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热闹啊”
夜色下的江户笼罩在繁华的气氛中,一年之中,唯有此刻,银白的月盘化作残钩,不夜的城市将变成百鬼的乌托邦,化作在夜空之下起舞的黑暗之巢。
彼岸缓缓的走在街上,这个季节温度颇低的风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尽管她并不会生病,也不能感受到风的温度,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毕竟,在那里,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哀嚎,与那条如镜般的红河。
她是第一次来到人间。
很多人都对她说过,彼岸花是唯一愿意留于阴间引渡亡者的花朵,这一点彼岸倒是不清楚,她只记得,自她醒来,她便生长在忘川河畔漆黑的大地之上,以骨为根,以灵为食。
那与她一样的红色河水下沉眠着的不甘的灵魂,终究也只是化作零星萤火,化作忘川河中的游鱼幻影,变成她的养分。
她不是不想离开,只是无处可去。
“你为何不去人间看看呢。”
有一天,一只小船从忘川河上飘下,那个总是沉默的紫衣女子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人间。。。是什么样的。。。”
她化作人形,落在紫衣女子的船上。
她只知道,那些亡者都是从那个叫“人间”的地方而来,却从未去过。
女子又沉默,过了许久,才回过头,撑着船,向忘川河的尽头望去。
“一朝泡影,一刹浮华,一世红尘,一生等候。”
河水的流逝声中,似是传来女子的轻声呢喃,又好似什么也没有。
然后,彼岸被送到了人间。
奢靡的气息穿插在灯红酒绿之间,喧哗的祭典仿佛似泡沫般的迷幻梦魇正在张开诱惑的陷阱。
彼岸的目光正聚焦再一名孩童手中的糖葫芦上。
亡者的引路人,忘川的主人,竟然喜欢这种小孩子的零食。
“我们是不能随意干扰人类的。”
有个紫色的家伙这么对彼岸说过。
彼岸只好又失落的坐在一旁,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缕细风夹杂着熟悉的气息从彼岸的脸颊拂过。
她回过头,一串糖葫芦正躺在袋子里,放在她身后。
彼岸的嘴角划过一丝温柔的弧度。
“下次再问她名字吧。”
彼岸轻咬着糖葫芦,发丝随风飘舞。
嗯,
有点甜了。
。。。
“再一次。。。吗。”
我看着正坐在岸上迷茫的少女,在“乘客”的哀鸣之中将黑色的渡船缓缓的停靠在上游的岸边,观察着少女的行为。
“。。。好无聊啊。”
少女的声音空洞而遥远,自四周回荡而来。
『又是这个家伙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每一次,顺着川流不息的红河而下之时,那个少女总是在那里,重复呢喃着一句话,凝视着遥远彼方的黑暗与虚无,循环了许多许多年。
她不知在凝视何处,而我一直在凝视她。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停下了渡船。
“你为何不去人间看看呢。”
那个少女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机,她跳上了我的小船,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乘客”不满的发出一声细小的叫声,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
“人间。。。是什么样的。。。”
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脑海中有些尘封已久的碎片翻腾着,让我有些头疼。
『我好像忘掉了什么呢。』
我毕竟也很久没到过人间了,思索良久,我只好回答道:
“一朝泡影,一刹浮华,一世红尘,一生等候。”
她有些迷惑,不过却也没有再说话,我看着她,撑起小船便将她送到了阴阳的交界处。
“我们是不能随意干涉人类的。”
最后,只来得及提醒这么一句,那个已经重新充满生气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光晕之中。
我伫立良久,终究还是半怀着不放心的感觉追了上去。
当我来到人间的时候,她正看着一串糖葫芦留着口水。
我有些好笑,却又这才想起人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无比新奇。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顺手向商贩买了两串糖葫芦,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身后,离开了人间。
『她好像察觉到了呢』
很久以后,我回忆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