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下,霓虹灯烁。
一行五人乘着电梯,落在地下车库,出了舱门径直走向右侧的奔驰。身着西服的年轻男人,一路小跑至车身前,弯身拉开车门。待秃顶男人上了车后,四人将奔驰周围以及车底,检查个通便后,才分别坐上驾驶位,以及后车位上。前灯亮起,发动起开始嗡嗡作响。
秃顶男人闭上双眼,毕竟是个作息分明的人,该休息的时候,哪怕只是片刻,却也不愿去多想那些琐事。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车子刚起步十几秒,便不得不熄火停了下来。
“老大。”驾驶位上的保镖,脸上露着万分的惊恐,侧头问道,“怎么办?”
秃顶男人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一幕却仍改变不了他平静的脸。
“老大。”保镖却是急了,慌乱的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解开胸前的安全带。
“不要出去,不要下车。”秃顶男人闷哼一声。
作为雇主的命令,这些保镖理应完全服从才是,可此时车厢内的四人,生怕晚了半分,早打开了车门,奔了出去。互相使了使眼,便四下逃去。
纵然是从事着最为危险的贴身保镖,真在命悬一线之际,哪能还顾及高昂的薪酬。
四辆挖土机在保镖逃出的几秒后,对奔驰形成了围墙,挖土铲缓缓抬起,前后的挖土机又向前进了半米,车头几乎挨着奔驰。
只若挖土铲落下,纵然是百万的奔驰,也难逃废铁的命运。
秃顶男人仍坐在副驾上,眼皮一眨不眨,甚至连安全带都没有解开。
“猛虎关元培,真有几分胆魄。”从挖土机上跳下个年轻男人,相貌上虽是与国人无异,但语音却十足的别味,径直走到奔驰车门处,用着别味的中国话问道,“关老板,该下车了吧?”
关元培瞥了年轻男人一眼,从容的解开安全带,走下了车。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年轻男人犹如朋友聚会一般,脸色和气的紧,“我叫秦长龙,大多人都称呼我为老秦。”
“你瞧着年龄倒是不大。”关元培仍是镇定自若,完全不像身如险境一般。
“不错,鄙人芳龄才二十九岁,算不上老。”秦长龙脸上得意满满,“不过手段很是老道,便也就被喊老了。”
“手段?”关元培忍不住微微一笑,想来这人倒是个假中国通,居然表述年龄用“芳龄”两个字,“朋友远道而来,不会是让关某人瞧瞧你开挖掘机的手段吧。”
关元培在八大王之中,可谓是鼻祖人物,与谢子豪,武飞一起为佛爷开拓毒品市场,才有了今日八大王的规模。但在年龄上,关元培要稍微大得多,三十二岁时便是佛爷手下一号角色,猛虎的名号在那时,可谓是巅峰之时。
如今在八人之中,关元培所占据的毒品市场,份额却是最为少的,甚至还不如骆驼。
因为在攻城拔地的七年中,所有人都在忙于争抢市场,唯有关元培却在极力漂白,开拓着一些正当合法的生意。
如今三十九岁的关元培,已经多了一个元培餐饮有限公司董事长的身份,旗下品牌江南春餐厅,已经在洋襄市开设了五家,元太子烧烤餐厅,也已经拥有三家了。
“关老板真是风趣的很呢。”秦长龙大笑道,“不管怎么说,我既然来了,还请关老板移步跟我走一趟。”
“去哪?”关元培估摸着,毕竟这个地下停车场外面便是闹市,而且四处都有着监控设备,这些人不好下手,想换个偏僻的地方罢了。虽然明白对方的用意,却也是无可奈何,倒不是因为堵着自己的四辆挖土机,而是挖土机旁边已经立着十余人,将自己退路都封死了。
“坐我的车,到了便知道了。”秦长龙从挖掘机缝隙中挤了出去,走向一侧的大众轿车。
关元培迈出步子,跟在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都坐在后排上。
大众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径直奔向磨山。
一路上秦长龙没有再说话,关元培也没有说话,车厢里死寂般的安静。
半个小时后,大众停靠在磨山道一侧,两人便前后下了车。
每逢节假日之时,磨山森林公园可谓是人山人海,可也只是在傍晚之前。毕竟磨山道东边如今正在修路,车辆无法通行,一般过了傍晚时分,便人烟稀少了许多,像这般时刻,更是几无人影。
两人钻进一侧的茂林之中,身影便被树荫淹没。
关元培内心反倒是轻松了些,不管怎么说,对付一个人要远比对付十几个人强的多,机会也大的多。
“就在这吧。”秦长龙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个十来米,便是东湖了,转过身道,“我们就在这做个了断好了,至少这里比较凉快,即便是流些汗,也令人感到舒服。”
“怎么了断?”关元培拳头已经攥紧,毕竟自己很多年都没有动手了,忙碌生意以后,身体更是缺乏锻炼,而对方正值当年,唯有突袭方才有胜算。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找上你吗?”秦长龙撅了撅嘴,反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是说说怎么个了断法吧?”关元培眼皮一眨不眨,仅管月光微弱,却仍盯紧着对方每一个关节,每一寸的皮肤。
关元培确实没想去问,因为那些都无关紧要,对于敌人,只有打倒他才有权利去了解一切,在打倒他之前,知道与不知道都是无用的。
犹如那次帝都食府聚会,七人之中唯有关元培,从始至终都闭着眼。
他对疯狗的想法没有兴趣,他对武飞的手段也没有兴趣,甚至他对肥象,蓝蝎子之间的意见都没有兴趣。那些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佛爷,了解在座的人,所以他比在座的人,都更为的沉稳。
“很简单。”秦长龙摊开空空的双手,“你杀了我,或者被我干掉。”
“确实很简单。”关元培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要先告诉你,我们来的目的。”秦长龙得到的命令是留活口,目的就是要通过关元培的嘴,让其他人知道GX潮哥的存在。一来,好令其他人做出更为明智的选择,二来,也算是先礼后兵,下了挑战书一般。
只是秦长龙还未来得及说,猛虎已经动了。
不得不说,关元培的名号绝无半点虚夸。
时机把握的实在恰到好处。
秦长龙正欲夸夸其谈,最为松懈之时,拳头已到面门。
只是可惜了些,也许关元培多年未动手,又长了几年的光轮,角度却偏了几分,力道也差了几分。
秦长龙挨了一拳,整个人爬在地上,却顺势一撑,滚出去一丈多,躲开了心窝致命的一脚。站起身子,嘴角已然流出血来,咬牙闷声道,“你们中国人,真不仗义,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关元培内心一阵哆嗦,想来自己一击未成,如今只得真刀真枪的拼命一搏了。
蓝蝎子赶到洪森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恶狼,肥象,花豹,骆驼等都已经坐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走上前问道,“老关情况怎么样?”
“肋骨折了四根,胸腔全是积血,下身腿骨全部粉碎,后半辈子落定残疾了。”恶狼应道。
蓝蝎子点了点头。
几人的脸上既没有悲痛之感,也没有仇恨之意,甚至连欣喜之色也瞧不见。
“疯狗呢?”蓝蝎子瞧了瞧众人问道。
“电话一直关机,打不通。”肥象站起身子道。
几人面面相觑,狐疑之色相互扫视着。
在洋襄市之中,敢动他们几人的,除了佛爷,只怕只有他们自己了。如今佛爷和毒蛇还在看守所之中,而且关元培是几人中最早跟随佛爷,若要做掉他,绝不会等到现在。
如今佛爷和毒蛇可以排除了,可剩下的六人,都有着嫌疑。
五个人的心里,此时都在盘算着,究竟是谁下的手?
毕竟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眼瞧着脸上安然自若,可个个心里都是鬼胎暗怀。
出来混社会的人,一脚踩在棺材里,一脚踩在监狱中。
可贩毒的人,两只脚都搁在棺材里。
关元培也许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才极力去漂白自己,可是又实在无法全身而退,便落得这般处境。既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躲藏,又无法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但在圈子里,已经属于逾越底线了。
纵然是上梁山,也得先纳个投名状。
如今关元培想擦干净屁股,换张干净的脸,岂是一根绳子上蚂蚱所想看到的?
“会不会是疯狗干的,这么狠的手段也只有他干得出来。”花豹赵仁义道。
“应该不是。”武飞摇了摇头,“以那小子的做事,若真是他干的,决不会此时还不来医院的。”
疯狗平日里目中无人,疯疯癫癫,可做事向来缜密极了,滴水不漏。走货从未出过岔子,而且上次在帝都食府,对着武飞的枪眼,也是隐蔽的紧,旁人若不仔细瞧,根本无法瞧见。
武飞虽说不怎么待见廖勇,可这等关头,也不敢信口雌黄。
只若有证据证明是谁下的手,于情于理都将受到其余人共诛,毕竟躺在里面的人没有死,等他醒来之时,真相自然会揭晓。
“那该是谁呢?”赵仁义是跟着武飞混起来的,一向当他是大哥,自然不会质疑他的话,眼睛不得不瞟向在场的众人。
“等老关醒过来,就知道了。”武飞瞧着病房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