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太太,这香炉并非如此简单。”
似是看出孙君文眼中的疑惑,女子出口否定后缓步走至她身旁,微微弯下身凑到她近前指着香炉道:“确实,除了它是以一整块体积极大且质量上乘的碧玉雕琢而成外,以造型或工艺来说,它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你知道吗?就是这小小的香炉曾是三位末代皇帝的钟爱之物。”
说到这,女子微微顿了顿,薄唇勾起一抹森寒的弧度,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据传,以它来焚香可使人延年益寿,尤其是使用龙涎香这一名贵香料!可奇怪的是,只要它的拥有者一旦使用龙涎香,便一定会突遭横祸,无一不下场凄惨,但仍有很多人一直痴迷于它使人延年益寿的传说,耗尽一生心力去寻找它,我想你们应该也是为此而来吧!”
随着女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一阵墨竹幽香萦绕在孙君文鼻端,使得她心神一阵荡漾,整个人犹如置身于墨竹林般惬意悠然,似能感受到带着墨竹香的清风扑面而来,轻柔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只是,当她听清女子言语中的内容时却令她不寒而栗,原本所享受的惬意悠然瞬间消失无踪,余下的只是一股凉意渐渐透过肌肤渗入心底,犹如坠入寒冰地狱般让人难以消受。
猛然间抬头看向这近在咫尺的清秀容颜,孙君文满是恐惧的脸清晰倒映在她那泛着冷然紫意的黑瞳中,原本想脱口而出的话竟在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眸中丧失了开口的勇气,最后只得转头求救似的看向自己丈夫,期许他能拒绝这让自己感到深深不安的女人与香炉。
可严永潮一直在仔细地查看着香炉,对两人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在孙君文看了自己许久后才收回视线,抬头望身前不远的两人。
这猛然间的抬首,他的目光全落在女子身上,因为他突然发现她竟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些,不由诧异地细细打量起这个身材与身高都极为出挑的女人。
她那干净清秀的容颜陪有一头及地的紫黑色长发,柔顺的发丝大多数都披散在身后,只余下额前、鬓边有几缕碎发落在身前。
那头紫黑色的柔亮发丝,配着她身上那件百合色洽淡金莲花纹路长袍,竟给人一种出尘但却带着极端妖异的美感,使得他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对这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人有了些兴趣。
眉梢一挑,严永潮眼神轻佻地看着女子,略带兴味地问道:“这香炉多少钱?”
无视他那带有轻浮意味的目光,女子轻笑道:“原本这香炉只为等待有缘之人,既然你父亲已为它耗尽心力,我便以五十万的价格卖与你,不知严先生意下如何?”
“五十万?你不觉得贵了吗?二十万吧,毕竟我不认为你祖母收这香炉花了很多钱。”严永潮听到她的报价,忍不住蹙起眉头。
毕竟就一个商人而言,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他并不想付出过多的成本,否则就算赚了也没多大意义,所以他试着跟她砍价,想把成本控制到最低,使自己能将利益最大化。
知晓他的意图,女子淡淡一笑,轻缓却坚定地摇头,道:“抱歉,蓝庭斋绝无二价!若严先生觉得以五十万换取上亿资产这事不可行,那我也不便勉强,请回!”
说着,女子上前一步作势欲收走香炉,严永潮立刻下意识地伸手阻拦,让她并未能顺利地取回香炉,随后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站在原地。
一旁的孙君文明明白白地听清了女子的话语,原本就极为惊惧的她再次感到身上一阵发寒,忍不住上前搂住丈夫的手臂,抬头以乞怜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自动放弃这个香炉,早些远离这个让自己感到不安的地方。
因为在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提醒她,叫她快些远离这个似乎什么都知晓的女人,还有这个表面上看起来高雅古朴的店面,似乎再晚一些两人都会被这里所吞没一般,让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可一心系在这香炉和未来计划上的严永潮,并未注意到女子后面说的话和妻子的异样,思忖良久后,他在妻子绝望的目光中一咬牙答应下来。
“好,成交!但我现在只付二十万的订金,余下的钱等回去后打到你的账上。”
“成交!”
女子微笑着伸出右手,与他轻轻握了下便抽回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掌,接着道:“严先生真是一个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我就附赠一块龙涎香给你,希望严老先生喜欢。”
“如此那就多谢了!”
严永潮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句谢,心中着实肉疼自己竟花了五十万买下这么个对他来说并没什么作用的破香炉,脸上不禁没了开始时的好颜色。
并未介意他此刻的态度,因为女子相信过不了一会儿他定会恢复如初,所以她笑着端起香炉走出隔间来到作为收银台的U型实木桌后,动作娴熟地将香炉装入一个大小适中的盒子里包装好,在确定户头收到二十万后这才将盒子递出。
“严先生,余下的三十万转到同一账户就可以了,感谢你的光临!”
客气地说了一句,女子从木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将它递向一直都魂不附体的孙君文。
因女子的动作浑身颤了下,孙君文动作僵硬地在其再次的示意下接过木盒并将之打开,顿时一阵独特的清香扑面而来,稍稍缓解了她此刻犹如惊弓之鸟般的情绪。
在好奇的驱使下,她看向盒子里面,只见一块长约两寸的灰白色蜡状长方形物体端放其中,那股香气正是由它传出,而且味道经久不散。
从未见过龙涎香的孙君文忘记了恐惧,一脸惊异地抬起头看向女子,“这就是龙涎香?”
肯定地点点头,女子笑着望向一直在注视自己的严永潮,温声道:“严先生,抹香鲸在三十年前因人们的肆意捕杀而绝迹,这世上再不会产生任何纯正的天然龙涎香了。这一小块可说是无价之宝,不知我的诚意是否能令你满意?”
闻言,严永潮微微愣了愣,随即喜笑颜开地揽住自己娇妻的纤腰,看着女子的眸光中多了些什么。
“多谢老板慷慨,只是我还不知道老板芳名呢!”
“我叫蓝,蓝天的蓝。”
女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向他递出一个“秋波”,令他的眼神蓦然间变得深邃沉凝,犹如一头浑身充满浓浓征服欲的野兽般,让人不敢直视。
“永潮,早点回吧,我们还得把香炉给爸送去呢!”
在一旁目睹了自己丈夫眼神的转变,熟知他性格的孙君文知道他对这女子有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这一认知使她心中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涩与妒忌,再想起刚才女子对自己说的话,刚刚消退没多久的恐惧再次袭来,她立即出声打断两人似乎还将继续下去的交谈,催促他尽早离开。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严永潮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对女子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搂着那具娇小的身子大步离去。
临出门之前,严永潮眼含深意地回头望了眼仍站在收银台内笑望着他们的女子,轻佻地对她抛来一个飞吻,随后快速踏出店门,很快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待他们已经走远之后,女子眸中满是厌弃地取出一方手绢,细细擦拭着刚才被严永潮握过的右手。
在确定整只手无一遗漏,全都被自己仔细擦拭过后,“噗”的一声轻响,一团深紫色的火焰蓦然在她拿着手绢的左掌上燃起,以极快的速度将其灼烧殆尽,连一丁点灰尘都没留下。
拍了拍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左手从耳后拂过一缕发丝飘落到身前,女子缓步走到不远处的的贵妃榻前动作优雅地坐下,随即慵懒地抬起双腿交叠着搭了上去,左手撑着头斜靠在榻上,目光迷离地望着某处,似是灵魂穿越了时空,去到了不知何处的远方。
“过些时候我还是亲自去趟严家吧,免得林愮那小家伙又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当满室的寂静持续许久之后,女子悠悠的一声叹息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紧跟着她缓缓闭上那双泛着深紫色光晕的美丽眼眸,呼吸逐渐变得绵长,犹如陷入了沉睡一般……
傍晚时分,G市西郊外一处占地极广的私人别墅中,一个满头白发、脸色潮红的老人坐在客厅中的灰色布艺躺椅上,手中捧着一鼎造型别致的香炉上上下下地仔细观看着,眼中兴奋的光芒愈来愈烈,让一直静候一旁的严永潮和孙君文夫妇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赌对了。”
看着那老人,也就是自己生父那兴奋至极的神情,严永潮肯定这的确就是父亲寻找多年的香炉,心中不由暗暗庆幸着自己买下香炉的举动。
虽花了五十万,但一想到自己父亲即将立下遗嘱,把名下上亿的所有资产转移给自己,严永潮心中那热切的火焰便止不住地升腾起来,搂着孙君文的手臂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些。
“永潮,你和君文过来这边坐,我有话问你们!”
严老先生一声招呼,终于将孙君文从严永潮的越来越紧的手臂中解救出来,两人相携着走到他身旁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下,脸上的神色带着恭敬与顺从。
“你们跟我说说是在哪找到这香炉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我很好奇我找了这么多年,跑遍了近乎整个华夏都没找到,居然在这时候被你们俩在家门前给我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