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二进哥,你们快上来吧,人回来了!哥,快上来!”小勇激动地在上面大叫。
湖面上窜起的脑袋不明所以地望向人群,见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湖对岸的林子里,远处移动的人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人在水里吗?”杨大勇和杨永进疑惑着爬上了岸。
老艾站了起来,眼里裹着泪光,他拼命地往小艾面前跑去,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忘了之前所有的悲痛,赵叔傻愣在原地,呵呵地笑了。
看着小艾全身湿淋淋的样子,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老艾赶忙帮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语气里满是疼惜之情。
“爸……”小艾无力地喊了一声,便低下头啜泣起来,这会儿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场和阎王爷地较量让小艾筋疲力尽,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赢回了这条命,她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
替小艾拂去额前的碎发,艾爸爸背起了她,向着下山的路口走去。老艾向着人群喊了一声,以表谢意,小艾吃力地回过头,看见正在拧衣服的杨永进和杨大勇,当然小艾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继而无力地回过头去,将头搭在那个宽厚的肩上,她真的太累了。
有多久不曾趴在爸爸的背上了,这样的感觉使小艾产生了错觉,她在落水后就是被这样的背给救上岸的,那时她虽然昏迷了,但潜意识里她是能够感知到的,她误以为这也许只是自己曾经的一个梦境,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岸边的一行人也准备下山了,大家伙不明所以地讨论着这件事情,长者老伯一言不语地走着,杨虎走在最后,和步履蹒跚的疯婆婆比肩走着,他试图从婆婆的嘴里套出点故事来,可婆婆咿咿呀呀的话语就像是初生的婴儿在呱呱说话,气得杨虎破口大骂……
杨永进和杨大勇兄弟俩还在水坝边上整理着衣物,小勇天真地问着哥哥:“哥,小艾怎么会在那边的山林里呢?难道是疯婆婆把她救上岸的?”小勇的问题是大家伙都不明白的。
“也许是吧,二进,你后悔下水救那丫头吗?”杨大勇问着杨永进。
“不后悔。”
当小艾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艾妈妈坐在旁边时不时地望望悬着的药瓶,小艾看着妈妈红肿的眼眶,心里悔恨自己这一次犯的大错。“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和爸爸担心的,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都怪我一时贪玩,我向你们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小艾在心里默默地自责着。
“妈,我想喝点水。”嘴里泛起的苦涩让小艾很难受,艾妈妈一听到小艾的说话声,向着她微微地笑了起来,起身就去倒水,尔后一点一点地喂着小艾,就像小时候喂她吃饭一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艾妈妈握着小艾的手,那只小手因为一直在输液变得凉凉的。
小艾摇了摇头,经历过这场风波,她平静了很多,小艾望向窗外的那片黑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了,输完液我们就回家,你爸等一下就过来接我们。医生说你明天最好在家休息一天,就不要去学校了。”
“可明天中午学校安排野炊活动,我想参加。”小艾乞求地望了妈妈一眼。
“明天早上还要过来打一针,如果医生说你没事了,我就答应你,好不好。”小艾一听,兴奋地直点头,都忘了自己害怕打针的事实了。不一会儿,艾爸爸就来了,手里拿着厚厚的外套。
走在回去的路上,爸妈在前面并肩走着,小艾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听说是疯婆婆救了小艾,还有村里的那些人……”老艾在和媳妇说着今天的事情,小艾一听到这个,原本对疯婆婆的印象有了些改变,可是脑海里关于疯婆婆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欠疯婆婆和云湾村里的人们一个恩情,这个救命之恩她将铭记于心。
这一次的事故或许是一场别有意义地成长,对小艾来说,生命存在于时间的长河中,在生离死别后慢慢浮现其真实的意义,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幸运,但是她还不能透彻地理解这一切,只是她知道了,活着真好,有人疼爱真好。
初秋的夜弥漫着浅浅的凉意,三峰峦的崖洞里,狼叔趴在洞口,将脑袋耷拉在两只绒绒的爪子上,山涧的水流声使整个山林静得神秘,想起看到老艾背起小艾的那一幕,万千思绪直漫心头。
被尘封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阳光下泛着绿油的大草原上,阿东举着小狼嬉闹着,时而让它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时而让它伏在自己的背脊上,开心地逗弄着它,“狼崽,狼崽,开饭啦!”这是狼叔记忆中最动听的声音,是它被收养时小主人阿东独有的声音。那个时候,在草原上,所有的牧民都知道它被收养了,所有人也都虎视眈眈地望着阿东的蒙古包,恨屋及乌,可这丝毫不影响阿东对小狼的偏爱,小狼也越来越依赖于阿东,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光除了温馨就是美好……一幕连着一幕,那泛着绿光的眼眸深邃而洞明,慢慢地,狼叔心里的那个记忆包合拢了,它来到洞口,无暇的银色月光裹住了眼前的一切,仰天长嗷,诉不尽满腹的愁肠。
在民间关于狼的传说总是会和欺骗、狡猾、邪恶、贪婪等黑色字眼联系在一起,虽然狼叔不知道这些传说的存在,但是它知道人类认为狼族的存在是对和平的威胁,正如牧民们对阿东养小狼时候的仇恨一样,似乎狼是与生俱来的敌人,不仅是对人类而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狼族才会更加团结,群聚而食,群居而安。
人类和万物本该共生,若用所谓的“适者生存”来为人类的霸道辩护,是不是太过霸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