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间到了,离开办公室后,我独自去路边打车。四同今天去外地出差了,要两天后回来,他担心地铁拥挤,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打车上下班。
正在路边等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连忙应答:“喂,我是,花慕容是我。”
对方确定是我后,尖声大叫:“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换手机号码了,我找死你了,找了好几个月了,你玩失踪也不提前打报告?”
听声音是大学的死党,睡在上铺发誓只要老公不要孩子的死丁克安京宁:“丁克安,我换号码那天已经群发通知所有联系人了,你人品有问题,所以没有接到,哈哈。”
安京宁对着手机咆哮:“我人品有问题?我看你是没有安全感吧,不然怎么会一年换个手机,半年换个号码?如果你以这个速度换老公的话,世界上的男人怕要给你换遍了。”
说得我牙疼,我松了松牙口:“你丫的喉咙抽筋了,老公能随便换吗?那要得艾滋病的,拿风流抵命我才不干。”
安京宁说完,声音卡了一下,估计是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回家的……路上?”
我“嗯”了一声:“喂,你说什么,声音断了,喂喂,哦,现在信号好了。我今天辞职了,回家安胎了。”
对方惊诧的声音:“怀了?生了?要做妈了?在家做全职太太了?我结婚三年了,身边只有一个老公,抱个屎壳郎多累啊,一辈子别想翻身了,你真是典型性80后傻女人。”
我哈哈大笑:“你在浪费人体器官资源,死丁克安,到老了,老公走了,看你怎么办!”
安京宁跟着大笑:“啥?我不是说过了,20年后去你家租门面,开敬老院,顺便把自己的养老问题也解决了,多好。”
安京宁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女人结婚三年了,和老公抱着同样的信念,不要后代,不要自己的复制品,不要屎娃娃拖累自己的性福生活。
我经常讥笑她,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爸你妈把你带到世上,不是让你来制造垃圾的,应该给社会创造一些财富。你的后代是延续人类进展的保证,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人人丁克,估计人类早就灰飞烟灭了。
安京宁无所谓,她一直是同类中的异类。在大学那会儿,她经常拿同宿舍偷腥流产的死党开玩笑,说:“你们每个人都会长个脑袋,为什么就不会多用个T T?从自然规律来说,母鸡不生蛋不是好母鸡,公鸡生蛋是基因突变。难道说,会生蛋的母鸡一定是好母鸡吗?”
呵呵,这女人就是歪门邪道多。自己不想生就算了,还什么T T、公鸡、母鸡的,想让所有的人跟你一样,让地球也玩绝八代儿?
天气很冷,已经是二月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天色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雪了。我缩着脖子,一边和安京宁煲电话粥,一边等出租车。
过路的出租车全部满载,儿子是我心里的小暖壶,一直温暖着我,我也不觉得冷。我和安京宁漫不经心地聊着天:“等我生了儿子,你不要后悔我先做妈。”
安京宁得意扬扬地笑,突然转换了话题:“在等车吗?出来,和我去喝茶?去胎毒!”
喝茶?去胎毒?这个女人今天是不是搭错神经了,我一个标准的孕妇,和你一个健康人去喝茶?还说什么去胎毒!
怀孕三个多月,第一次听说“去胎毒”这个新名词。这个从来也不知道怀孕是什么滋味的丁克族,居然知道去胎毒?我跪她祖宗二十八代。
我大脑有点迟钝,反问:“我有胎毒?”
安京宁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爽朗:“孕妇都有胎毒,除非你是伪孕妇。一个标准孕妇,连胎毒都不知道,人杰地灵的现实‘杯具’啊!本大姐现在告诉你:胎毒就是你亲爸亲妈……单引号刮弧‘不包括后爸后妈’,嘿嘿,就是说他们遗传到你身上的抵抗疾病发生的病毒。因为你在你亲妈肚子里的时候,是经过胎元摄取营养,所以叫胎毒。明白了吗?”
我纳闷,安京宁什么时候研究起胎毒来了:“胎元是什么?”
安京宁吼吼一叫:“胎元是你肚子上的天坑!”
哈哈,肚脐眼啊!这小女人花头精真多,一套一套的,不生孩子还真可惜她那天坑了。我“哦”了一声,没词儿了。
安京宁显然无事找事:“我老公出差了,在家闷得慌,出来喝茶吧,顺便去胎毒,两全其美。我请你!”
我犹豫不决,四同虽然出差了,可是一直嘱咐我,早点回家,不要让他担心。从上午到现在,他已经打了三个电话给我了,回家喝茶不是一样去胎毒吗?
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冬天黑得早,仙林又那么远,安京宁又是无车族,我还是打车先回家。
安京宁似乎很失望,说我送上门的去胎毒的机会也不要,像个恋家的小鸟,天不黑就往窝里钻,没出息。
我承认自己没出息,有了四同就更没出息了,我整天像只抱窝的老母鸡,就知道守着自己的蛋趴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