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序章eyes
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莫过于眼睛。
如果说人身上有什么东西能代表一个人，那毫无疑问是眼睛。从一个人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出过去未来以及欢乐悲喜，更能看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存在，那么灵魂一定是住在眼睛里。
每次我行走在街道上，看着过往的行人，人来人往，总是感觉天上似乎存在着一个人偶师在用一根看不见的线在操控着人的行动，但是只有当我看见他们的眼睛的时候，我才会发现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行走在路上的是一双双承载着不同成长人生的眼睛。
我的房间里面有很多的镜子，不过我并不是一个有着喜欢收集镜子这种特殊爱好的人，我在房间里面放满镜子，是为了能看见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里面住着许多的人，不过他们有时候会变化成各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像是天使，有时候又像是恶魔，有时候会如日月星辰般闪亮耀眼，有时候却又如墨一般漆黑幽深……
随着年龄的变化，眼睛的重要性在我的脑海里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有时候只是看着我自己的眼睛，我都会陷入一种狂热，好像那里面有着一种我所未知的神秘在里面。不过，让我觉得失望的是，似乎其他的人都没有我这样的感觉，在他们看来，眼睛不过是用来看东西的器官。
有些人，甚至是肤浅的将眼睛当成外貌的装饰品。
我得到的第一双眼睛是一只玩具熊的。眼睛的材质好像是玻璃，拿在手上抚摸起来有着光滑冰凉的触感。那时候的我，对于那双像纽扣一般的眼睛还是非常的喜爱的，那时候的我对眼睛也还没有那么深刻的认识，但是那种像是一见钟情一般的喜爱简直就像是上天的恩赐，又或者说原本就存在于脑海里的天才一般的预见的种子开始发芽。
在那之后，我开始关注各种有着眼睛的玩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最喜欢的要数一个洋娃娃的眼睛，做工很精致，而且眼珠会在眼眶里面转动，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的眼眶弄破，将眼珠取出来。
其实我一直认为玩玩偶是很幼稚的一件事情，但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眼睛，我也只能装作对玩偶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有的时候也是非常的麻烦，那就是每次当玩偶的眼睛没有了的时候，我总要解释是不小心被我弄掉了。
如果说一个玩偶的眼睛被我弄掉，那或许还并不会引起家长的注意，但是当家里的玩偶的眼睛全都没有的时候，就会变得有些奇怪。我现在都还记得，当爸妈打开我的玩具收纳箱的时候，眼神里面的那种担忧和害怕。之后，我被带去看了心理医生。
那个心理医生盯着我的眼睛，问了我很多的问题，那时候，我差点认为他看到了我眼中的秘密，但是最后他也只是说我是因为长期的独处，心理很孤僻，所有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行为，他建议父母多带我出去玩，让他们将我送到幼稚园和其他的小孩一起玩。
在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有点想再次看看那个心理医生的眼睛，于是我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贴着心理医生标签的玻璃瓶，里面有着一只眼球在透明的福尔马林溶液中沉浮。我将玻璃瓶靠近眼睛，仔细的凝视着那只眼球，我没能感受到幼时的那种戏谑，因为以前我就知道，他的眼睛里面没有灵魂。
二
寒冷的冬天，房子外面的冷风在呼呼的吹着，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到了楼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坐在座位上一边吃着自己的早餐，一边看着今天早上的早间新闻。
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心思看新闻，但是由于最近发生的事情，父母们对孩子的安全都十分的在意，所以理所当然的之前的器官贩卖团伙进入我们县的事情就备受关注了。就在前几天，我所就读的直田中学就一直在给我们强调安全问题，甚至有一段时间，曾流传出要停课等待风险过去再进行复课的传言。
但是事情没有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课程还是以它一贯的姿态横行在每天的生活里。
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新闻的进展，匆忙的往口中塞了两片面包，没有管母亲对我说要小心，拿起书包就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是阴天，寒风吹在脸上非常的冷，而且有点干燥。
我将衣领竖起挡住下巴，让冷风不至于从脖子里面灌进去，然后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偶尔会碰到同一个班上的同学，但是他们都是骑着自行车像一阵风一般的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等我将衣服拉紧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往往这个时候，我会将视线放在与大路交接的一个巷子口，不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背着书包的身影，开始不急不忙的向着学校走去。由于我的行走速度比她要快，很快我就和她相遇了，她是和我一个班上的女生，叫做希，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她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没有和她打招呼，因为在校外我基本上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当然，她也没有和我打招呼，于是我们就这样从这条路上由远及近，然后又由近到远先后进入学校的大门。
在我看来，希是一个怪人，她从来不主动的和同学说话，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和某个人走的很近，就算是她的同桌，在下课之后几乎都是好像逃离一般的离开她的身边，好像只要是在她的身边就会变得非常的不自在。
而且在平时，如果有同学主动和她搭讪，她也总是会面无表情的轻轻回答。“是吗？”然后就不再说话。
老实说，希的五官很标志，如果她能够随和一点融入到人群中去，肯定会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拥簇着的人，不过尽管她总是表现的这么淡漠，凭着自己特立独行的风格，她在学校里面也是颇有名气。
至于我，在同学和老师们看来，我应该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学生。因为在学校里面我总是能够和那些在班上活跃的同学打成一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平时看看时下热门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然后注意一下自己说话方式和态度，同学自然而然就会对你有一种开朗的印象。
但是在我自己的内心里，我是一个十分孤僻的人，我讨厌鲜艳的颜色，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我也不希望置身于众人的视线之中。可能有人会觉得我这样不是很累吗？明明自己并不喜欢，可是为什么却偏要装成那种样子呢。
道理很简单，因为适当的伪装自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什么是不必要的麻烦呢，只要是在学校里面上过学的同学都会知道。在幼稚园，不合群，孤僻，喜欢阴暗的地方，总是面无表情而且总是用眼睛直直的盯着人的小孩，肯定是要通知家长，被送去看心理医生的。等到年纪稍微大一点，进入更广阔的校园，会交际的同学可以说会占据到更好的资源，而且校园欺凌这种事情也只会发生在不合群的同学身上……总之，在这个既有规则的环境里，选择有利自己的伪装能省掉很多麻烦。
我走近教室，此时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但是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因为分别了一个晚上，都在互相说着话。至于内容，坐在我旁边的同桌说起来了昨天晚上最新更新的动漫，由于我已经之前就早已经做好了功课，所以他说的那些情节和要点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我还提出了自己对于后续剧情的猜想，引得附近的同学好一阵讨论。
还有同学说起了最新的八卦和新闻，我也都略知一二，只要能够参与进话题就能很自然而然的被视为可以一起交流的人。
“喂，我听说就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有小孩子的眼球被人摘掉了。”很自然的，这个我认为肯定会被提起的话题终于有人说起来了。
于是我很自然的接道。“真的假的？今天的早间新闻都还没报出来，你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是只摘掉眼球，人死掉没有？”
“这你就不知道，这种事情能随便在新闻上面报道出来吗，我这消息还是从我邻居那听来的，他说他有一亲戚在县医院工作，正好看见了那小孩。人没死掉，所以新闻没有报出来，听说是被压下了……”
接下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我也没有再细问，因为警方那边的调查进展，他们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铃声响起，生物老师也正好提着包走近教室，我看黑板上面的粉笔还没被擦掉，于是我装作想要讨老师好感的样子，小声说道。“你们都不上吗，那我上啦。”我话音未落，人就抢先离开座位，也顺利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力。
等我下去之时，同学们都是一脸贱笑的小声说道。“便宜你了。”
我回了一个贱笑。心中想道，生物老师今天好像没有什么热情，不过老师眼中虽然有点疲惫，但是眼中的还是有着兴奋，我不由促狭的推理到老师是不是昨天有个美好的约会……
生物老师名叫林芬，才来我们学校没多久，而且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所以班上的同学都很热情，我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偶尔也献献殷勤，刷一下时髦值也不亏。
一天的课程如果不是那么的在意，过的也是飞快，放学后，我和同学们说笑着走出校园。
我注意到希还是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然后谁也不理的走出校园，最后匆匆的消失在少人问津的巷口。
“真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傻的人。”我心中稍微有些感概。
出了校门，我收起了自己脸上认真敷衍的笑容，对于最近发生的关于器官贩卖团伙的事情还是非常的在意。
时光往复，两天的校园时光不过是万千埋头时间圆盘中的一丝。但是在这两天时间的尾声，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头一次和希的世界产生了交集。
下午，已经是临近放学时间了，由于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我提前来到了生物老师的办公室的门前，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老师肯定是在上课，办公室里面应该是没人，所以我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额，不好意思，因为敲门没人应，我就准备直接进来等老师下课。”
我没想到希正在办公室里面，而且正坐在老师的座位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虽然我有点惊讶，但是我并没有慌张，因为我有非常正当的理由。
“老师今天要搬到学校安排的公寓，所以让我来帮忙。”我解释完，然后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安静。”希没有语气的说道，然后继续看自己书，好像根本就没打算和我多说什么。
我无趣的耸了耸肩，然后在办公室里面走来走去，生物老师的办公室很简约，桌面上堆着作业本和一些零散的空白试卷，至于绿色植物，只有一盆仙人球，最显眼的要算是两个支在桌子上的小镜子。要是坐在座椅上面，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自己。除了这两个镜子之外，办公室的后面还有一个可以照到全身的大的落地镜。
我有些讶然，因为从表面上看，林芬老师并不是一个非常讲究外表的人，当然了，也许是特殊的癖好吧。我走到希的后面瞥了一眼她看的书，她正在看的那一页上面有一只奇怪眼球的插图。
“你很喜欢生物这门课吗？”我走到桌子前面的椅子面前坐下，和希面对面，随意的问道。
“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书，都是关于眼睛的。”希将她看的那本书拿起来给我看封面。“这本小说，里面的失忆主人公通过移植别人的眼球，可以从眼球里面看见提供者见过的画面，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得到了别人的记忆，她还会是自己吗？”
我扫了一眼希身后旁的书架上面的书，里面的小说，漫画，专业书籍，全都是和生物有关的，准确的说，看名字大多数都和眼睛有关。
“用别人的眼睛看见别人所看见的画面，这和我们用自己眼睛看见画面没有两样，都是的自己经历，或许感受不同。”我思索着回答。
希闻言，两眼开始变得迷茫，不知在思考，还是陷入了自己构思的幻想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