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蓝疑惑的问:“去那里为什么要换你的衣服?”
阮有沚看着她嘴角上扬笑了一声说:“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缪蓝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阮有沚说:“呵,听名字就应该知道那里是个妓院,你还真是笨啊。”
缪蓝吃了一惊口吃吞吐的说道:“那……那那,去那里干什么?”
“哈哈,”阮有沚笑着说,“你这么害怕干什么?难道怕我把你卖了?你才能卖几个钱啊?”
缪蓝低着头道:“难……难道公子觉得蓝儿没把你陪侍好?想……想再……”她听见“妓院”这两个字以后整个人都像要虚弱的倒掉一样,本来白皙的脸上更是吓得苍白,她本就生的干净,整个人更是纯净无污,本以为跟了阮有沚以后就会踏踏实实的,可她听见这番话后不由自主的乱想起来,心理上的打击使她的身体变得虚弱起来。
阮有沚用手托着她的下巴,使她的头缓缓抬起,然后戏谑着说道:“抬起头来,恕你无罪。”
缪蓝嘴里轻喘着气试着调整呼吸,她与阮有沚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对视着,上下两层纤薄的嘴片吃力的碰着,从嘴里吃力的说出一句话:“那我们到底去那里干什么?”
“接头,”阮有沚的手放了下来,继续说,“怎么样?好点了吗?”
秒狼缓缓的点了头,脸色也恢复正常,她生怕失去阮有沚,又问道:“去那里干什么?”
阮有沚说:“不要问太多,去了你就知道了。”
缪蓝又问道:“能不能只接头,不干别的好吗?”
阮有沚双手抱着后脑勺仰着天说道:“嘿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要记住一会儿遇人不要行礼,难免暴露你的女身。”
到了忆春楼门口,只见这里的装潢特别大气,整个妓院分为好几层,也真的可以称之为楼了,第一层便是吃饭、喝酒、喝茶、赌博的地方,妓院很大整个一层能放下几百张桌子,大厅的中间靠着墙起着一个大台子,这便是歌女舞姬们卖艺的地方,妓院一楼的一周便是用木栏围起来的尊席,桌与桌之间用木板隔开,也叫隔间,这便是供那些有身份的,不想与市井一起喧闹的,达官贵人们就坐,只要多出些银子便可在这里包座。楼上的便是客房,是忆春楼的姑娘们接客的地方,这个时间楼上也已有点点星火,香气缭绕,酒气迷人,在往上便是一个阁楼,可饮酒作诗,观星赏月。
阮有沚一进门,老鸨便迎上来,拖着长细的声音说道:“客官里面请,不知客官要坐到哪里?要几个姑娘呢?”
老鸨这声音把缪蓝说的发冷,此时的缪蓝则早已穿上了男装,扮作阮有沚的随行书童。
而老鸨则开了一辈子妓院早已有一双会看人的眼睛,她一眼就看出谁是主客谁是随从,她一看见阮有沚便把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对缪蓝则瞟都没瞟一眼。
“我要四个,一个叫来弹曲儿,三个过来陪酒,银子自不会少你的,”阮有沚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又说道,“这个先拿着,给我叫几个好的,再给我来两碟花生米,三盘小菜,两盘熟牛肉,三壶烧酒。”
那老鸨接过银子脸上早已乐开了花,说道:“您请好吧,”一面又去招呼那些**说道:“姑娘们快来陪官人喝酒。”
阮有沚走到座位旁坐下,等着上菜,缪蓝也在旁边的座位坐下,缪蓝还没沾凳,阮有沚喝到:“站起来!谁让你坐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没大没小的!站到我身后等着。”
缪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打了一个激灵,马上站起来站到阮有沚身后了。
龟奴把菜端上来以后,不一会儿,就走来了四个女子,一个人手伴琵琶,另外两个在阮有沚身边坐下,另一个站到他的背后给他捏肩,阮有沚也是左右手各搂着一个,一个喂菜一个喂酒。
这缪蓝就狠狠的盯着他们,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气得满脸通红,气喘的更急促了,幸好她把衣服改的大了一些,胸口的起伏从外面来看并不强烈,另外,她穿的比较普通,来这里的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注意到一个穿着这么不合身的普通人。
喝了一会酒,只见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说道:“斜影疏横,七月梅红映窗栏。”
阮有沚看了看他,只见他头戴斗笠,身着黑色劲装。
阮有沚给了四个女子一些银两,说:“你们先下去吧。”
那些女子一看他这么有油水那里肯走,更是“公子”“官人”的乱叫,只听阮有沚厉声喝道:“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这声音如雷贯耳,比刚才命令缪蓝那几声更要厉害,那些**哪还敢多留片刻,都纷纷散去了。
而缪蓝则还是稀里糊涂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
又听那个黑衣服戴斗笠的人道:“看来我是打扰公子的雅兴了,那我就先行告退。”
阮有沚开口说道:“飞雪无花,红梅映雪寒数九。”
可见阮有沚这句话正是对黑衣人的那句“斜影疏横,七月梅红映窗栏。”七月本无梅花,两句话一错一对,正是两人的接头暗号,方才黑衣人以为找错了人才起身要走,可阮有沚说完,黑衣人说道:“楚地蜀中,廉戾。”
阮有沚起身还礼说道:“在下阮有沚,没想到竟然是你本人亲自过来,我真是受宠若惊。”
廉戾说:“何时动身?”
阮有沚说:“我多长时间可以习得这种武功?”
廉戾说:“天分不同,时令有别。时间之说,并无定数。”
阮有沚说:“但我需要带上这个书童,他是我的随从。”
廉戾看了看缪蓝说道:“可以,不过你需要把‘宵练’留在这里,我才能信任你。”
阮有沚说:“当然可以,我们本就是要取得相互之间的信任。”
廉戾说:“那我还有事,现在就要走了,但‘宵练’我现在并不要求你给我,等到你来到楚地习武的时候,需要拿它来取得我们的信任。”
阮有沚道:“三天以后,我们会去。”
廉戾道:“事成之后,你要告知我‘含光’的所在,我们才能把‘宵练’归还于你。”
阮有沚道:“我到楚地以后,会把‘宵练’交给你们,不过,希望你们有让我习武的兵器。”
廉戾道:“放心,会有的,再见。”
阮有沚一字一句的顿到说:“但愿,不送。”
等到廉戾出门以后,阮有沚叫来老鸨道:“我今晚要住在这里,给我准备一间房子。”
老鸨说道:“你们两个男人住一间屋子?不嫌小吗?”老鸨只有在想到财源的时候才会想起缪蓝。
阮有沚道:“你这里的姑娘太好了,真是让我把身上的银子快要掏光了,除了余留下来的路费,就只能忍一忍两人住一间房子了。而且连你这里的姑娘也请不起了,哈哈。”
老鸨听了这话,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只是招呼着,这种人就是唯财是图,但凡听见谁的银子全花到妓院里必定是高兴的,所以阮有沚这样说必定不会再引起怀疑了。
龟奴招呼着上楼。
门关上以后,
阮有沚坐到床上,拍拍旁边的地方说道:“好了,来坐旁边吧,早点睡。”
缪蓝说道:“我不!床太小了,你睡地上。”
阮有沚说到:“嘿,也没见过你这么挑啊,这几天把你惯坏了?”
缪蓝这会儿早已气得不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突然抬手就像阮有沚打来。
只听“啪!”的一声,缪蓝那不打巴掌早已落在阮有沚脸上,这一巴掌道非同小可,缪蓝已经动用了内力,阮有沚也没想到缪蓝会来此一招,本就没有防备在被这混入内力的巴掌打了一下,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嘴里也被打出了血,血顺着嘴角流出来,缪蓝看见阮有沚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下手重了,脸上刚露出心疼的神色,但想起阮有沚刚才的事又立刻黑起个脸,阮有沚看了她的这个样子已哭笑不得,但他又不得不强忍着,因为他知道当一个女人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再去激怒她,看了这个表情阮有沚也大概明白了状况,他明白缪蓝因为刚刚那几个**生气了。
缪蓝打了阮有沚一巴掌黑起脸以后,立刻拔出手里的“宵练”向阮有沚刺过来,阮有沚一惊,眼看着这把剑停在自己胸前,只听“当啷”一声,缪蓝卸力剑已经脱手,捂着脸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她的手放到阮有沚刚刚被打过的脸上,擦着他嘴角的血迹给他揉着。
她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只不过她刚刚心里真是太乱了。
其实当时的男人去妓院是在正常不过的,但即使是在当时男子集权的时代还真的没有哪个男人在自己妻子面前到妓院里玩弄其他女人的,除非是他的妾室。
缪蓝其实也知道阮有沚已经是很不错了,他没有其他妾室,只有缪蓝一个女人,缪蓝的确很优秀,但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可以让阮有沚不变心。
阮有沚顺势搂过缪蓝说到:“我的好蓝儿,你真是个好妻子,刚才在外面做得很好,我们没有被很多人注意,不愧是我的女人。”
缪蓝得其还是没有消,但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生气:“每次就只有到这个时候,你才知道说好话,而且就会说些没有用的废话。”
阮有沚道:“好了,我告诉你刚刚为什么要这样。”
缪蓝说:“怎么?还想回味一下?要不要我再帮你把那几个姑娘叫来?”
阮有沚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缪蓝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没想到你会这样!还一次叫四个!”说到这里缪蓝眼里含着泪光。
阮有沚急忙说道:“好好好,你别哭,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缪蓝没有回话说道:“下去!我要上床睡觉,去睡你的地板去!”
阮有沚马上说道:“我这样是不想引人注目,叫四个人是因为我们的接头方式,而且你也听见了我们也对了暗号,因为这件事过于隐密,所以选到妓院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让你扮作我的书童是为了打消他们的戒心,我……”
阮有沚话还没说完,缪蓝说道:“闭嘴!我要睡觉!”
“那你总要给我点被褥吧,不然我怎么睡?”阮有沚问道。
缪蓝说:“我是说我睡又没让你睡,等你睡的时候自己想办法吧。还有,抱好你这把破剑,今天晚上我不管了。”
阮有沚只能无奈的闭上嘴了,没想到缪蓝这种女子发起脾气来也和一般女子一样不讲道理,也可以说是已经没道理了……
不过,这件事也交给了阮有沚一个道理,别再带缪蓝来妓院了,也永远不要再缪蓝面前去碰其他女人了。
阮有沚躺倒床旁边的地上,说道:“娶了她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唉……”阮有沚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无疑还是觉得和缪蓝在一起是自己幸运的,因为永远不会有男人去为难为自己吃醋的女人,阮有沚也是如此。
夜越来越浓,只听见楼下的酒徒赌徒们的叫喊声越来越小,舞琴唱曲的女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楼上的嬉笑声,呻吟声,喘息声,拍打声,尖叫声也渐渐多了起来,妓院是一个从早到晚都不会停歇的地方,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沉溺于酒色女子之中。
“请问李沐先生在家吗?”这声音便是燕凌风。
门打开以后,燕凌风看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说道:“家父让我带你进去。”
家里庭院不大,对于李沐这样级别的人来说这院子真的太小了,按照等级制度来说,他应该可以修建一个更大的院子,况且在这乱世之下,等级制度早已荒废,李沐这样清贫就让燕凌风在未见其人的时候便心中已经对他多了一些敬佩。门口有一个兵器架,庭院里树木很多,院子两边有几间卧房,一间厨房,一个柴屋,其余的都是藏书的房间。
走进正房,李沐坐在中间的迎客椅子上,旁边坐着一个妇人,她看起来面色白净,穿着素雅,虽然看起来她也已经饱经沧桑,却只在神色中透露出来,单看脸颊也很难分辨她的年龄,那便是李沐的夫人了。他们看见燕凌风以后连忙起身,燕凌风对李沐说道师父所托之事,并且把荆轲的书信递上,李沐答到:“你师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你这宝鉴我却早已无力习演,我只能代为保管,使这秘籍不落入贼人手中,不知你师父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燕凌风说道:“不知刚才开门的那位童子,可是先生子嗣?”
李沐道:“不错,却才开门的正是犬子。”
燕凌风说道:“凌风以为,鬼谷宝鉴,如要学成必应从小学起,而且所学之人必定天资聪颖,若将此宝鉴授予您的公子,日后必有出路,只是不知您一下如何?”
李沐道:“如是这样,倒是不错,那就这样定了吧。”
燕凌风解开包袱,只见这包袱中有两套书简一套应该有三个竹简,另外还有两卷帛书,从中取了三卷书简交给李沐并对李沐说道:“这个秘籍需用火焰烤制方能现形,请好好保管,时间不早,在下先告退了。”
“贤侄且慢,”李沐说到这里,旁边一直不作声的夫人连忙打断他,轻声说道:“辈分错了,”李沐这才意识到,然后拍着自己的脑门说到:“你看我这辈分都搞错了,既然你已经和荆轲拜过兄弟,我们便也就是兄弟了,我便不能在称呼你贤侄了,哈哈。”
燕凌风道:“多谢前辈和夫人抬爱,将凌风视若兄弟,不过,天色已晚凌风先行告退。”
李沐说道:“欸,别急,这么晚了,路上也不是太安全,等吃完饭再走吧,顺便再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再走也不迟。”
刚刚的拼杀再加上徒步行走,燕凌风也着实累了,就答应了李沐。
喝酒间,燕凌风说到师父让自己寻人一事,李沐对他说:“我觉得你可以到赵国找沐家,也许线索在哪里能找到。你应该注意到了我名字里有个沐字,这便是我在年轻时候,曾被沐家所救,当时便只知道姓李,因由沐家才取了沐字为名。”
燕凌风问到:“那你可知道一个叫做沐留白的人?”
李沐说道:“嗯,当时他还是个小娃娃,不过现在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燕凌风说道:“嗯,没错,我们曾经喝过酒,不过他为人很谨慎,什么也不告诉我。”
李沐说道:“沐家的人都是这样,这也不怪他们,谁让他们沐家历来和我所干的工作一样呢?而且因为我是半路从业也就是那些人所说的‘一剑敌国’所以我的仇人并不多,不过沐家便不同了,他们世代从事守护诸侯的工作,所以仇人变多了起来。”
燕凌风点着头鼻子哼了很长的一段音“嗯——”随后燕凌风说到:“我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被那些人追杀了。”
李沐笑着说:“不过你也不能说他什么也没告诉你嘛,因为你知道他叫什么了。”
“呵,”燕凌风苦笑着说,“就连他的名字我也是听那些抢劫他的人说的,不过和他聊了一些其他的无关紧要的话,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不是个坏人。”
李沐点着头说到:“嗯,沐家的人为人宽厚,虽然身处豪门却也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行为。”
李沐接着说到:“时候不早了,也该去睡觉了。”
李沐和燕凌风离开了酒桌,两人互相道过晚安之后,都各自回了房里。
只留下李夫人和家里那些丫鬟在烛光下打理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