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地通。
那个爆打后羿的男子,想必就是嫦娥的父亲帝喾,否则的话,别人也不会对后羿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耿狄呢,则是在见到嫦娥被绑时想要冲出去,却是被炎黄部落之人给阻拦了下来,当然,他们阻拦耿狄的原因,绝对不是怕他去送死,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耿狄算是哪根葱?一个哑巴老男人罢了。想去送死,谁会有这功夫去阻拦?
“修罗?”
此时,一个声音在罗脩的耳边响起。
罗脩一听到这个声音,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因为,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家伙——颛顼。
也只有颛顼,会以“修罗”这个名字称呼他。
只是此刻对方跟自己讲话,他自然不好不理,于是带着疑惑地目光转头,与颛顼对视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好像并未听出对方的声音一样,问道:“颛顼?你怎么在这里?”
“呵……”颛顼冷笑一声,却并未回答罗脩的问题,淡淡道,“果然是你!”
他冷笑过后,跟身边之人低声说了几句,瞬息间,十余人围困在了罗脩身后,尽管没有将他抓起来,却也与软禁差不多性质。
罗脩知道会有此遭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此时,帝喾教训完后羿,来到了颛顼身旁问道:“小首领,我女儿姮娥她……”
“不必多言。”颛顼淡定地说着,此般神态,倒是与那不周山中的老者极为相似,只见他继续道,“姮娥是我族人,难道其余几人就不是了吗?只是此间我们必须要等,今夜月圆,他们这般大动干戈,绝对不是向我们示威这么简单,看看再说。”
帝喾比之颛顼年长十多岁,曾几何时也是一代首领,奈何故乡遭遇突变,不得已之下才会流离于此,认嬌极为父,辈上来算,还比对方小了一辈。
他本就不甘屈于颛顼之下,如今女儿遭临大难,对方却说再等等,这让他如何不怒。
奈何怒有何用,颛顼统治部落的手段,比之黄帝还要精明,就连他曾经带来的族人,都已信奉对方为神明,此刻想要救下女儿,没有颛顼之命,没有人会贸然出手。
仇恨,也在此刻,悄然蔓延上了帝喾的心头。
远处,随着一轮圆月悄然升起,祭台下方,一名瘦杆子老头,和一个长着颗猪头的矮子缓慢走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两人来到了中间位置,嫦娥所在的祭台下方,瘦杆子老者满意地看了看四周围拢过来的人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颛顼身上,浅笑道:“颛顼,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归降于东皇大人吗?”
“你们两个,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颛顼一副高傲的神态,“让你们所谓的东皇大人出来。”
“啧啧。”猪头嗤笑了一声,道,“小娃娃,当年你爷爷都得叫我们一声伯父,怎么到了你这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了?难道你爷爷没有教过你,长幼尊卑这个道理吗?!”
颛顼闻言,不以为然,一改先前文质彬彬之态,反讥道:“你们两个歪瓜枣脸的家伙,还想跟我爷爷攀关系?真是个笑话。我说啊,还是回娘胎里面改造改造,再出来好好做人吧。”
“你!”猪头矮子怎么说也有了近百岁的年纪,怎么能忍受一个毛头小子的讥讽,差点发飙。
瘦杆子老头却是伸手阻止了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后,转而将目光移向了帝喾,朗声道:“帝喾,黑水山下,你我有过一面之缘。正所谓见到就是缘分,既然你我有缘,我也不想做出一些伤害到我们缘分的事情。”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嫦娥,继续道,“她是你的女儿吧。”
“娥~”帝喾望向自己的女儿,喉咙哽咽。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看到她眼睁睁在你面前死去吧。”瘦干老头继续诱导着,“你看看她,这么年轻,这么美丽,如此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你作为她的父亲,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他说话间,一名拿着火把的家伙已经走了过来,将火把递交到了老头的手上。
“姮娥,姮娥!”
此时,倒在地上的后羿听到了妻子的名字,踉跄着站起来,当见到妻子被绑在高台上时,悲愤地大声呼唤着,这段时间里面对于妻子的思念,统统涌现了出来。
他想要冲上去,却是被帝喾一把拉回来摔在了地上。
“俊,让我......”
“你闭嘴!”帝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作为父亲,同样非常担心女儿的安危,自然不想让这个已经残废的家伙坏了事情,若是后羿贸然冲上去,惹得远处的风伯雨师不高兴,一把火将嫦娥烧死,这结果,谁来承担?!
帝喾转向了颛顼,此刻,他已经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女儿就在眼前,他作为一个父亲,却在这边畏首畏尾,无动于衷。
这样子的事情,是一个父亲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所以这一次,眼看着天空上的圆月已经升上了头顶,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女儿救下来。
“颛顼,就下我的女儿,我欠你一份人情。”
“不行!”颛顼立马拒绝。
“哼!你不帮我,好!”帝喾怒了,真的怒了,他望向身后的众人,大声喊道,“高辛氏族何在!”
“吼!”
“在!”
“首领,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人群里面,零零散散出现了几个声音,不多,却个个充满了气势。
“帝喾,你是想造反吗?!”
帝喾完全不理会颛顼的问话,振臂高喝:“高辛氏族的兄弟们,姮娥现在被那帮西人囚禁在高台之上,你们说,我们是要将她救下,还是放任她不管,眼睁睁看着她受那帮西人的凌辱吗?!”
“救下她,救下她,救下她!”
身后之人高亢的回应传来,这一次,人数上竟是比先前多出了许多。
“不许动,通通不许动!”颛顼也在这边鼓动,他的想法很简单,实际上,他就是希望嫦娥和其余被俘虏被烧死,假意自己示弱,从而引出东皇的首领东皇太一,借机将其除掉。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威望,身后的人,包括帝喾在内,都不会拒绝,却大大遗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父爱如山。
只是,此刻他再这么做已经晚了。
高辛氏族的几十号人已经全部站了出来,并且,还有许多炎黄氏族之人也纷纷应和,他们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族人惨死在眼前。
颛顼见无法劝说身后之人静下,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帝喾,说出了一句狠话:“帝喾,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炎黄氏这几年来收留你们的恩惠,同时也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姬姓这个事实。”
“我的命,我族人的命,都是义父给的,与你何干?”帝喾冷笑一声,转而抖擞了一下身子,凌厉的目光看向前方,喝到,“冲啊,救下我们的族人!”
“冲!”
上百号人冲人群里面挤了出来,跟着帝喾一起,朝着前方冲将出去。
“可惜啊!”突然,一直在看热闹的瘦干老头发话了,“吉时已经到了!”
他随手一甩,手中的火把已经抛向了身后,“啪嗒”一声砸在了高台下方的木堆之上。
“轰!”
熊熊烈火,瞬间燃烧了半边天地。
帝喾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风伯雨师他们微微一笑,似乎非常满意这帮人的表情,随后,在火光之下悄然离去。
后羿趴在地上,望着燃烧起来的火焰,痛苦地呐喊着妻子的名字:“娥~~”
高台上,昏睡的嫦娥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而清醒的理由,并不是身下正在往上攀升的烈焰,而是丈夫歇斯底里的声音唤醒了她。
迷糊间,她睁开了眼睛,朦胧中,她一眼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丈夫。
“羿~”她低声呼唤了一句,昏沉的脑子清晰了下,随后,骇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十几米高的台子上,下方,炽热的火焰,正不断地吞噬着脚下的高台,逐渐升腾的热量,已经使得她的长发蜷曲起来。
“啊!”
嫦娥惊叫了一声,只是短暂的惊讶之后,她竟鬼使神差地平静了下来。
“大朗,你听我说。”
“与你相遇,是我的幸运,成为你的妻子,更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看着你这般堕落下去。我不想,让你一辈子生活在颓废当中。”
“我的命是你救的,也正是因为当初你救下了我的性命,才害得你断了一只手臂,彻底失去了曾经的自信。”
“如果我的死,能够换回你的自信,那么我只想说,我愿意!”
下方的后羿听到了嫦娥诀别的话语后,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妻子的方向跑去。
然而,大火已经吞噬了高台下的柱子,吱呀间,边上的几个台子已经纷纷倒下,火花四溅,先前冲上去的人群不得不退后几分,以免遭到殃及。
好巧不巧,正好一块飞溅而来的木块朝着后羿飞了过去。
后羿举臂格挡,尽管木块上的力道不大,可上面超高的温度,还是令他疼地呲牙咧嘴。
上方,随着几个高台倒下后发出的轰响声,剩下之人纷纷醒来,当见到身下燃烧的火焰时,尽皆在那边惨叫。
嫦娥呢,她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就算火焰已经触及了她的身子,她都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她望着下方自己的丈夫,听着身旁之人的惨叫之声,忽然地,她笑了,笑地那么地灿烂,笑地那么地自然,仿佛身体上的灼烧并没有给她带来痛苦,而是舒爽。
“再见了,我的爱人。”
嫦娥轻轻的说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唯有后羿非常清楚的看见了妻子的嘴型。
“轰!”
火焰吞噬了嫦娥,点燃了她身上的兽皮衣服和一头不算顺滑,却乌黑透亮的长发。
许久之后,火焰熄灭,遗留下遍地尘埃。
大风吹拂,扬起遍地尘埃,同时也扬起了嫦娥化为了灰烬的身躯,缓缓,随风而逝,飘撒在了那月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