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过午夜,站在寝室门口等待着近距离感受械神荣光的人们依旧一眼看不到边际。
他们挤满了小道,可却没有出现推攘的现象。
不时有低语声响起——先来的学员们兴奋地给后到的那些学员讲诉着刚刚械神展现出来的空间传送能力,然后一同发出惊叹声。
空间和时间,本就是最难以捉摸的两个领域。
也是最强大的两个领域。
听着那些议论坎特笑了笑,对身旁的时谢和埃德说道:“走吧,不用等了。”
埃德有些不解:“不是要让教授看到学院的诚意吗?光靠这些普通学员……诚意可不够。”
坎特笑了笑:“能不能把械神留下来已经不靠诚意了。”顿了顿他又说道:“靠的是那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
……
……
回到校长办公室,坎特打了个响指,机器人摇摆着走进来煮茶,时谢和埃德很自觉地坐下。
“问吧,我想你们应该需要一个老年人的答案。”
时谢看了埃德一眼,发现埃德也在看着自己。
“一人问一句?”
埃德点点头:“涅教授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回来?”
坎特挑起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学院自从涅教授选择离开之后每年都会派人请他回来,他都不闻不问……有传言称他已经厌倦了无休无止的研究和战斗,他又为什么会选择现在回来……别说舐犊情深这种话,很假。”
坎特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说道:“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韩谦选择了回来,库利扎尔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他会重新爱上这里的。”
什么是美丽?
对于守护者而言,暴力就是美丽。
他又看向时谢,说道:“到你了。”
时谢皱着眉,思考着该怎么开口。
片刻后,他决定开门见山。
“大约半个月前地灵殿的必杀榜单更新了一次……根据我的情报,这次更新是您亲自下令让赤瞳进行的……”
正说话间机器人端着泡好的茶进入办公室,坎特看着那壶蒸腾着热气的茶叶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而这次更新……抹除了一个人的名字……”
坎特倒好茶,细细地品味了一下:“是的,我杀了他。”
杀了谁?
当然是市丸安顾。
时谢有些吃惊:“怎么做到的?”
坎特收起笑容,轻啜了一口茶,把那个夜晚的事复述了一遍,一刀杀狮鹫,与市丸的苦战,自己如何被市丸出奇不意地控制,再依靠着赤瞳绝地翻盘。
坎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时谢和埃德都听出了故事里的凶险。
一不小心,坎特很可能会死在那个洞穴。
埃德鼓了鼓掌,有些感叹于这个老男人的战斗力。
“七十年的仇恨总算告一段落了。”
“是啊,从此以后我就不需要心心念念的再把他放在心里了。”
时谢默然,他知道这个老人这些年来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老人的心境。
坎特被困在那个流血的夜晚整整七十年,每一夜都会经历那种伤痛。
就像卧薪尝胆一般,他将最后的战斗画面剪切了,从此之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那个流血之夜的细节。
其他人都只能看到流血之夜的结果。
“其实我的偏激一直在影响着地灵殿的氛围,好在地灵殿不会因此降罪于我。”坎特突然说道。
“当然不会,你可是地灵殿的精神领袖啊!”时谢说道。
“邹忌当年不也是齐国的领袖吗?不也一样会犯错。”
时谢不怎么了解古史,只好沉默。
“好在我已经完成了自我救赎,长期以来,地灵殿都把市丸安顾视作头号大敌,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们为了复仇满世界搜寻那个混蛋的足迹,苦寻无果后传递给下一代的精神又是同样的复仇,这种精神太枯燥了。”
枯燥往往意味着乏味,可是地灵殿的先辈们绝不会认为复仇是一件乏味的事。
叛徒,就应该处死。
时谢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反驳那个老人。
“地灵殿总要踏出不一样的路,你是爱德华以后的第一任殿主,我希望你能引领地灵殿走向另一个辉煌。”
时谢点头,这种事早在他坐上朱雀殿首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一个合格的领袖,思考的从不应该是继承。
而是发扬。
埃德听着这两个地灵殿前后辈的交流实在有些索然,坐在那里很无聊地逗弄着还未离去的机器人。
然后他听到时谢说了一句话。
“您……真的觉得市丸死了吗?”
他转过头,吃惊地看着时谢。
来自中国的年轻人端坐于沙发上,膝前横着那把排名第二的宝刀。
坎特闭上眼睛,皱起眉头。
片刻之间又松开,笑道:“真是个倔小子,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市丸活着又怎么样?再杀一次不就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