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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日谈

“其实从现在看来,很多现象在文明的萌芽时期就已经产生了,并且还是值得注意的。不是吗?综合各个平行宇宙中的各个文明发展进程,可以看出甚至在文明还未能离开家园星系时,就已经发现了量子力学的某些效应,尽管还远远不完备。当他们得知意识会导致波函数坍缩的时候,难道不会多想些什么吗?即便在这里获得的仅仅是空想而已,但当他们理解了热力学第四定律的时候,能够制造出心灵-能量转换器的时候,难道还不会明白,拥有感情,即便这种感情是不可分析的重要性吗?

它们就是因为完全不懂这一点——也许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刻,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切的时刻,它们的感情就已经永远的丧失了吧。

不过,还是存在萌芽的,理子酱。即便在重重地封锁下,爱和感情仍然会在孵化者这样一个似乎离感情最远的文明中发生了。我想这也许能说明什么问题吧——当然,我不是物理学家啦,如果让我来做一个数学证明以证明我刚刚所说的观点什么的,说不定我会从神明的位子上掉下来呢......”

鹿目圆香在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像是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所以说,无论科学和技术发展到怎样的程度,仍然存在一种比希望更加耀眼,比绝望更加坚强的东西,是这种东西引领着所有文明从饮露餐花走向星辰大海——因为魔法少女,就是代表着爱与正义的存在嘛!”

理子感觉到眼睛湿润了。

“谢谢你,女神。”她发自肺腑地说道。“您要走了吗?”

看见已经从自己的对面站起来,正站在鞋柜前面换上鞋子的小圆,理子问道。

“嗯,要去给某个女孩带来希望了呢。”小圆笑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之前安慰理子的时候的,就像母亲一般的安稳笑容,而是还带着少女的稚气,且充满了像是第一次去游乐园般的兴奋感。看到女神现在的样子,理子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了“约会”这两个字。

无论是看起来还是事实上都和准备初次约会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的女神,自顾自地拉开门走出去。冈崎理子一直送到门外,她的使魔也蹦蹦跳跳地跟着她,但在门廊,她示意使魔不要继续跟着了。

“啊,对了!”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圆神将手伸到自己的裙子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看起来裙子的口袋似乎仅仅有装饰作用,不可能装进什么东西。但当她将手抽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拿着一本看起来很厚重的书。

“只能简化到这个程度了呢......”小圆似乎真心很遗憾一般笑着说。“理子酱,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哦。虽然看起来很厚,实际上比看起来还要厚很多就是了。这是神明大人为多元宇宙刻画的物理学图景哦。虽然我能够在想要的时候一口气理解其中的全部内容,但果然我对物理无感呢......差不多到时候了。再见啦,理子酱。要努力成为圆环世界最优秀的物理教授哦。”

圆神走向房屋外面完全清洁的街道上。这街道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架由象驾驶的“象车”。在象车后面精致的车厢中,两位在圆环世界处于最高阶的神使正对着车厢下方的圆神挥手,同时也没忘了给理子打招呼。

“做好了准备吗?”圆神对坐在车厢右侧的蓝发少女说。

“嗯,完成了。圆环之理的日常维持工作交给贞德酱就可以了。大约有三百万名魔女希望能够作为神使为你战斗,其他的魔女也有很多派出了使魔。不管怎样,大家可都是要为了小圆的恋爱事业而努力的啦~”蓝发的少女笑着答应道。

“什么啊!沙耶加酱真是的!和焰酱才不是恋爱!只是正常工作,正常工作!”

“正常工作的话,让神使去不就可以了嘛?”沙耶加调笑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哦,就算是转校生这种难缠的家伙,我也可以一口气解决掉的哦。女神大人还是安心地呆在圆环里面吧~”

“不行啦!”圆香的脸红了起来。看起来羞耻的要死,但其他人看来,无疑是超乎规格的可爱度。“这一次孵化者文明几乎已经倾尽全族之力试图创造出魔女,要知道孵化者文明一族的力量,几乎就是那一个宇宙中全部的力量了哦。”

“好啦好啦,不是恋爱,不是恋爱~~话说回来小圆可是要变成我新娘的女人,只要是小圆就算是神我也娶给你看~”沙耶加满嘴跑火车,倒是没有否认小圆的后一段话。可能她也知道这一次的救济并非靠她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吧。

“没关系的说,我们可是圆环之理的说!有三百万魔女希望作为神使的说,其他的魔女也都已经派出了数~都数不过来的使魔,有那么多手下的话,渚酱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解决掉了的说!”沙耶加身旁拥有白色长发的自称“渚酱”的萝莉元气满满的说道。那个色调很奇怪的大象也鸣叫起来。看着女神无奈的样子,理子不禁笑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这一次很可能不会像以往的接引那么轻松,但她仍然确定她的女神能够获得胜利。

“真是轻松啊小渚......能够使役其他魔女的使魔,我也想要这种能力啦......”沙耶加装出不愉快的样子。

“圆环世界单体最强居然也会嫉妒的说,好害怕的说!”小萝莉装出害怕的样子拦腰抱住了沙耶加。

“没有下面的小圆强啦......”沙耶加抓了抓脸颊,倒是没有否认除小圆外最强的结论。

继续调笑了几句之后,沙耶加拍了拍身旁的百江渚。白发萝莉拿出一个小喇叭,吹出数以千计的泡泡。这些泡泡覆盖了整个象车,她们并没有邀请女神上车,而是立刻在原地消失了。

圆神对少女微笑了一下,她的背后伸出有形的光之翼。尽管那是极端明亮的纯白之翼,但理子却可以辨认出其上的每一根羽毛。

随后,名为鹿目圆香的神灵飞向天空中,在那里她完全消失。

理子带着幸福的心情转身,近乎是漂浮着走进自己的房间。不仅因为自己获得了所有物理学家的梦想之物——近乎可以被称为阿卡西纪录的存在,更因为那位女神的到来。

在之后,也要为圆环的世界作出更多的贡献。

这样想着,她翻开这本厚重的书的第一页。

——在这里,我很幸福哦。

对自己的使魔这样说着,她的使魔歪了歪头,它的思考能力并不足以理解理子——针之魔女的话,但它却爬到了理子的大腿上趴了下来。静静地,理子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

——不过,在温暖的幸福中,残留着小小的悲哀。

——虽然我知道作为孵化者的你,无法来到我们的世界。但我还是希望着,见到你,见到你——

【大麦哲伦星云顶端星域,异端2KO4终身羁押区】

原本它被称作分离体141372,如今它被称为异端7029。

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异端被关押在各个星域的空间中。一般来说孵化者们称它们为精神病院。仅仅在顶端星域中就关押了近一万名异端。

“感情”这种病症的发病率,在孵化者的群体中大约是一千五百万分之一。

也就是说,在这个精神病院里,关押着的,是以人类的标准看来,孵化者中最为正常的一批。

但这些“正常”的孵化者们将迎来不正常的命运。

终身羁押区并不会给予它们肉体上的折磨,只是在狭窄的囚室里待着,囚室是透明的,周围安装着高强度的色力装甲,和它还作为分离体141372时,为了守护一位少女而佩戴的色力装甲是同种款式的军用版本。

这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灼热星球,色力装甲内部的生命维持系统持续运作,通过吸收炽烈的阳光中的能量来维持异端们的生存。

对于有感情的人类来说,在这里待着会被孤独击垮,随后崩溃掉。但对于没有感情的孵化者来说,这里和其他能够生存的地方没有太大差异。

这些经由变异而诞生出感情的孵化者们,便与人类一样,因被孤独击垮而在这里逐渐疯狂,最后迎来自己的终结。

但异端7029不同。

它静静地趴伏在因绝热力场护盾的存在而只是微温的地面上。护盾的感觉有些柔软,就像是趴伏在那个名叫冈崎理子的女孩身上的时候一般。

它一遍遍地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对着自己微笑的少女,用千奇百怪的问题和推理让自己无言以对的少女。看起来比谁都理性,却藏着比谁都温柔的内心的少女。

异端7029回忆着。它知道生物的记忆不够可靠,因此在自己忘掉之前,必须要一遍遍的重复所有的这些记忆。

在很多年后,异端7029也一定不会忘记,它和她相遇的夜晚。

因为无事可做,异端7029闭上了眼睛。它开始了睡眠——一个孵化者族群不需要做的事情。

现在的话,我们是一样的了。

想象着在魔女结界中等待着被“回收”的少女,它仍然闭目,在近似于温暖的沉寂中思考着。

现在,我们一样,都没有未来了。

隔着十四万五千光年的距离和未来所有的时光,异端7029沉入梦境。

一个,能够与那个怀恋的笑容相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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