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出了小区大门,四同在车里问我去哪家吃。仙林地方大,好吃的少,这里紧靠栖霞农村,离南京市区太远。
我的肚子里像长了三只癞蛤蟆,一直张口叫着:“肚子饿得紧了,我们就在家门口随便吃点吧。”
四同一听在家门口吃,就不乐意了:“昨天大婚,今天和新娘子第一次开伙,在家门口吃遇到熟人丢脸还丢人。走,我带你去湖南路狮子楼吃蟹黄包子,还有……”
我一听湖南路三个字,耳朵就惊爆开花了,那地方原来和前男友经常去,文化宫门前的路都要给我们踩成天坑了:“不去,太远,没有情调。”
四同愣了一下,把方向盘往右一转,停到路边:“要不,我们去新街口,去吃比萨大餐。”
新街口,越说越远。四同自己不会做饭,我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新婚第一顿饭,就把我们难倒了。八个爸爸妈妈都在市区里住着,不要说蹭一顿饭,就是蹭半口水也难。
我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和四同谈对象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南京周边的饭店扫荡干净了,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有名点什么。
现在,一时还真不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我撅起嘴巴,看着四同,突然左手一指:“嘿嘿,我看见了,前面有家鸭德宝,好长时间没有吃它了,把车开过去。”
四同看了看,立即摇头:“十块钱一碗,就吃那东西?鸭心鸭肝鸭肠子,加一陀螺绕来绕去的粉丝,没劲儿。”
四同说完,哈哈大笑。我知道四同不喜欢吃粉丝,说他后妈在他小时候经常用粉丝充当面条在热水里过一遍就给他吃,吃得他肚子里像钻满了蛔虫一样,鼓鼓的难受。
四同笑完,看着我眼馋的样子,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有点过分:“这样吧,我把你送到鸭德宝,你自己进去吃,我去隔壁那家吃麦当劳。”
四同说到这个份儿上,只能这样了,新婚第一顿饭就分餐,还真出乎意料。我满口答应:“好,吃完我去找你。”
四同开着车,打了一个弯,转了过去。两分钟后,我就钻进鸭德宝闻鸭屁股香味了。我点了一个简餐,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独自吃了起来。因为怕熟人看见,昨天的迎亲队伍闹得太凶了。
粉丝刚起筷,还没有送到嘴边,来了一条短信。赶紧拿出手机打开,一条极其暧昧的信息蹦了出来:“想你,以后可以和你做情人吗?”
我以为自己鸭香闻多了,晕头转向看错字了,又重新看了两遍,没有错,还是那行字。我靠,昨天结婚,今天就来如此强盛的桃花运,而且还明目张胆地要和我做情人,哪家的狗啊,放出来到处咬人,没人管了啊!
我倒要看看,发信息的人是谁。在我新婚的日子里,竟然和我开这样的玩笑。翻到最后,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号码的主人。
毫不犹豫,一定要毫不犹豫立即删除这条信息,并且锁定这个号码,让它以后不再出现在我的手机里。我是良家妇女,这样落井下石真的太危险了。
好在四同没有看见,如果被他看见,我注定要成身染黄泥的风流鬼了。鸭德宝吃完了,食不甘味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嘴巴里塞的是什么玩意儿,脑子里尽是那条暧昧的信息,翻来覆去的,搅得心神不宁。
独自呆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去隔壁麦当劳找四同。找了两圈,四同不在,这个人吃个饭怎么就吃不见了,难道会玩分身术吗?
继续找,找不到就死等,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人。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跑到门外,一眼看见马路对面的长安杰勋,四同正坐在驾驶座上,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在拨弄着手机。
这个男人,不是说好了我去麦当劳找他的嘛,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还那么粗心,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回车里找他,却叫我在麦当劳死等。
我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朝长安杰勋驾驶座窗玻璃轻轻拍了两下。很快,我看见四同神色极其不自然,眼神慌张,立即合上手机滑盖。
四同极力掩饰着不安,看了我半天,才想起来和我说话:“吃完了?那么快?饱了吗?”
我拉开车门,直接坐到副驾驶座上:“我以为你在麦当劳的,原来早就回车里来了。看你忙的,也不给我一个电话,让我白等半天。”
四同听说我在麦当劳等了他半天,一把拉过我的手:“是这样的,我一个老同学给我来信息,听说我结婚了,特意贺喜的。”
老同学,是女的吧?男同学贺喜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把短信从麦当劳一直发到车里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就是没有说出来。
看四同刚才发信息那个专心致志的样子,神神秘秘的,人还躲在车子里,搞得和地下党接头似的。弄不好就和我刚才接到的暧昧信息一样,不过,我们的性质不同,我是陌生人来的,他是老熟人来的。我是男的,他是女的。
女人的直觉是最可怕的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四同搞什么鬼?新娘子三天回门,我结婚还没有到三天,不要弄双三寸金莲给我套脚上了,连回门的路都摸不到了。
四同啊四同,我这块金砖本来是属于我前男友的,因为他妈眼光太浅的缘故,才有幸落到了你的手里。我后妈看得起你,给你买了新车,是指望你照顾我下半辈子。如果你做对不起我的事的话,小心八个爸爸妈妈的口水像长江水一样淹死你。
回去的路上,四同一直在讨好我,不断和我开玩笑,说着那些隔夜短信的风趣和幽默。说实话,我笑不出来。鬼知道那些信息里有没有鬼名堂啊!
路上,我的手机信息又响了一次,有了刚才鸭德宝的那次经验,这次我乖了,索性连看也不看了。管他谁发来的,我没有听见还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