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结束,孜然每天都在努力工作,早出晚归,一个人住在城西那栋她和林哲曦的房子里。有人说她挺正常的,待人还是那样亲和,可是只有熟悉的人知道,她的笑容没有以前灿烂了,总是带着克制的疏离。
孟东说,经历了林哲曦的死,她已经二次成长。有时候他都在想,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推荐林哲曦来承智。
孜然也在关注阿黑和赵龙的情况,法院最终判阿黑无期徒刑,赵龙有期徒刑六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赵龙惨死牢中,听说是被阿黑用了什么手段杀害的。医生诊断出阿黑患有重度精神病,他有次发病从五楼坠下,当场死亡。
根据阿黑的供认,他是趁林哲曦不注意捅了他腹部一刀,然后逃走,林哲曦奋力追了他几十米,最终倒下。法医鉴定,林哲曦死于心脏病发,再加上失血过多,就算当时救护车赶到,也很难抢救回来。
怀特医生在一天夜里给她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其实林哲曦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恶化了,只不过在强忍着不说,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答应了林哲曦不跟任何一个人说,重诺的他只能选择沉默,希望孜然能够体谅。
孜然生气吗?或许有一点吧,不过她气的是自己,之前她也有发现林哲曦不太正常,可是她选择忽视,只觉得他一切都好,不可能会有复发的可能性。
孟东让她回家休养一段时间,神经总绷着也不是事儿。于是孜然就请假回了清水村一趟,那里依然是生机勃勃,只是她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重回故里,她还算淡然,只是老袭和杜美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孜然拿到了杜美人给的一封信,信封上面写着“孜然卿卿亲启”,信中的内容令她潸然泪下。
“孜然,你知道吗?这几年我都在与病魔作斗争,只想拥有如此美好的你。
我从没错过你的点点滴滴,我还挺高兴的,你真的喜欢我,我只想快点让身体好起来。
那年来你家,我差点就克制不了自己的心向你告白,可是我不能,因为我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何谈与你的未来?
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你,我想,至少要让你明白,我也爱你。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你别难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林哲曦亲笔”
铿锵有力的字迹,这是他在第一次来她家写的,交给了杜美人保管。孜然心间五味杂陈,望着窗外的绿树,她突然想起那年在桃花树下,他扶着其中一棵讲:“你如果有一天想不通一些事情,一定要记得回来,这里可能有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不是那个陪你到最后的人。”
是哪棵树来着?她记得是他们一起埋酒的树,那坛酒?莫不是……越想越激动,她先是用锄子在那棵树下挖着,后来土松了些,她立马徒手挖土,当她看到那已经发霉的红纸露出表面,她笑了,反手在脸上擦了擦汗水,迫不及待地把酒坛子打开。
果然,坛子里不是什么桃花酒,而是一些物品。
孜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现在就是只要有一丁点和他有关的东西,她都想要找回来。
这小小的坛子里盛的是林哲曦对她满满的爱,东西不多,但是她很眼熟,因为这都是她的东西,有一大部分是她跟他学画的时候扔掉的草稿,当时他还嘲笑她的画好丑,没想到他没把这些东西当成废纸,而是像宝贝一样掩藏在土下。
孜然捂着心口泪如雨下。她抱着这些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了整整一天。
任老袭和杜美人在门外如何劝说,她都不理不睬。
好在她在天黑之后走了出来,抱着那一坛子东西,笑着说:“爸爸,妈妈,我想离开一段时间,你们放心,我只是想走出去。”
走出他去世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