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动,薄雾轻绕,明月高挂,夜幕之下人影涌动,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此刻,正是云岗寨月祭之时。
只见云岗山山顶之上,近百人手拿火把,形成里里外外数个包围圈,重重围着中间一个祭台。祭台由铁器搭成,设有三方楼梯可直登上去,形成了三个角边;祭台中央有一个小木台子,上面放着一颗洗干净了的猪头,旁边供奉着一些水果和小点心,木台上面还贴有一些符纸和挂有一些铃铛。
整个祭台散发着耀眼的红光,那不是火光,而是由在那上面刻成的法阵发出的神光。
皓月当空,如圆盘一般,又似一台明镜,映照出红尘百态,人世冷暖。
祭台之下,除了那百名举着火把的汉子外,还有两名男子并肩而立。
一名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带病容,脸色在火光之下依旧显得很苍白,他身材高大,神色平和,剑眉星目,鼻子高挺,嘴唇宽厚,着一身黑衣,披一件长袍,笔直地立在那里,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威严、一股霸气——是位十分英俊神武的男子。
此人便是这云岗寨的寨主,坐拥第一把交椅的袁罡。今夜的月祭大典,也正是为给他驱邪而设立。
而另一人大概只有二十来岁,身材同样修长,只是较为纤细,相貌平凡,五官也挺端正,但眼睛细而小,下巴处留有一撮小胡子,整体来说,还算看得过去,只是若这两人相比的话,他便要逊色很多。他着一身麻布白衣,背着一个黄/色的小袋子,上面绣有一个阴阳鱼。
此人名为谭旭,在云岗寨充当军师的职务,同时也是一名除妖师,而他,也就正是陈九托叶霖与柳小妖要找的那个人。
只见谭旭抬头望了望夜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后面带着焦急之色,低声与袁罡交谈起来,道:“大哥,时辰快到了,可是小乔却还没有回来,这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上不见踪影了呢?”
“也许小二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唉,真不该答应让他一个人出去。”袁罡也皱了皱眉,眼中充满了担心,问道,“你可派人出去寻了?”
谭旭无奈地摇了摇头:“派了,可是没有找到他。”
袁罡不再说话,目光幽幽地看向远方。
过了一会儿,谭旭再次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哥,月祭要开始了,可小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如我们先上去吧,要是耽误了祭祀,就不好了。”
袁罡沉思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先开始。”
说完,他便和谭旭一起,分别从不同的楼梯出发,登了上去。
夜深人静,圆月高悬,火光缭绕,凄幽的祭曲之声响起。
子时将近。
祭台之上,袁罡站立在中心,正对着摆放着祭品的小木台子。
谭旭一手持符纸,一手持一把桃木剑,隔着小木台子,站于袁罡对面。
“灼灼之光,冥冥月华,百木浮世,皓神永辉……”
谭旭神色庄严,与谭旭对视,伴随着他的一个手势,祭台之下便响起一阵阵祭颂之音。
时辰已到,谭旭将手中的纸符点燃,抛撒向空中,顿时,道道神光闪现,无数光雨飘飞而下。
接着,谭旭高举桃木剑,直指头顶皓月,吟唱道:“月有明兮神有灵,化魂归兮驱魔怔……”
吟唱之后,谭旭又开始为袁罡复颂:“月圆之夜,吾于月仙做祷,祈吾大兄……”
只是,他才刚刚开始复颂,话便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谭贼!你给我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人们皆朝着声音的发出地寻去。
举着火把围着的汉子们本想将那“捣乱”之人拦住,可是,当他们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便自觉地为其让开了一条道路。
“小二?!”祭台上的袁罡惊喜地喊了一声,但他眼中同时也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二弟要打断祭祀。
而谭旭惊讶过后,则是一脸阴沉,眸中阴晴不定,时不时地吐露着凶光。
来人仅有二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破衣,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液,显得十分的邋遢。他虽然头发蓬松,且衣衫不整,但脸上倒是比较干净,显然是清洗过了的。只见他眉目清秀,眸中有神,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些柔和,并不过分刚硬,脸庞白皙,但不带半分娇柔——同样也是一名美男子。
此人正是袁罡的结拜兄弟,云岗寨的二当家——何小乔。也正是叶霖与柳小妖在云岗山下的小树林相遇的那个人。
“小二!你这是怎么了?”袁罡看清何小乔此时的状态后,不由得大惊失色,立马就要走下祭台,向何小乔奔去。
可是谭旭却拦住了他,说道:“大哥,月祭不能中断,先别管小乔,你的身体要紧啊。”
“可是……”
袁罡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听下面传来了何小乔的声音,道:“谭贼!你居心叵测,妄图害我大哥,还暗中欲置我于死地,如今竟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还要脸吗?!”
“小二……”袁罡一愣之下霍地回头,盯着谭旭,问道,“小二说的是怎么回事?”
谭旭极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神色,一副痛心疾首地看了袁罡一眼,而后又焦急地望向台下的何小乔,说道:“小乔,月祭已经开始,时辰耽误不得啊,为了你大哥的身体着想,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等月祭完了之后慢慢说,你现在不要胡闹。”
“月祭?!为了我大哥?!哈哈哈……”何小乔突然笑道,开始一步一步朝着祭台上走来,边走边说道,“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等你月祭完成,我大哥就会被你……”
随着何小乔离他们越来越近,谭旭已经在暗中蓄力,背在身后的手心发光,一旦制定好的计划被破坏,他就会临时改变行动,哪怕暴露,也要毁了这些人。
可是就在这时,祭台竟开始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包括何小乔在内的祭台上的三人,身形都一阵不稳,小木台子上的东西全部滚落。而就连台下的一群人也都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脚下的山即将要崩塌了一般。
“大哥!”何小乔极力控制住身体的摇晃趋势,努力朝着被晃倒的袁罡跑去。
而这时,就在何小乔刚刚站立着的位置,竟突然间破碎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那里冲天而上,带着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直冲向高天上的皓月。
“那是……”
白光迅速地在空中收拢,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夜幕之下,在他的身后映着一轮明月,仿佛是从月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惊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