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哭了一阵,才掏出游越水给她雕的那个木人,细细端详起来。木人刻的是她,虽无法做到完全一模一样,神态却真的是如出一辙。
小人面上有些胆怯,却又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虽并没有尽情绽开,但其中却藏了一丝调皮欢快。
木子看了许久,最后只能叹口气。哥哥待她这么好,她却无以回报……
明天坚决不去看话本子了!一眼也不!要准时拿到哥哥的药!木子暗暗坚定着决心。
轻柔的风从窗口吹入,拂过她的脸,如父亲仍健在时母亲温柔的手,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木子不禁沉浸在这短暂的美好中,怀中紧抱着小木人,渐渐沉入了梦境。
这一夜,木子睡得很沉。许久不曾安心过的她,今晚难得地有了一个香甜的梦。在梦里的快乐致使她醒来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容。
眼睛先感受到了光亮。木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眼睛还没睁开,手却先触到了墙。她疑惑地想,今天的墙怎么这么凹凸不平呢?
她寒意顿起,猛地睁开眼睛,看清四周后惊呼一声。
她竟然睡在一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好像处在半山腰,一眼望去,却是无边无际的昂扬绿意。但不管风景如何动人,这确实是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脑子一片混乱,她慌得几乎无法思考。
木子有些颤抖地试图站起身来,脚却无意中绊到了什么,又一下子跌坐在地。
“啊!痛!你干嘛啊……”身旁猝不及防地穿来一声抱怨。木子惨叫一声,拔腿就跑,一股强硬的力量却猛地把她拽了回去。脚上的疼痛过了一会才钝钝地被感知到。木子不敢置信地低头——果然,那是一条粗粗的铁链,连着紧紧扣住她脚的铁环。
“你在干什么啊!”那个声音再次突兀地传来。
娇小的身体抖了抖,木子强忍恐惧,回头看了看,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是个人就好。木子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地想。
此时躺在地上不停揉着手的,是一个穿着简陋布衣的女孩,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但长得十分英气,眼睛明亮有神。
她毫不在意地倚在墙上,姿势随意,嘶哑咧嘴地嘟哝着痛。那女子也看向木子,却发现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女孩,面容清秀,五官看起来都淡淡的,给人的印象很奇特,像是见到了真实面容,又像是什么都没见着。她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还穿着做杂话时穿的布衣。
女子惊讶地挑挑眉:“哟!新来的?”
木子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往后挪了挪,警惕地看着女子,并没有回答。
女子笑了:“还是只小刺猬啊!”她安慰道,“我们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别怕。”
……我们?
像是看出了木子的疑惑,女子向身后大力地拍了一下:“起床了!来新人了!”
木子惊讶地朝女子身后看去,山洞里光线暗,她还未曾发现那女子身后还有一人。
只听见翻动的声音和铁链相互敲击的叮当声传来,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黑暗处冒出来。
“嗯?什么?”
那个脑袋
木子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出乎意料,如鸟窝一般的头发底下竟然是一张还能看的脸,鼻子直挺,十分有棱角,剑眉凌厉,也是十二三岁左右。
男孩羞红了脸,匆匆护住裆,紧急地瞟了一眼,松了一口气,随及恼羞成怒,对那女子大吼一声:“你这青楼女子怎么这么恶劣!”
女子却一甩长发,不甚在意道:“切,你这种小白脸,我还看不上呢!”
木子看的一愣一愣的,被拐到陌生地方的恐惧也稍稍散了些。
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危险。她犹豫着开口:“你们、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男孩这才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又是惊呼一声:“你是谁?!”
木子被反问得怔了怔,努力镇定下来,答非所问道:“那你们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被锁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些什么吗?我……”
“停停停停停!打住!你这一连串下来简直是一口一个糖葫芦,也不怕噎死!”男孩头疼地说,“感情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真是奇了怪了……哎呀,总之我说不清楚,得林访旋给你说。”
那名叫林访旋的女子朝木子笑笑,像是在家招呼客人一般自在道:“来来来,我给你先介绍介绍,这位呢,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徐寄行徐公子,我叫林访旋。”
木子迟疑道:“我……我叫游过木。”
“游过木。嗯,好名字。”林访旋点了点头,语气一转,“你真的不知道你为何在这里吗?”
木子摇摇头。
“啧,这可有些麻烦,我不知道你在这的缘由是不是与我们一样。”林访旋皱皱眉,看向徐寄行。徐寄行也严肃起来,怀疑地打量着木子,防备稍稍放下,向林访旋点点头。
林访旋重新看向木子,沉吟一会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说说我们为何在这里。你可以参考参考。等孙老头回来之后可以问他,他应该会告诉你的。”林访旋道。
“孙……先生是指?”
林访旋摆摆手:“你等会就知道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娓娓道来。
林访旋是贫困家庭的庶女,因为实在是揭不开锅,家人选择卖她去了青楼。不过她在那只是吹吹小曲,并不是真正的接客妓l女。
但青楼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她每日遭人调戏辱骂,被其他的姐妹嘲讽欺负,一度觉得生活无望,在她正将头伸入白绫中时,一个仙人施展仙法救起了她,并问她愿不愿意跟随自己修仙。林访旋大吃一惊,欣喜无比地答应了。
原来是青楼女子,怪不得林访旋相比普通女子要开放大胆得多。木子疑惑道:“那你怎么也被锁住了?”莫非那所谓孙老头就是仙人?
林访旋撇撇嘴:“别提了,我刚随他离开青楼就被带来山上,在晚上不设防的时候被老头用不知道什么鬼东西迷晕,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已经被铐起来了。”
木子同情地看着她,心里却泛起困惑。自己可没见过什么仙人啊,她究竟为何在此处?
木子自然而然地看向徐寄行。
徐寄行受到如此关切目光有些脸红,掩饰般地轻咳:“我没什么好说的。除了青楼的部分,其他的跟林访旋差不多,也是被骗过来的。”
林访旋轻哼一声:“别管他了,我套了几天话,一个嘎嘣儿也没套出来。你别看他傻傻愣愣的,脑子里精明得很。”
徐寄行嘴硬道:“我哪有!你自己的事说不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还说我!”
木子看着他们小打小闹,身体放松了些,心底的沉重却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究竟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林访旋和徐寄行好像都是自愿跟随然后才被骗,但自己从来不知道什么仙人要带自己修仙啊?难道是个误会?
木子凝神想了一阵,却仍是一头雾水,越想越慌,干脆放弃。
所有的一切,只能等他们口中的孙老头来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