下……”
席间小地主不怎么喝酒,他两个手下一直站在他身边。“你们跟小李白多久了?”“一年多!”“一年多就敢出来办这样的事?”“具体什么事儿,我们也不知道。”小地主一听我们这样说,突然大笑:“彪子,他们居然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敢来,哈哈!”“知道又能怎么样?”“怎么样?如果说小李白在哈尔滨是这个,那我小地主在齐齐哈尔也是这个。”他竖竖大拇指。“不明白什么意思,你呢就痛快点,一句话,我带个信儿回去就行了。”小地主呵呵一笑:“行!没说不行!明天就办!”吃完饭我们没有回到华新宾馆,小地主把我们送到国宏大厦住下,临走的时候说,明天一早就能把这个事情办完,让我们先等一天。
连野靠在床上对我说:“少白,刚才看那架势好像这事儿挺难办的,你刚才那几句整得真像样,怎么想的?”“装呗,唬住算,唬不住他也不敢把咱俩怎样!”“什么事小李白也没说,就让咱俩过来了。”“这潭子有多深,我也不知道啊!”
晚上,天突然下起雨来,瓢泼一般,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我们两个躲在宾馆里看电视,连野看着窗外说:“你说都他妈这个季节了,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雨?”“定有冤屈啊!”“你他妈少吓唬我啊!”
夜色渐渐凝重,雨也渐渐停了。连野站在窗前嘟哝着:“这他妈是城市吗?连一个美女都看不到!”“几点了,还美女美女的。”连野说:“没意思啊,出去找个迪厅玩会儿吧!”我一想也是,与其在宾馆闷着,还不如出去转转,毕竟第一次来。我们两个就出了宾馆,开着车满市区转悠,雨后的齐市异常清爽,行人不多,我们俩到处打听,结果一到那都挂着停业的牌子,前前后后快把齐齐哈尔转遍了,也没找到一家开业的。连野说:“真他妈奇怪了,今天怎么都关门了。”我把车靠在路边,拿出一支烟点上,“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肯定出了什么大事……”“这么个小破地方能出什么大事?”“小地方?它就比哈尔滨小一点,这个地方我敢说绝对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山高皇帝远,狠人少不了。”说完我转头一看,就在车旁边有一家台球室。“走吧,打几杆回去睡觉。”我们两个锁好车就走了进去。
结果牌子在地上,台球室却在地下,往下走了没几步就没了灯光,但隐约能听见里边有人说话,我们俩摸索着往前走,突然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踏进了水里,我急忙扶住墙,险些摔倒,水一下子没过脚面,鞋里灌满了水,“什么破地方!”连野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伸手拉我。这个时候身边一扇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什么事儿?”“你说来这儿能是什么事儿,打台球呗!这儿怎么不安个灯啊?”“玩不了,这里都进水了。”我低头一看,果然这个人也是站在水里。我往里边看了一下,灯都亮着,几个台球案子矗立在水中,我回头对连野说:“咱们是不是哥们儿?”“操!净说废话!”“那好吧!”我抓住他的手,冷不防一把将连野拉下来,连野“啊”的一声也掉到了水里。“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看见没?案子没淹,能玩,我们俩就在水里打!”那个中年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俩,也没说什么就把我俩让了进去,里边还有几个人蹲在凳子上,好像在谈论着什么。我们两个着水走到案子边,案子不错,蓝色台尼,球也很新,看样子刚开业不久。
中年人估计是老板,他摆完球就站在一边看我俩打。连野一边打一边说:“还他妈真没在水里打过,你也真行,是个妞儿还不得说这是浪漫啊!”旁边的老板微笑地看着我们。“两位不是齐市人吧?”“你怎么知道?”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口音听得出来,再说当地人这几天也不会出来玩的……”“为什么?”“这几天查得紧,天天晚上抓人。你没看我门口都没点灯吗?要不然你也不能掉水里。”“出了什么事儿?”“命案,一家三口全被杀了……”“我靠,谁这么狠!”连野搭了句话,一杆将黑8打进洞。“哥们儿来这里干什么?”“找一个人。”“哦,找人可不大好找吧?”“怎么不好找?”“看两位也不是普通人,找的人估计也不是一般人。最近出大事了,底子不干净的都跑了,你上哪儿找去?”“找到了。”“看样子不是惹事的人。”“谁知道他干净不干净。”我从口袋拿出一支烟点上。“少白,你说今天晚上小地主能不能给咱俩安排个小妞。”“你刚才说谁?小地主?”“是啊,怎么了?”话音刚落,我看见那个人手一抖,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不说话了,赶紧过去摆球,“今天你们随便玩,不要钱!”“为什么?”“不为什么,你们随便玩吧!”说完他转身回到那几个人中间。我看见那边几个人都在看我们,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陆续都走掉了。老板也不再过来,我们俩玩了一会儿就没意思了。撂下杆子,我从口袋里拿出10块钱,示意老板收费,可他摆摆手。
我们两个又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地下室里上来,刚到地面,手机就响了。“你俩干什么呢?怎么都关机了?”是小李白。“没有啊,刚才在地下室可能没信号吧!”“你们跑地下室干什么去了,找小姐?”“不是,不是!打台球。”“哦,你俩注意点,那边刚出了大案子。小地主什么意思?”“他说明天早上事儿就办好。”“行,注意点……”回到宾馆赶紧叫来服务员,把衣服和鞋统统拿去处理。
第二天一早,小地主就赶到酒店,将一个信封交到我手上,我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也没问。他又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扔在桌上:“路上吃个饭,辛苦了,有时间我去哈尔滨再好好请兄弟俩……”说完就走了。我跟连野看看桌上两叠崭新的人民币,他看看我,我看看他。“这钱是不是太好赚了,哈哈!”“别笑了,看看信封里是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上面用蜡封着。冲着阳光也看不清楚里边是什么,摸起来很板正,感觉上应该是支票一类的东西。
在酒店吃了点东西就开车往回赶,一路狂奔,连野我们俩换着开,到哈市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我们直接去了公司,发现小李白不在,给他打手机,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我们回来了,东西怎么给你?”“你们在公司等我,我马上就到。”很快小李白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连野捅了我一下,我一看,原来车上还坐着一个女人,戴着大墨镜,感觉那张脸非常熟悉。小李白接过信封,撕开……果然是一张支票。“算他识相,没老子,他他妈这次肯定折了。”说着他把支票装在口袋里:“路上没什么事儿吧?”“没什么事儿,小地主还扔了两万块钱。这钱……”“给你俩的,拿着花吧!”我把车钥匙递给他,他没接,告诉我开着玩两天,过几天这车就卖掉了。我才注意到小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一辆宝马。我们俩看着小李白开车远去,连野凑过来问我:“大宝子说老大从北京带回来一个明星,刚才你看见了没有?好像是唱歌的?”“少管闲事吧!好久没看见邵年了,去看看他吧……”
邵年电话里告诉我们他在安元街弄了个糕点窗口,找到他的时候,我们吓了一跳。眼前的邵年已经跟从前判若两人,穿着一件白大褂,胡子好几天都没收拾,整个人显得格外邋遢。
“怎么?看我这样不习惯啊?”“说实话,你这样我们看不过去!”
“别!千万别这么说,不管你们混成什么样,我也不后悔,我天天在这儿,我妈放心!”
连野从包里拿出一叠钱……“你什么意思?赶紧拿回去。”“我们还是不是兄弟?拿着!”“当然是,所以才不能拿这钱,别看我这个摊儿小,一个月下来也能剩下个三两千。”连野只好把钱揣回包里:“这儿没人欺负你吧?”“这里都是小生意,谁也不欺负谁。”“遇到什么事儿给我俩打电话。”邵年点点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去北京?”我拿起一块小饼干放在嘴里:“没定呢,不过看小李白这个架势应该快了。”那块小饼干异常的甜,松松脆脆的。好久没吃这样的东西了,我装了一小袋,邵年说什么都不要钱。
我把连野扔在了一个网吧,就直接回家了。刚一进门,才注意到3名警察坐在我家里。
“肖哥,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这几位是市局的同志,找你了解点情况。”旁边几个人的确都不认识。“咱们出去谈,别在我家里……”我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情找我,所以我不想当着父母的面说什么。我爸摆摆手:“就在这儿说吧!”“我们找你呢,是想调查点事情。”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其中一个警察继续说:
“之前我们听肖队说,你也曾经是咱们警察队伍中的人,所以找到你希望你帮忙,我想你这个觉悟还是有的吧!”
“这是我的证件……”“不用了,说吧,想知道什么?”“我们只是了解情况,严宁你认识吗?”我点点头:“我们集团的会计,她怎么了?”“她死了……”“死了?”我非常意外,“怎么死的?”
“具体原因我们还没查出来,看上去像是正常死亡,但是我们觉得中间疑点太多。”我从包里拿出烟,给他们递过去。
“我们也不瞒你,她是前天突然在家里死的。据她父亲说,严宁一直很老实,平常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自杀是绝对不可能的。开始我们以为是正常死亡,可调查以后才知道,死者从来就没有什么病史,身体也很好。这样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你们为什么找到我呢?”“你别多想。我们调查出来,最近一个月左右,她得到了一所新房,过户手续上有你的名字……”“那房子不是我的,是我们老总的。”“你是说小李白!”
我点点头。“他为什么要送死者房子呢?”
“小李白说严宁跟了他七八年,集团准备到北京发展,严宁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去不了,小李白觉得她是功臣,就送了她一所房子,手续是我代办的。前前后后就是这样的。”
“就因为严宁跟了他七八年吗?公司里不止严宁一个这样的人吧?”我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到这个公司才一年多,很多以前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
“一出手就是30多万的房子,你不觉得有点太大方了吗?”“这不算什么,小李白不把这几十万放在眼里。”
“好吧,不早了,打扰了,今天谢谢你!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们联系。”临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我看了一眼:反黑大队……
他们离开以后,我没吃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那里抽烟。回想着小李白在办公室里跟严宁的对话,还有我给严宁送钥匙的时候,她愣神的样子。
第二天,柴姐突然约我,我按照她给的地址,去了位于中医学院里的一间化验室。
“柴姐,听肖哥说你调到市局了?”“小肖嘴可真快,才几天的事儿啊。”“姐,找我什么事?”
“找你来呢,是看在咱们从前的关系上,也是看在咱们都跟过刘队的分儿上……”“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咱姐们儿不绕弯子,就是严宁的案子……”“肖哥找过我了,但是我真不知道。”
“我做了法医少说也快10年了,但是我就从来没见过人能这么没症状地死去。”“你怀疑……”“做我们这行的不能不怀疑,但是我到现在也的确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正说着,肖克推门进来:“你来了!”我点点头,继续听柴姐说。“这个案子之所以离奇,就是因为死者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生理病变,就这么死了,你觉得可能吗?”
“姐,你说的我都不懂。你问吧,我知道什么说什么。”“小李白为什么送房子给严宁?”“这个我跟肖哥说过了。小李白说严宁跟了他七八年了,他要去北京,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而且小李白又不在乎这点钱,所以就送给严宁了,就这么简单。”“听上去合情合理,严宁死之前只有你接触过她,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呢?例如身体症状?”“姐,真没有,只是觉得很意外而已。”
“严宁在你们公司主要负责账目,对吧?”肖克插话问。“是啊,总会计师,财务一把手。”“小李白生意做那么大,肯定有些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严宁一定掌握了小李白所有的账目情况。”“这个我说不清楚,平时接触不上。”“老弟,我跟你说句实话,小李白的事儿多了,多少次准备立案,都莫名其妙地被撤销了。我们都知道他有背景,这次严宁的死绝对跟他有关系,但是我们真的就找不到一丁点的证据。”“肖哥,如果我知道我不说,我出门车撞死。我虽然跟着他,但违法乱纪的事情肯定不做的。”“哎呀,不是这个意思,你去过她家吧,你知道严宁这一死,就剩下她父亲一个人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吧?这是人命啊,我们侦破不了这个案子,我们怎么向她父亲交代?”“但是,以我对小李白的了解,我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杀严宁。”“理由只有一种--灭口。”我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