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多少隐瞒我的事情？”
“你不也有。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自始至终没有逼你做过任何事。所有的东西都源于你的心，你的欲望。”
陈起大叫一声“可恶！”然后推门进了屋子。
回不了头了，从灰色珠子逆转乾坤开始起，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看不见底的深渊之路。
“今日我瞧见你的比武了。陈师兄你不像他们说的那般不堪啊。”
霍师弟正在一隅看书，瞧见响动便走过来。
陈起大脑不停地转动，似乎要把所有的细节全部纳入自己的思想之中。
想不起来，毒法之前的某些事，自己怎么都记不清楚了。
在重新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快感占据了大脑。并未想周全。
只怕暗处的人已经着手准备害自己了。
陈起坐到茶几上，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水。
“你叫霍风是吧？”
“咦，师兄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很难吗？”陈起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师弟，问道，“你的鬼道是什么功法？”
霍风笑了笑说：“不怕师兄笑话，我们这门功夫可是要验白骨，剖人肉，通鬼灵，穿梭于两界的诡异道法。”
“这不就是邪术吗？”
“邪术只是世人的看法罢了。所以我这一派到我时，就我和我师父两个人了。”忽地出现两只长相骇人的小鬼，婴儿状，在他身上不停地打闹。
陈起道：“这东西，要受到排挤的吧？”
“是啊。”霍风道，“许多世人所说的歪门邪道，到了师兄您这一代，几乎在中原地区消失了。其实我修习鬼道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再见父母一面。”
“若是能再见到我父母，就算受尽世人的唾骂又如何？”
他的脸上有一种坚定的神情。
陈起曾几何时也是像他这样，可许多事让他动摇了。
世间没有能让自己随心所欲的功法，那么人生大抵也是如此吧。
“睡觉睡觉。”
“那么早就睡了，师兄不去晚市瞧瞧么？”
陈起摇头道：“累了，你要去你去罢。”
“还有两个时辰，不急。”霍风拿着书走进了院子。
午后的燥热在山上一点没有减弱的意思。陈起坐在茶几边，喝了几口水，汗便如雨下。
“热死了！”
他出了房门，走到悬崖边。
植被茂密的山腰之下是一条大江，陈起望下去，距他的位置足足有百丈。
却依旧听得见江水滔滔的声响。
过几天便会到雨季，届时这条江会更汹涌。
“我在想，灰色珠子你的家乡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食物短缺，水源枯竭。但就这样的地方竟然居住着十几个不同的种族，争战连年。我迫不得已背井离乡，来到人界想寻求解决之道，没想到人类自身难保。”
陈起说：“你遇见了什么？”
“人类自相残杀，比起我们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灰色珠子回答道，“人类手段残忍，善于攻心。我就因为着了人类的道，才受困于珠子之中。”
“你说的应该是百年前的皇权争夺战。”
“权力会在你的耳边低语，让你心甘情愿做出可怕的决定。”灰色珠子说道，“你内心肯定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陈起叹气道：“自从我来到崇霄派，便有种生不由己的感觉。为了让母亲高兴，我日夜苦练，却仍得不到赏识。”
他踢了一块石头下悬崖，石头东飞西走，最后坠落到大江之中。
“后来我锋芒毕露。才得到了严六长老的肯定，让我做关门弟子。再后来你都知道了，被人下毒，遇见你。”
“你在这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陈起听这声音颇为熟悉，转身一瞧，是纳景兰。
“站在这不怕我推你下去？”
她一步一步走到陈起的身边。山风吹动她乌黑的头发，添了几分清丽可人的气质。
“我们苦米族可是有个习俗，姑娘瞧见了顺眼的小伙，是可以强行带回去见长辈的！”
陈起瞪大了双眼，眉头紧蹙：“你什么意思？”
纳景兰被陈起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瞧把你吓得。你可不是我族之人，我用不着这样做。”
言下之意，还是表示了自己对陈起的感情。
“我知道你在这过得并不开心。不如屠龙大会结束后同我一道回西荒，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小子，那么好的机会，不用管我了。你去当你的乘龙快婿，让我静静度过余生。”
陈起懵了，第一回有人如此直白地对自己表达爱。对方单论长相便不逊色绝大多数人，况且瞧她身上的银饰价格不菲，家境也一定殷实。
这样一个人儿，看上了自己，是莫大的荣幸。
“屠龙大会结束后前给我一个答复便是。”纳景兰微笑道，“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灰色珠子气道：“真是傻小子。要我便一口答应下来！”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做三件事。这三件事还没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
“说你傻，你真傻。我与你并没有契约关系，你只要把我从兜里拿出来，扔进这大江之中。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
“我父亲说过，男人一定要说到做到。”陈起攥紧了拳头，“我娘亲也说过男人一诺千金。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好，好，好！”
灰色珠子连说三个好，激动到无以复加：“若是你做到了第一件事。我便把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配得上它们。”
陈起面无表情，似乎对灰色珠子的决定不以为然。
月色朦胧，少年就站在悬崖边上，心事重重。
霍风猛地惊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抬头望天已是正午。
他看书看到入迷，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不赶到会场，只怕自己的比试要按迟到作废了。
他洗了把脸，赶忙跑到呼宁阁的会场里。
“真可怕。”
会场之内的观众，无不发出这样的惊叹。
立于场内的是陈起，躺在他旁边的是崇霄派弟子。
又一个同门师兄弟被陈起一击打倒，不省人事。他举手示意获胜后，离开了会场。
陈起迅速回归，实力隐隐有屠龙大会第一人之势。和之前霍风得到的信息并不一致。
“奇怪了……”
霍风看到了陈起眼底的血红，像是种失传已久的功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