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自己不被族人所接受,却在不停的历练中,得到了自己师傅的援手。人族大法师“田彩”通过隐秘的方式告诉他,他所研究的东西可以助他穿越禁咒之海,若是能联系上传说中失落的汐族,“将功赎罪”的他也许可以得到长老院的理解,说不定还能有重返剑仙城的那一天……
八年之后,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这片天地。到达这里之后,受到热情接待的他利用自己高深的法力和丰富学识一次次的帮助汐族击退夜叉族的进攻。渐渐的,他这个外族来的小伙子得到了汐族全族上下的认可,而他的一身秘术也有了无数的追捧者。
对待这些淳朴的人们,自己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最终他那被人族视为“邪魔歪道”的研究在汐族中生根发芽,促成了汐族中两大职业里的“巫师”一脉的兴旺发达。
幽幽数百年光阴,自己早已看透了人世中一切的一切,至于那早日建功返回人族的想法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烟消云散。
开创了崭新一途的修行方式,自己的声望在汐族之中与日俱增。终于在汐族上一位大长老病逝之后,自己被这些汐人们推上了汐族中位高权重的大长老之位。
手里有了无上权利的自己,自问这么多年来对汐族一直如履薄冰、尽心尽力,虽然自己不止一次的告诫弟子要戒骄戒躁,谦虚待人。可是自己新开辟出的修行方式,也不可避免的引来了汐族古老传承修行方式上的挑战。
一方面汐人缺少远距打击方式,自己带来的修真方法正可弥补了整个种族的战斗短板,而另一方面,“巫师”一脉那来自灵魂之力的“复仇之魂”在汐族内部如日中天,作为汐族中最传统的刺客们见到巫师一脉这般分明要取代自己的态势,自然觉得如芒在背。
在同夜叉族漫长的斗争过程中,巫师一脉和刺客一脉分庭抗礼、平分秋色。若说前些年,在自己的告诫和劝解中自己的徒弟们还能和刺客们和平相处,那近些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巫师们,却再也无法容忍刺客一脉在族内处处欺压自己的事实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以大长老的身份收下了汐晨这个关门弟子。汐晨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在年轻一代中有不少朋友,无论是年轻一代的巫师们还是刺客们多少与他都有些交情。
作为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孩子,汐晨从小就隐隐的有种“孩子头儿”的架子。自己不希望看到有着无上荣誉的汐族中有一天会在自己内部两大职业刀兵相见,因此,早些年自己就把自己身后的这个美好希望托付在了汐晨的身上。只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苦心经营的打算从来不曾告诉过别人而已。
回顾自己的过往,他足感已大慰平生,年少傲视群雄,中年开宗立派,晚年位极人臣。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自己这般?
原想着自己就此这般,了却残生便可,谁想天道茫茫变幻无常。自己曾推算过自己和汐族未来的命运的他心里明白,自己乃至整个汐族的命运也将随着另一片天地间那几个孩子的突然到来而发生再一次的改变。
在自己专属的静室中打坐修炼的沙沁长老蓦地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顿时觉得胸中宽慰许多。忽然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出声道:“来了么?来了就进来坐吧。外面风大,小心吹坏了身子。”
寂静……
半晌过去,只听“吱呀”一声响,静室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个头不高的家伙身着黑斗篷轻轻掠进屋子。沙沁长老轻笑着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蒲团,“坐下歇会吧。”
那人不说话,却听话的依言坐在长老面前。
“今日你能前来,是不是就意为着老夫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您听说过我们?”
“大名鼎鼎的神隐使徒,诸位天神的代言和后裔,我这个老头儿虽然被禁咒之海隔绝在完美大陆的另一个位面当中,即便没有听说过你们,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百年前怨灵大军狂攻汐族的幕后推手?说起来,我们不光认识,从你的魂力上判断,我们恐怕还算是熟人的吧?”
“您还记得我?”
“如此诡异的黑暗波动,在和我交过手的人中唯一和我的魂力一样排除在天地五大元素之外的功夫,老夫就算是老糊涂了恐怕也忘不掉你。”
沉默……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安静了半晌,幽幽响起。
“这个我知道。老夫当年也跟曾从师尊那里学得一些占卜之术,在那几个小家伙来到汐族之时,我就算到了这一天迟早会来。不过在我看来,你今日前来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老夫天命已尽,就算你不来,我恐怕也没有几天活头儿。有道是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小家伙,你不用故意变声说话,把帽檐拉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可好?作为回报,天命已尽的我反正也不用再害怕泄露天机的罪过,我想我还是很乐意告诉你,我曾为你卜过一卦的内容。”
心里十分清楚天地间玄奇法术数不胜数的黑衣人,知道占卜之术同样是排除在五大元素之外的又一门绝学。
然而沙沁长老为何要为自己卜卦?但是这家伙却丝毫没有怀疑沙沁长老话语的真实性,毕竟身为开创崭新一途的修行方式的智者,实在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随即依言拉下遮住自己面容的帽檐:“在下素来敬仰阁下法术玄奇,愿闻其详。”
沙沁长老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青春洋溢的面孔,半晌苦笑道:“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比起你这可以自由穿梭时空的法术,我开创下的巫师一脉反倒有些小巫见大巫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
只见那人年纪不大,柳眉凤眼,乌黑的头发婉成个高把在脑后一翘一翘的,赫然正是梅紫妍!
“尊驾谬赞,我奉命在数百年前来此,若不是用神器护体,恐怕早就毙命在您的掌下了。”梅紫妍谨防着沙沁长老的突然暴起,神色冷静的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出声道。
沙沁长老哈哈大笑,轻抚胡须摆了摆手道,“茫茫天道,自有定数。窥大道者,不为情所困,不为忧所扰。当年我那一掌也并没有排除在定数之外,你今日能来见我,岂不是因果循环?你出身坎坷,但是却有一段美满的姻缘,这等善果乃是你心地善良种下的因,虽然久经磨难,但是他日必将有一个幸福的结局。不过如此以来,你的所作所为终将会前功尽弃。所谓天道无常,时时变换,但是定数却谁都逃脱不掉。人活一世,但求无愧于心!老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话说到最后,沙沁长老的声音迅速微弱了下来。静坐在他身前的梅紫妍大吃一惊,下一刻便发现沙沁长老竟然已经自绝心脉,阖然滨天而去了。
良久……一活人、一死人就这么相对而坐。
愣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梅紫妍,在某一时刻缓缓扑下身子,叩首及地幽幽出声道:“多谢沙长老……”言罢在原地缓缓消失了身影。
夜风夹杂着浓郁海腥味轻柔的拂过惊涛城的上空,顺着辽阔无垠的无极海吹向远方,吹向远在天边的剑仙城……
深夜里,惊涛城长老院中负责值守的一名副长老忽然间惊骇欲绝的睁开眼帘,只见眼前象征着大长老沙沁的“魂力牌”瞬间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