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辉再与尚如初相斗十余招,尚如初陡然之间听到众人一呼百应,要携手前来相斗自己,心中一惊,再不敢与吴辉做持久战,手中从腰肋之处斜刺里伸出,就要砍在吴辉颌下,这一招是“赤练捕食”诸般变化之一,模仿了赤练蛇捕食树上落鸟,安静时候一动不动,身上痛痒全然不顾,全神贯注与落鸟,等到时机一成,迅捷如电的扑身往前,一嘴就要咬住落鸟要害。尚如初眼光如电,早就看到了吴辉喉头之处乃是周身软门。吴辉本来应对尚如初已感吃力,这时尚如初陡出奇招,吴辉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尚如初竟然能从最不可能的腰肋之处忽然窜出一只手来,砰的一声,尚如初单手成爪,扣住吴辉咽喉之处,咽喉是人体中最为柔软的部位之一,吴辉忽然之间被拿住要害,连忙停手,便觉得尚如初下一刻便要伤他性命。
尚如初只要运着内力手指一合,吴辉便要一命吴辉,尚如初本已经恼怒,劲力就要透到手指之上。只是就要取吴辉性命之余,尚如初心头忽然一软,心道“我与这人本来无冤无仇,他只是为了《怜花宝鉴》而已,我只叫他不能再来伤我便是!”心念及此,手掌忽然下移半尺,运气在吴辉胸前乳根穴处一幢,这一招却是《怜花宝鉴》中的功夫,全属刚猛一类,吴辉手里之后直飞出去,登时觉着胸中气窒,重重的跌在地上。众人本欲上前相助,全没想到吴辉在呼吸之家已然落败,眼见吴辉被尚如初直撞出去,几人运功接住,只可惜吴辉只往另一方跌落,众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辉跌落到了地上。
几人怯生生的绕过尚如初奔到吴辉身旁,扶起吴辉,关怀道“师父,你老还好!”原来这几人原来是吴辉的徒弟,这几人见到师父已然不敌尚如初,自己武功微末,更加不是尚如初的对手。虽然没有上前邀斗的勇气,见到师父脸色惨白,双目微睁。心中却是愤愤不平。
其余人将尚如初团团围了一个圈子,尚如初站在中间,最表一层为武功稍长之人,见数百人围困一人仍旧迟迟不敢动手,心中虽然对尚如初十分忌惮,但终究是行走江湖十余年的老前辈,心中觉得若是再不动手,便是人生之中不能抹去的奇耻大辱。武学之士十分重视名声荣辱,这便是孟子所言的“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一个蓬头垢面,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露在嘴边的矮汉子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两只硕大的铜锤猛地向尚如初倒来。尚如初先前力挫吴辉白九灵的两大前敌,这人此刻出手,心中已存了三分惧意,是以这一招手法僵硬,便如同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农夫向尚如初猛地袭来一锤。尚如初眼光如电,手掌往上一句,竟然托住了铜锤,却并不用劲与铜锤之力相抗,只是托在它下,仍旧让铜锤猛地下坠,待到铜锤之劲已衰,尚如初手腕绕着铜锤之柄转了一个圈,矮汉只觉尚如初手上并未用多大的力量,自己手中的铜锤已经到了尚如初的手中。
尚如初随手将铜锤抛掷一旁,其余众人的兵刃拳脚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朝着尚如初身上招呼而来,尚如初手指在青霜剑上一指,青霜剑簌的直飞出来,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今日必定命丧此处,王静再难相救,哎,追根究底,是这帮人害我不能再在人世之中,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身,不如拉他们做垫背,还在黄泉路上陪我,教他们来世再不敢再做恶人。想到这儿,尚如初心中反而稍感宽慰,虎吼一声,声音远远的传将出去,周围居民正在熟睡之中,陡然惊醒,还以为是虎嘶龙吟。
众人本来已经知道尚如初内力雄浑,这时也不以为意,心中均打着人多势众,尚如初已经是就算有回天之力,也绝逃不出这包围圈。只要自己稍加注意,不要为尚如初所伤,送了性命便可。尚如初先前与白九灵,吴辉二人剧斗,已经损耗了十二气力,这时心中一惊打定了有死无生的念头,每逢出手,必使全力。他一人孤斗数百人半个时辰,已经有三十余人尸横就地,可尚如初也到了渐感疲惫,出手不如寻常锐利。众人之中稍具眼色的人自是看出了尚如初内力损耗之巨,朗声喜道:“恶贼不行了,只要我们在支撑一个时辰,这恶贼便要死在我们之中其中一位了!”众人看尚如初神色,俊秀微黑的脸颊上布满了汗水,右手握剑之处现出黑紫的於痕。知道这人所说不错。心中均想:若是自己手刃尚如初,势必在江湖之中名声大噪。众人纷纷兴起,都想要最后尚如初是死在自己手中。
尚如初看到这帮人个个脸现喜色,心中一悲,想到当日里围攻南阳城时,他还问过王静:“难道天下人就不能和睦相处,为什么一定要发生战争才行呢!?”王静当日里像是灿然一笑,而后郑重其事的对尚如初述说了原因。尚如初当时虽然不与王静分辩,心中却颇不以王静所说的为然。这时看到这帮人狞笑丑恶的模样,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心想:我还是太笨太傻,王静说的对,只是她也将不够聪明,人们都想要得到自己梦想之物,为了这儿,本来就可以不择手段。想到这儿,心中只觉得恼怒已极,狠劲一发,手掌之中的青霜剑舞成数道寒光,周围数人只觉得眼前一闪,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口中一甜,喉头上已经多了一道伤痕,中剑之人纷纷痛苦倒地。
几人躺在地上,嘴中不住的想要发生,可等到话到嘴边,只成了“咯咯咯”之声,双目元圆睁,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挣扎扭曲了几下,便不动了。尚如初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好!”众人本来见尚如初已经力倦神疲,哪能想到就是如此,他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威力。纷纷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这时由众弟子扶着坐在一旁运气疗伤,这时见到尚如初陡然之间威力猛增,心中一骇,又见众人被尚如初声势威吓住了,心想若是叫尚如初今天逃出此院,以后再没如此良机,他心中日思夜念的《怜花宝鉴》再难染指。想到这儿,心中实在心有不甘,当即朗声道:“各位兄弟不要怕,尚如初已成强弩末矢,绝对不能再伤的了大伙儿,大伙儿同心协力,一起解决了这小子!”吴辉是江南武林中地位颇高的前辈,众人心中就算有疑,也绝对不敢在人群之前公然质疑。人群之有人道:“前辈,真的吗!这小子倒是好生厉害!”吴辉哈哈笑过两声,道:“兄弟,老朽绝不唬人,我料定尚如初便是有通天本事,也决计难在支撑半个时辰!”吴辉心中也不明晓到底尚如初还有几分力气,到底他能支撑到几时,只是吴辉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以佯装胸中有数。
众人全以吴辉马首是瞻,这时吴辉说了尚如初已经是强弩末矢,众人心中有了底气,竭尽全力的向尚如初猛攻而来,一时之间,尚如初叠遇险招,自尚如初与白九灵相斗一来,已经有了三个时辰之余,这时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只感觉每一次举手抬足,都比寻常困难得多,好似无形之中有一个人抓着他的手足在暗中做鬼。尚如初心中一凄,心道“罢了,过不多时,我也便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信念一衰,出手比之前更加不济。一人趁着尚如初腹背受敌,瞅准时机,从袖口之中抽出一柄短剑,悄悄挤到尚如初身边,横着一挥,在尚如初右臂之上重重的划了一道口子,尚如初手臂一疼,青霜宝剑险些脱手落在地上,幸得他终究有过人之资,强忍着一口气,用力握住青霜剑,转递左手,用尽全身力气一转,周围众人都见识过青霜剑的厉害,生怕被剑光带到,纷纷后纵一步,尚如初的右臂的白衫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衣袖吸满了血液,不是从衣角低落两滴。
吴辉见到尚如初这幅惨状,心中狂喜,朗声道:“兄弟们,快杀啊!快杀啊!”众人这时也尽皆知道尚如初再难支撑下去,自己已经有杀他之望。众人心中都知道谁手刃了尚如初,谁便将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这时心中哪里还有初时的胆怯退缩,心中所想的均是:“我一定要手刃了尚如初,且不能将这可遇难求的机会白白葬送了!”为首的几人挺刀而至,尚如初看到陡然之间眼前已经有十余柄各式各样的冰刃朝着自己冲来,或朝着自己胸口,或向着心窝,或直奔咽喉。心知此下再难抵挡,万念俱灰之下居然不做一分一毫的抵御,等着生命就在下一刻而断送了。他心中有无数惆怅,无数悔恨,无数面孔浮现在脑海之中,只是这时所思所想都成一无用处。
王静当日里在尚如初的营帐之中受了气,心中愤愤难平。她站在凉风之中,想到她处处为了尚如初着想,而尚如初则从来没有一时一刻对她好过,反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与他。心中越想越气,她自幼娇生惯养,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时候,旁人巴结她来来不及,哪敢对她动粗耍气。眼睛中慢慢涌满泪水,鼻子一酸,却是不许眼泪流下来。
王静自语道:“尚如初,你以为我心中在乎你,你就这般欺负我是不是,你切莫嚣张得意。等到你受尽小额这丫头的蒙骗,变得一无所有之时,就会知道你这样对我到底对是不对!”王静想到这儿,心中稍宽,远处的马儿忽然长长的嘶鸣一声,王静心中觉得自己讨了老大一个没趣,她本来是接尚如初回归南阳城中修养,这时心中却想:“尚如初对我不好,我还巴巴的请他去南阳城疗伤,真是热脸硬往冷屁股上贴,叫人家瞧你不起!”她独自走到马儿前,用手轻轻的在马儿颈上拍了一拍,马儿伸头在王静手臂上蹭了一蹭,好不亲热。王静微喜,道:“崇山真好,尚如初不如你对我好,亏我心中时时刻刻记挂着他!”王静脚尖一点,身子落到崇山背上,王静伏在崇山背上,轻轻的道:“好崇山,我心里不好受,我们到处走走!”说着轻轻的在崇山颈上一吻。手一提缰绳,催马往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