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之间的战斗，纠葛了无数岁月，早已经不死不休。
段才千从那密盒的印章中，找到了那片地图，就在老者的庇护下一路远行。
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处废弃的轿车内找到了苏晴的影子。
见到了段才千，苏晴已经完全哭了。
段才千也是眼圈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留在这里是正确的！”
熟悉的世界崩塌了，段才千也没和她解释太多，而是风风火火的直奔黑瞳渊的坐标而去。
这几天，大家都浑浑噩噩的，当他们到了无尽黑色的地洞口，段才千身边的长者就见到了黑鸭老人。
一瓶药剂摆放到了石桌，鸭长老安静的等待了许久。
两人果然是相识的。
“非常时期，客套话我也不会说。老兄，反正你得信我一次了，我找到了一位继承者，他的确是个合适的人，如果真的可以融合你们的记忆，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
长者的权杖放在了桌边，随着黑鸦老人进入到那件不大的密室，看着黑鸦安静的摆弄那几块黑色的石头。
黑鸦摇头，“这么多年没见，你一见面就和我说这个吗？”
“再不说……我怕我们都没时间了。”
“打小你就是这么固执的人，你还是没有死心，黑铁之王，他已经死了！？”
“这还重要吗？”
“七十年，你我只见这一面，你是不是还打算回去？在战争的阴云下，一个人，捧着那些旧书，悄无声息死在小镇，最后剩下路边一堆白骨，野狗野狼吞食，你不觉得可怜吗？”
“可怜？不然呢？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那里有我家族的一切，我还怎么舍得离开，祖父待我不好，可我的兄弟姐妹，父母双亲，故人故事，全都存那不大的地方，离开故土，你让我拿什么活下去？这大把的年纪，走得太远，连骨灰都回不来了……”
黑鸦老人搓了搓手，低着头，“一把灰，埋在哪不是埋？枯骨随风，一吹即散。”
长者固执的摇头，“这哪一样，落叶归根，天道循环，你无法尝尽死亡，怎知那滋味？”
长者看着黑鸦那一脸深深的皱纹，刻在苍老的面孔，“还说我呢？看看你这几块破石头，你也是半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心念放不下的。”
“心念？无数人性命有关，万代兴衰，我怎敢随意当成托词……”黑鸦苦笑，“我这一世孤苦伶仃，若不是比别人幸运些，也走不到今天的地步，在送走上一位降临者之后我就对自己说，我现在就两个心愿。”
“哪个是第一？”长者玩笑的问。
“第一，就是在临死见一见老朋友。”黑鸦露出微笑，看着询问的长者，这面前的人虽然看似比他年轻了一些，但这只是看上去而已，“第二，就是为我这一脉找到一位后人。”
长者反问，看着苍老的黑鸦，苍黄的火光，照亮陈旧平整的桌面，也照亮黑鸦那双如骷髅般苍老的手掌，“现在不是都好了？”
黑鸦欣慰的点点头，一脸满足：“对啊！我本以为我在死之前会心愿未了呢？这两件，虽然只是一味平常，但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从那里跑出来，还阴差阳错的帮助我。”
“能打动我的人不多，而他现在是我的全部……”
黑鸦打断，“别说了，我相信你，不过你也知道，绝智者之所以为绝智……”
长者也着急的说，“当然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
黑鸦轻吸口气，“那你问过他么？”
“还没呢……”
“你怎么知道他愿意这么做？”
“他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就凭他这点水平，去了那边，自己总得能保命吧！”
“可怜的孩子。”
……
很快长者就把这些和段才千娓娓道来。
“什么？比喝下那药剂要痛苦一百倍？怎么可能！我会死的。”段才千瞪大眼睛，心情紧张，一脸的拒绝之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样的痛苦，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了，绝对不想尝试第二次。
“也可能不会死。”长者勉强的说。
“一百倍！那可是一百倍啊？你知道当初我多么痛苦，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幻觉，然后脑袋就像爆炸一样！我怎么可能承受的了……你可以去找于，兴许他能做到。”段才千激动的说。
长者拄着权杖，脸上只看得出苍老，“不，你才是我的弟子，他只是个外人，何况现在他也是离开了。”
“那我们也去！”段才千急促道。
“你想永远生活在我身边吗？你不记得她见得你哭的多可怜？你不是说过无所亏欠？”
“我肯定会死！我承受不住！”
段才千凝重的说，他的眼中焦急，嘴唇干裂，说话间极力掩饰着音量，很怕被旁人听到一样。
“你死了，就没人保护的了她了，黑瞳渊，只能她一个人吗？”
“哼？！我真的没得选了吗？可是我死了，她怎么办？”段才千压抑的说，气息慢慢微弱。
“所以你得挺过去！？我不想看到你死。”长者这样的回答。
“我曾以为我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呢！”段才千听到这话，知晓长者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的确是一个重新的开始！走吧！”长者露出微笑。
“我想看苏晴最后一面。”段才千鼻子发酸。
“别这么做……”长者摇头。
只要是见到了苏晴，段才千是进是退，都没得选了，那不是长者希望看到的。
几乎是浑身僵硬的，他来到黑暗的室内，看到了苍老的黑鸦老人。
老人也在看着他，长者站在身边，手里多了一把短刀。
黑鸦扶着长者，笑着走了过来，“你的手在抖……”
段才千只是轻轻笑了下，也不掩饰，“心也在抖。”
“你是怕死吗？”黑鸦如往常一般。
“算是吧。”
“怕死的人，往往都不会死的。”黑鸦问，然后长者推了推他的身后，黑鸦不满，“你推什么推，我怎么也算他的老师，问几句话了解下怎么了。”
“得了！你问吧，反正以后也说不了话了。”长者气愤的把头扭到一边。
“小伙子，你是担心自己承担不了么……”
“我的脑子肯定会炸掉的。”段才千如是说，“如果不是承受过一次，我恐怕也无法这么确定。“
“脑子里又没装炸药怎么会炸掉呢！”
“您就别开玩笑了。”段才千缓缓摇头，“您当初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吧！你肯定了解这样的疼痛。“
黑鸦老人宽慰的笑了，不过也抿了抿嘴，“你说的不错，但这个……虽然痛，也不大一样，兴许……”
“那可能我就变成植物人了。”
“不、哪怕是植物人，接受完我们记忆都会苏醒的。”
段才千的脸更白了一些，“那还真是可怕……”
“好吧！我有口无心……”
“老混蛋！走吧！”长者铁青着脸，几乎掐着黑鸦的脖子，把他拉走了。
“小伙子，记住啊！这传承记忆因人而异，兴许你一点都不感觉到痛呢！上天总是为一些人有特别的准备，兴许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呵、算了吧！我生来就是一个倒霉蛋……”段才千的嘴唇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