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光线罩在黄燕凝脂般的肌肤上,泛起绒绒光亮。郑彦仿佛找到蕴藏已久属于他的宝藏,舍不得狼吞虎咽而细细品尝,在他的手底,她的肌肤犹如一匹精致的绸缎,随着风起伏不断。
郑彦亲吻着黄燕的嘴唇和脸颊,双手攀上她的丰腴,柔软而又不失弹性,郑彦像是登临了如华的月球,在失重的环境下,努力在这颗美丽的星球上留下一串串印记。它大吗?黄燕呢喃着问。很大,我不敢埋头在它们中间,怕喘不过起来,郑彦喃喃地说,他想到了邓华。黄燕抱住郑彦的头按在胸口,说,试试,不试怎么知道。郑彦用坚硬的胡子去蹭,摇晃着头。
黄燕的皮肤也起了鸡皮小粒,她扭动着身体,急促地喘着气,说,不准你嫌它大!郑彦挣扎着抬起头,大口大口吸着气,说,怎么会!已经爱不释手了。黄燕说,它是喜欢你的。郑彦说,我要宣诏我的领地。黄燕说,迟了,它曾经沦为很多人的土地。郑彦说,不管了,什么也不管了,我来收复失地。说完覆身便要攻城略地。黄燕说,不行。语气坚定,态度坚决。郑彦叹了一口气,问,你不想吗?黄燕说,想。那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和你自己?郑彦问。因为我现在还是风尘女子,我不能用它的身体来表达爱的仪式,黄燕说。
郑彦反而轻松起来,他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身体就会发光。黄燕说,等我涅槃,死后重塑身体。郑彦说,你不能死。黄燕说,我不会死,因为我还未进行仪式。郑彦问,怎么重塑?黄燕说,从良,两年内洗尽铅华,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你看书?钟情文字?郑彦诧异黄燕能借用药师琉璃光本愿经里的语句。你不喜欢?黄燕问。喜欢。郑彦答。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张牙舞爪地想咬我?
……
黄燕说,我帮你吧。
硝烟弥漫的战场,本想来一场短兵交接的厮杀,蓄势已久的攻势却在盈手一握间弥散殆尽。
郑彦对黄燕说,你去洗洗手。
黄燕说,我决定,以后都不用洗手洗澡了,我要永远留着你的体息。
郑彦一阵无语。
在黄燕的一再要求下,郑彦试了鞋,西装,然后再穿上灰色运动装。黄燕将散落在沙发上的西装重新收进购物袋后,俩人才提着东西下到酒店大厅结账退房。
结账时,前台姑娘用怪异地眼神看着郑彦。郑彦邪邪地冲着姑娘一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姑娘脸色绯红,低下头不敢再看俩人。
郑彦哈哈一笑,黄燕在他腰上一掐,说,你坏死了!
说笑间,俩人离开倾城酒店去了善能车站。
据霍斌说,家里人下午会到善能捞郑彦,郑彦思忖,自己已经从派出所出来了,更何况无法确定家里人是否一定会前来,倒不如直奔白马霍斌家了。
黄燕给郑彦买好车票,提着两个购物袋送郑彦上了车。
黄燕的情绪明显很低落,眼圈也有点发红,她递给郑彦五百块钱,让他在路上零用。郑彦不要,他已经欠黄燕太多,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寝食难安。黄燕固执的要郑彦收下,车上的人都看着,不时的议论。
临到车子启动,司机嚷了两声,要开车要开车了。
黄燕才有机会将五百块钱摔在郑彦的座位底下,扭身凄然地跳下车。
离开的时候,善能的天空很蓝,蓝得有些虚假,一架飞机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划过半个天空,使浩瀚辽阔的天空显出一丝慵懒的状态,天空的庄严被飞机一条长长的尾巴的划过后而变得虚空。
郑彦回忆着与黄燕在一起的一幕一幕,闭上眼睛笑了,温热的液体无意识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传呼机突然有了声响,他打开一看,上面有一句中文留言:钱在西服口袋,注意查收。
郑彦心情复杂地看着传呼机上的短讯,他不敢去翻看西装口袋里有多少钱,可以肯定是黄燕在酒店那会就偷偷塞进去了。
可是,既然已经塞了钱,为什么离别时她还要硬塞给他五百块呢?交罚金的钱,酒店开房的钱,给他买衣买鞋买袜的钱,车票钱,硬塞的钱,偷偷塞的钱……要知道,平常人等拼命上班打工,一个月赚来的钱也不过七八百块,这七八千块钱可是黄燕用不甘用屈辱用身体换来啊。
郑彦为自己感到不齿,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还吃着一个靠出卖色相赚钱女人的软饭,他对自己深恶痛绝厌恶至极。他决定,黄燕对他的好他会加倍奉还,不会很久的,这一天一定不会太久,他要努力打工赚钱,不畏寒风辛苦,不计较肮脏劳累,想着想着,他抑制不住,眼圈一热,温热的液体往下滚,他不明白黄燕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拿自己用身体换来的血泪钱往一个穷困潦倒的穷光蛋身上撒,仅仅是喜欢吗?因为情?没有任何未来和结果的情?这个傻丫头,这个傻丫头……郑彦捂着脸弯腰将头埋在两腿上,无声地抽噎着,身躯抑制不住地抖动。
班车到了白马镇,郑彦在街道路口下了车,随手叫了辆三轮麻木,问去沙岗村多少钱,麻木司机说,三块。郑彦说,别宰我行吗?一直都是两块。麻木司机憨憨地一笑,说,两块就两块。郑彦正待上车,兜里的传呼机又震动起来,他掏出传呼机一看,明白是霍斌他们到善能没接到人,这才给他传呼。
郑彦对麻木司机说,稍微等一下,我去回各电话。
找了一个路边商铺,用商铺里摆放的公用电话按照传呼机上的号码回了过去。霍斌在电话那头问,在哪里。郑彦说,在白马镇街道路口,刚下车。霍斌在电话里嬉笑着问,是谁把你取出来的?郑彦有些烦躁,说,别那么多废话,电话贵,我在路口等你们。挂了电话,郑彦又买了一包软红梅,付了五块五。走回到路口对麻木司机说,现在不走了,要等几个人,等会儿如果你还没去跑客,还是叫你的车。麻木司机喜笑颜开地应允。
深秋的天,很高很旷远,远得会将自己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