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闾良领着众人穿过一座园门,眼前豁然开朗,训练场的确很大,东西方向宽约五十丈,南北方向长约一百丈,四周均为高墙。
涂锐大为吃惊,这么大的训练场,在白虎郡可是首屈一指,无人能比的!
场内约有两百人正在分组训练,一组人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正在跟另一组手持梭枪的人对阵,双方阵列整齐、攻防有序。仔细看他们的兵器,都是真刀真枪,只不过刀刃上缠着麻绳、枪尖上包着布条而已。
这哪里是练习武功,分明是行军打仗的训练!几人都有同感,却都没有出声。
看到馆长带着几个陌生人来到,领队的立刻一声令下,停止了训练,并排好队伍等着指示。
闾良含笑道:“鄙馆刚刚成立,人员均为拼凑而来,难免良莠不齐,让总教头见笑了。”
一下子能凑这么多人也不简单!途锐冷笑道:“这样的训练方法,鄙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大大增长了见识!”这话有很大的讽刺意味,训练武功高手应该是一对一,你弄这么多人混战,摆明是外行!
闾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这只是初期的基础训练,想通过这种方式选拔一些服从命令、有胆有识的人出来,再加以重点训练而已。这里面大多数人都会被淘汰掉!”
涂锐点点头,道:“万事开头难,这也不失是一种好方法!不过,什么时候才能训练出高手呢?”还是对这种训练方法嗤之以鼻,心中却有了底气,忍不住想让手下挫挫对方的威风,来个下马威。
闾良依旧不亢不卑,伸手捋了一下山羊胡须,笑道:“涂总教头是这方面的行家,今日驾临鄙馆,正好可让这些儿郎们听一下总教头的训导。”扭头对场上一个人喊道:“粟仓,你过来一下。”
涂锐笑道:“训导就免了!你挑几个人,让我的手下跟他们对练一下吧!大家彼此学习学习。”
那个叫粟仓的人闻声跑了过来,站在闾良身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浓眉大眼、腮帮铁青。
闾良吩咐道:“你去挑四个人来,跟涂总教头的手下对练一下。”
粟仓看了几人一眼,盯着不曲戏笑道:“涂总教头还带了彩头来啦!”
闾良脸色一沉,吼道:“不得无礼!”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不曲身影一晃,已冲到粟仓眼前。
粟仓只觉得眼前一花,“啪、啪”,脸上已狠狠挨了不曲两巴掌。
焱平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不曲就已经打完人,又回到了他身边,怒道:“敢占老娘的便宜!”
见不曲教训了粟仓,压住了对方的威风,涂锐冷笑道:“无知者无畏!去挑人吧!”
闾良没再责骂粟仓,却对着不曲拱拱手,说道:“下人得罪了曲姑娘,我一定会好好惩罚他,请曲姑娘见谅!”
不曲气愤不过,哼了一声,“不看了!焱平,我们走!”
马上就能看到比武了,焱平哪里肯走,忙扯住不曲哀求道:“曲姐姐,看一会儿吧,好曲姐姐。”
“扑哧”一声,不曲破怒为笑,“看吧、看吧,谁让你嘴巴那么甜!”又不走了。
众人一起大笑,扫除了尴尬。
粟达已带着四个人走过来,也穿着牛皮铠甲,拎着藤盾刀枪。
涂锐道:“牛得禾,你先上!”
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出,伸展了一下身体,接过藤盾和大刀,吼了一声:“刀盾对刀盾!”
这名字取的真好听!他娘就是有水平!焱平和不曲对望一眼,咯咯笑起来。
粟仓不甘示弱,立刻命令道:“公羊南,你打头阵!”
还有人姓公羊的?焱平更觉得好笑,却看到双方的人都很严肃,便强忍住没笑出来。
不曲则不看双方脸色,放肆地咯咯娇笑起来。
涂锐暗自得意,牛对羊,听名字就知道输赢了,呵呵!
牛得禾和公羊南站在场地中间,对视一眼,双盾轻轻一碰,算是见面礼节,然后嚯地退开一步,拉开了架势。
众人围在四周,屏息静气,凝神观战。
虽然两人都穿着铠甲,但只能防护住胸口,头和四肢却暴露在外;虽然刀刃上缠着麻绳,但毕竟是真刀,刀尖还有很强的杀伤力。那盾牌只是藤条编制而成,虽浸过牛油,不致被砍破,但如果力量够大,还是很容易伤到对方的。说是比武,如果不手下留情的话,无异性命相搏!
两人均持盾身前,放低身架,紧盯对手,在场内缓慢兜着圈子。
牛得禾慢慢前移,试探着对手的反应,右手的大刀慢慢耍着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过去。
再看公羊南,却气定神闲,冷冷看着牛得禾,大刀却藏在藤盾后面,让人猜不透他的攻击方位。
突然,牛得禾一个箭步冲向前,大喝一声,跳起身,抡刀大力劈向公羊南。
公羊南举盾相迎,却在刀盾相接的一刹那,急促后撤藤盾,引着牛得禾的大刀顺势后拉。
他这一招用得非常巧妙,而且时机拿捏得非常准,不但避开了牛得禾的重击,还借力将牛得禾的大刀引到了自己身体左侧,而他右手的大刀也因滕盾移开,露出了刀尖。
众人齐声喝彩,掌声雷动,也不知道是为谁助威。
公羊南没等自己的藤盾落地,看准牛得禾的破绽,刀尖一闪,对着他的大腿直搠过去。
涂锐大吃一惊,这招太******阴毒了!牛得禾的身体刚刚落地,藤盾还没防护到位,刀尖就已刺到。
牛得禾本想借着大力,一刀将公羊南劈翻,谁知道被他巧妙躲了过去,还趁机偷袭自己的大腿。匆忙之下,刀尖撑地,身体一个侧后翻,勉强避开了偷袭。
这个动作有些狼狈,但总算没被公羊南刺到。
涂锐大声叫好,闾良和粟仓则是两脸冷笑,没出息!这么狼狈的水平还有脸叫好。
双方又拉开架势,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牛得禾收起轻敌之心,谨慎对敌;公羊南也主动攻击,伺机扩大战果。
焱平看得津津有味,他在村里的时候,只进行过射箭的系统训练,刀盾偶尔玩过三四次、梭枪耍过五六回,都还没有入门;后来又转入内功修炼,更加很少摸玩刀枪。所以对兵器对决,还是比较陌生。牛得禾和公羊南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武功却也不弱,打斗起来,也能攻防兼备。这次观看两人兵器打斗,逐渐从双方的攻防里看出来一点儿门道。以己之长、攻敌所短,跟赤手空拳打斗的道理是一样的!兵器就是手臂的延长!熟悉兵器之后,把它当成身体的一部分即可,越能混为一体,取胜的把握就越大!
又是一阵喝彩,对决更加精彩。
牛得禾的大刀被对手的藤盾压在了地上,身体一个趔趄;公羊南的大刀则被对手藤盾卡住,抽不出来。
焱平已看出牛得禾的破绽,只要公羊南灵机一动,伸脚踹过去,就能把牛得禾踹倒!“呀!踹他!”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不已。他已完全沉浸在决斗中,已忘记自己是跟涂锐进来的,连该帮谁都忘了!
公羊南反应很快,应声出脚,牛得禾应脚倒地。
粟仓大喊一声:“停手!”第一局自己胜了,见好就收。
涂锐怒火冲天,狠狠瞪了焱平一眼,焱平吓得连吐舌头。
闾良摸着山羊式的红胡须,满脸笑意望着焱平,心道:这小子有眼光!
第二局开始,涂锐派牛得禾的哥哥牛得苗上场;粟仓则派公羊南的弟弟公羊北出战。
牛得苗要为弟弟报仇,心里憋着一口气;公羊北则要扩大胜果,继续扬威。
比赛肯定精彩,不容错过!
公羊北得意洋洋问牛得苗:“你惯用什么兵器?你喜欢什么兵器?任你挑!”
牛得苗怒气冲冲答公羊北:“你惯用什么兵器?你喜欢什么兵器?任你挑!”
公羊北笑道:“随你用什么兵器!反正我不和你一样!”
牛得苗怒道:“随你用什么兵器!我用梭枪!”
两人还没开打,先耍起了嘴皮子功夫。
公羊北随手拿起哥哥用过的大刀,笑道:“就用这把胜者刀吧!盾牌就不用了!”
哎呀,口气这么大!知道别人用梭枪,反而捡短的大刀对敌,还连盾牌都不用,是不是这么托大啊!焱平暗暗为他担心。
牛得苗反而笑了,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想用大刀对付我的梭枪?哼!等着瞧吧!他熟练地用脚尖勾起一把梭枪,抡了一个枪花,叫道:“来吧!公羊小子!”
公羊北抡刀摆个架势,怒道:“来吧!母牛小弟!”
众人忍俊不禁,一起哈哈大笑,刚才还很僵持的气氛被这两个小子搞得活跃起来。
场上两人几乎同时大喝一声,放开手脚向对方猛攻过去。
公羊北抡刀如风,似车轮滚滚一般,只见刀影不见人。
牛得苗则抡枪大开大阖,仗着枪长的优势,不给对手近身,却也威猛之极。
说笑是说笑,但两人打斗起来却毫不含糊。
这哪里是比试,简直是拼命!刀枪无眼,随便碰到哪里都会受伤!焱平正在惊叹,场上形势已发生了改变。
公羊北一刀震开梭枪,闪电般向前冲,却不去砍人,而是顺着枪杆来削牛得苗的手指,如果得手,则可顺势砍向牛得苗的脸部。
牛得苗被对手攻到身边,已无解救办法。如果握住枪杆不放,势必被削断手指;如若松手,则面临赤手空拳对大刀的局面,必输无疑。
焱平看得真切,大叫一声:“松手、抬腿!”他知道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及时松手,并用手掌托着枪杆向外推,避免大刀砍到脸上;而对手就在眼前,可同时提膝猛击对手阴部,就可反败为胜。
牛得苗这时已经松开了手,却没想到向外推枪杆,为了避免被大刀砍到脸上,只有头部后仰。听到焱平提醒,干脆挺身后躺,并趁势抬起左膝。
由于时机慢了一点儿,牛得苗在倒地之际,公羊北已几乎冲到了他身上,膝盖击中了公羊北的臀部。
公羊北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趴下,但却比牛得苗倒地好得多。
不用说,此局又是“至武会馆”获胜。
粟仓等人均拍手庆贺。
涂锐想不到会连输两局,气得脸色铁青,两头牛居然打不赢别人的两只羊,太他娘的笨了!要不是焱平及时提醒,还会输得更惨呢!又转念一想,兵器上占不了便宜,那就比试拳脚!
接下来的两局拳脚比武却又出现了一边倒的形势,涂锐的两个手下手脚很利落,竟连赢两局。还把“至武会馆”的一个对手打得牙崩嘴裂。
总算二比二打成平手,为涂锐扳回了面子,他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焱平一看他们出场,就知道他们的水平都很一般,还处在力大赢力小、灵活赢不灵活的阶段,还没上升到用内功取胜的水平。看来知道用铷燚晶石协助修炼的方法还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看他们打斗,跟看小孩子打闹差不多,不禁轻轻摇头。
闾良看到焱平的表情,心中凛然:这小子可能是个高手呢!
比赛结束,闾良打着哈哈道:“这两个后生身手敏捷,实在佩服、佩服!”
涂锐也哈哈笑道:“贵馆在兵器方面确实水平很高,佩服、佩服!”
等涂锐和焱平等人走后,闾良还站在训练场上,捋着胡须沉思出神。
粟仓问道:“馆长,打我的那女人是什么来头?身法还挺快的!好像跟涂锐并不是一路的。”
闾良笑道:“‘五峰四怪’之一!他们倒不足为虑。反而那个叫焱平的小子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要小心应付!”
“那小子倒还看出了一些破绽,有些水平!”
“何止有些水平!可能连我都赢不了他呢!”
“啊?有这么厉害!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眼睛!”
“看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