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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信

“我最亲爱的孩子天黎:

对于这封信,我不愿让它成为我的遗言,而是让它作为一个诚实的母亲出现在你的面前。

过去你有许多的疑问,而母亲总是含糊不清的面对这些疑问。

我很抱歉。

作为天黎在世间唯一的依靠,身为母亲的我却不敢直面这些问题,我真的是冷血残忍。而且直到死前,也没能当面为我的孩子阐述这些疑问。所以,我的沌元将无法圣洁,它会被时空木树抛弃,从而痛苦挣扎于犹九渊。

当初没能正面为你解惑,而如今我隔着时空万里之距,将一切的一切呈现在信纸上。

出生后,你可能会被村里面的人讨厌。他们的厌恶是基于你的与众不同,其实这也是世界奉献给你的礼物。你的与众不同是一种不平凡的表现,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改变世界,相信母亲,你的未来一定会将这种不平凡变作超凡。

而经历数年岁月后,你会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同样会给予你依靠,但是他却遁隐在缥缈云烟中,看不到,却恍惚存在。

父亲,对你来说一个陌生的词语。

对我而言,他也是一个陌生人,但陌生不代表我不爱他。只是迫于世态,这种爱拉长了彼此间的距离,却无法改变我们当初许下的誓言。

所以,你的降临,便是希望。你的父亲对你有很大的希望,这种希望甚至超出了他拥有的一切。如果你能帮助他完成我们之间的誓言,我相信在你实现誓言之前,在你痛苦无助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

你的诞生将是世界迎来改变的开始。很多年后,没有人会猜到一个卡瓦其村走出来的穷小子会撬动世界。而如今,便是开始。

怎么样?很棒的未来吧。

——莫本特·丽薇”

斯坦府——

天黎醒来后,美莎便第一时间将一封信交给了他。在天黎被送到斯坦府的时候,这封信一并送到了这里,从而落到了美莎的手中。

美莎自始至终没有打开这封信,她知道这封信的一切都只属于天黎一个人,而她也知道,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天黎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天黎打开了信封,拿起了白色浆纸,双眼无神的开始读起了这封信。

横竖笔墨之间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最深的情感。

美莎早已料到这封信有着特殊的含义,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在卡瓦其村救下天黎的那个男人是不会将一张破纸给留下来的。正如美莎刚刚所说,心灵的创痕还需心与心的交流才能解决,而这封信无疑是最好的良药。

天黎茫然的双眼伴随着信的结尾开始回神,眼眸之中一汪清澈无浑浊的泪水渐渐开始洗涤双目。当天黎读至结尾,他再也忍受不了悲痛,抱着信纸开始嚎啕大哭。

看到这一幕,纵使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而美莎梨花带雨,她能意识到这封信写着什么,对于眼前这个孩子,这封信不仅是母亲对孩子的箴言,而且是提前将他从一个男孩儿变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月明星稀,夜色高涨。斯坦府外夏虫交织,万籁俱寂。

天黎大哭一场后也渐渐归为平静,然而,此时的他宛如一株细草,摇曳不定,遇风欲倒,没有一丝的生机。

美莎和斯坦见状不对,他们向前扶起了身体极为虚弱的天黎。毕竟他才苏醒不到半个时辰,又大哭了一场,更重要的是昏迷的几日仅靠注射营养液体来支撑身体,即使再好的体魄,几日未用热食,也定会摇摇欲坠。

斯坦扯起喉咙,吩咐仆人赶紧准备饭菜,若是耽误一秒按族规处置。此言一出,斯坦府上下立马炸开了锅,所有仆人都涌进厨房开始准备饭菜,不管是会做饭的,还是不会做饭的,全都挤在厨房开始捣弄锅碗瓢盆。

这下弄的老仆人坎德莫名其妙,本身受大小姐之托来厨房吩咐做菜,现在可好了,斯坦府所有仆人都来了,全部挤在厨房呼吸都困难,整的老仆人浑身上下不自在。

此时,美莎扶着天黎走到了大厅,斯坦腾开了自己经常坐的位置,然后把天黎抱上了自己的‘宝座’。天黎依旧精神萎靡,神魂失离,虽然他看起来是身体上极为虚弱,但精神上的折磨才是他痛苦的病根。

美莎深知这一点,不然她不可能喂天黎吃回神丸。只是美莎现在有些内疚,她觉得自己那么早就把信给天黎读,本来是为了让他重振旗鼓,但现在看来加重了天黎的精神创痕。此时,美莎心里面有说不出的难受。

安顿好了天黎,斯坦一屁股坐在了兽皮上面,他盘着腿,道:“孩子,你应该知道你是被救下来的,送到我的府上。而我和女儿照顾了你几天几夜,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你叫什么名字?”

停顿了半晌,天黎无声息的说道:“我叫天黎。没有什么姓和名之分,就叫天黎,也没有什么外号。”

“天黎……”斯坦用手抬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便继续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屠杀了所有村民?你看到了吗?”

一幕幕可怕的回忆浮现在天黎的脑海中,他想起了那一具具尸体和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神。天黎捂着脸,开始摇头,然后大吼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全是尸体!全是血!”

“孩子!不要激动……父亲!你为什么像审犯人一样审他!而且这孩子本来就精神受损,你还问那么多刺激他的话!”

美莎有些生气,她抱着天黎安抚着。而坐在天黎脚底下的斯坦则一脸无奈,被女儿训斥了一下,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但斯坦也不是有意为之,现在他必须找出蛛丝马迹,因为他身为夏亚族族长,又是拉丝王国护国军队的首领,现在拉丝王国疆域发生了屠村事件,他必须要找出事件的真相,还人民一个交代。

美莎自然也知道父亲的目的,然而此时此刻不是一个好时机,斯坦显然有点着急了。

认识到了这点,斯坦收敛了一下,他想了想,道:“天黎,救你的那个人,你还有什么印象?”

天黎回了回神,极力想着,继而道:“他很高……身上穿着很硬的衣服,我感觉到他走到哪里,风就会吹到哪里。当时,我看了那么多的死尸,我不敢回家,因为我怕母亲……”说到这里,天黎停顿了一下“结果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人就出现了,我感觉他好像跟谁打了一架一样,然后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天黎抱着脑袋开始嘶吼,美莎见状赶紧拿来了一些药,让天黎吃了下去,缓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吗?那封信我读完了,我感觉母亲还在,但是他却离我而去了。这是为什么?”

“孩子!挺住!”斯坦站了起来,他走到天黎面前,一脸坚毅的说道:“你的母亲不会离你而去!现在你要做的,便是协助我和那个男人找出卡瓦其村被屠的真相!我们要还卡瓦其村一个公道!”

天黎一脸茫然,他几乎没有表情上的变化,他抖动着嘴唇,道:“没有意义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意义了……我的存在就是世界的累赘,这个世界想极力甩掉我,我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给老子闭嘴!”斯坦怒吼道“每个生灵都有他活着的意义!那封信,应该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吧?她一定不会让你选择去死,无论她是否还在,你必须追随着母亲夙愿活下去!”

“你知道什么?!”

突然,天黎暴怒了起来,他奋力一推,竟然将斯坦推出去数米远。斯坦被推到墙上,斯坦府上下发出了一声轰天的震动。美莎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因为她知道,在东域,能把斯坦推开数米远的人根本不存在,而且天黎还是在极为虚弱的情况下做到的,这种天资简直是百年一遇。

“这孩子果然是那一族的后裔。阿尔曼兄弟,你这次终于找对了,而现在,我也相信了……”

斯坦同样愣住了,他被推开的一瞬间就放弃了抵抗,这种强烈的冲击力令他震撼,这种震撼是前所未有的,斯坦的眼中俨然看到的不是一个被世间抛弃的厄运之子,而是一块无价的瑰宝。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暴怒后的天黎转而变为悲伤,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此时,天黎用仅有的力气走到了府外,他看见了明月,看见了繁星璀璨,继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斯坦府。依照天黎的观念,自己对一家之主不敬,便没有任何理由寄宿在这里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生无可恋,即使斯坦和美莎百般劝解,母亲写下了那封信,他依然走不出黑暗的阴影。

天黎一摇一摆地走出了府邸,他决定远离这里,走到一片宁静的大地上结束这一切。

然而……

“喂……你去哪儿啊?”斯坦略带慵懒的声音出现在了天黎的耳旁,天黎转身,只见一把大砍刀扔到了自己的眼前。

“接住!不要砸到脸了,我的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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