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目正站在城门洞里,冷眼看着他们冲进城里,却不制止,反而冲着士兵叫道:“不要追了!没看到吗?是‘五峰四怪’!咦?怎么又多了一个?”
几个士兵悻悻转身回来,骂道:“什么‘五峰四怪’,简直是土匪!”
头目笑道:“就是土匪!你们几个新来的还不知道,以后要长点儿记性,不要惹恼这几个怪物,他们可是六亲不认的家伙。”
不歪兄妹几个对这里很熟悉,很快就来到一家相熟的客栈,店主热情打招呼:“哟,四杰来啦!稀客稀客,赶快请进,还有几间上房空着,您老跟我来!”
大家安顿着住了下来,又把几斤赤焰钢和十几斤矿石放进床底,这才锁好门去隔壁一间大酒楼吃饭。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五峰山盛产各种山珍野味,又是大郡名城,厨师手艺很高,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佳。大家又有钱,哪里在乎贵贱,反正好吃的都统统叫上来,点了满满一大桌子,大饱口福。
酒足饭饱,不歪端起一碗酒,扫视众人一遍,说道:“焱平兄弟,大家萍水相逢,也是一场缘分。从今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好兄弟,来!大家干了这碗酒!”
这番话本来应该在吃饭前说,但四怪都是粗人,并不讲究什么礼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众人同时起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不歪放下酒碗,嘿嘿笑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外面看看情况,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你不是很熟悉这里吗?还有什么要了解的?焱平看他笑得有些古怪,似乎不是真话,但也不好追问,便说道:“好的,大哥注意安全就是了。”
不斜和不弯也跟着站起来,对饕餮仔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先吃着,我们两个也陪大哥出去逛逛。”
饕餮仔是喜欢凑热闹的家伙,见他们几个要出去逛,就叫道:“等我吃完,我也去!”
不曲连忙拉住它,娇笑道:“你不能去,他们去的地方你可不能去,你还小。”
焱平恍然大悟,知道他们是要出去鬼混,就说道:“饕餮仔不去,我们去睡觉。”
饕餮仔不依,摇头晃脑吵着还要去。
不曲笑道:“这么早睡觉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去赌钱吧!很久不赌钱了,这手也痒得难受,走,去赌钱!”
焱平和饕餮仔都没有赌过钱,很是好奇,就一起大叫:“赌钱去!”
不歪已经走出了门口,听到他们说要去赌钱,连忙转过头来,说道:“焱平、四妹,你们还是回客栈吧!我不太放心。”说着,又使个眼色。
焱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就记着去赌钱,差一点把那事儿给忘了!”忙对饕餮仔低声说道:“床底下还放着宝贝呢!我们回去客栈看着吧。”
不曲笑道:“饕餮仔,要不我去找一个骰子,先教你怎么赌钱,等练熟了才去赌场?”
饕餮仔毕竟是个懂事的乖宝宝,自然以大事为重,也就勉强同意了。
焱平和不曲刚刚走进客栈,就看到院子里有三五个人在争吵。却是店主在劝一个人,另有两三个住店的客人在看热闹,那人背对着大门,看不到面目。
只听店主道:“快敲锣了,马上就要关门睡觉了,你要是住店就赶紧交钱,不住店就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那人指着几间还开着门的客房辩解道:“你看,客人都还没有睡觉,我就进去问问而已,又不影响你做生意。再说了,如果我能卖掉这把宝刀,今晚就在这里住,还可以多给你一些儿钱。”
店主听到能多得几个钱,也就松了口:“那你就快一点儿,但不能影响客人休息!如果听到敲锣,你就要马上离开。”
那人连忙点头道:“那是、那是。”
焱平听到那人说要卖什么宝刀,好奇心起,连忙走过去。看那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却是又黑又瘦且满脸灰尘,哭丧着脸兼两眼无神,一副风尘仆仆落魄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带鞘的长刀。刀鞘是乌木制作,鞘口、鞘尾包着紫铜;护手是一块厚厚的紫铜板打制,刀把缠着布条,看起来十分古朴,但却有些破损,想是年代比较久远之物。
那人看到焱平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满脸堆笑道:“这位小哥相貌堂堂、威武绝伦,一看就是富贵之人,而且必定武功高强!我这儿有一把祖传宝刀,因生活所迫,不得已要卖掉,小哥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看相貌就知道武功高强,这人太神了吧!焱平立刻被他的宝刀吸引。
不曲却看也不看,骂一声“滚开”,拉着焱平就要进房间。
焱平忙道:“看一看、就看一眼是什么宝刀!”又问那人道:“是什么宝刀?”
那人低声道:“院子里不是看宝物的地方,最好去你房间里看。”
不曲心里一动,暗暗冷笑,哼!等老娘看看你有什么伎俩!便打开焱平的房间,领着那人走了进去。自己坐到床上去,和饕餮仔玩起骰子来。那些矿石都放在不歪房间,这里只有几件破行李,不怕让他进来。
焱平刚进屋就催着他抽出宝刀来看一看。
那人却并不急于抽出宝刀,而是自己找张凳子坐了下来,缓缓说道:“不知道这位小哥有没有听说过大王的‘赤焰宝刀’?”
“啊?你这把就是‘赤焰宝刀’!”焱平大惊,前几天才听不歪说过族长大王有一把‘赤焰宝刀’,现在竟然就能见到,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这些好事都能给自己遇上?
那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缓缓说道:“想当年族长大王打造‘赤焰宝刀’时,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是负责锻造宝刀的铁匠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些铁匠之一。你知道,锻造那把宝刀所用的可都是赤焰钢;而且所用的赤焰钢不可能不够用,只会多出来一些。”
这倒是实情,不可能在材料不够用的情况下去打造宝刀的,更何况是大王的宝刀呢,自然会预多一些材料,焱平连连点头。
那人察言观色,看到焱平相信了自己的话,就继续说道:“当年,打造好大王的‘赤焰宝刀’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把剩余的赤焰钢私自藏了起来,回到家后,就偷偷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赤焰宝刀,作为我们家的祖传宝物一代代传了下来。”
他晃了晃手里的宝刀,又道:“就是这把!这把宝刀虽然不是大王的那把‘赤焰宝刀’,但一样是赤焰宝刀!它和大王的‘赤焰宝刀’只有一个区别,就是刀身没有镶嵌宝石。你知道,我们铁匠之家可没那么多钱去买宝石的。可惜我这个不肖子孙,竟到了要卖祖宗宝物的地步,实在是愧对祖先啊!”说到这儿,眼里竟然流下泪来。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并不想卖掉这把宝刀的,只因生活困难,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实在是对不起祖宗了。”
焱平深信不疑,更加心痒难耐,催促道:“快打开来看看!”
那人道:“你是不是真的想买?”
不曲冷笑道:“不看一看怎么买?你说是宝刀就一定是宝刀吗?不验过货怎么行!”
那人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咬咬牙说道:“好!就给你们看看。”说完,缓缓抽出了宝刀。
红光一闪,宝刀呈现在眼前:刀长约二尺八,厚背薄刃;刀身呈淡红色,有细细的、深浅不一的花纹,泛着诡异的红光。
那人道:“这把宝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毛可断!”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三寸长、两寸宽、一指来厚的铁板放在地上,拿起刀轻轻剁了下去,也没有听到什么响声,铁板却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焱平惊呼:“好锋利的宝刀!”连忙接过宝刀,仔细观看起来。
不曲闻声跳下床来,凑过来看了一眼,冷笑道:“这哪里是赤焰宝刀!赤焰钢可不是这种颜色!”
那人一愣,随即叫道:“你识不识货?怎么说我的宝刀不是赤焰钢打造的!你见过赤焰钢吗?不懂就不要乱说!”
不曲哼了一声,道:“刚炼出来的赤焰钢才是这种淡红色,还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打造宝刀,那时候就会变成赤红色,比这深得多!我看你这把刀没可能这么锋利!拿那两块铁板给我看看。”
“看就看!”那人拿起两块铁板递给不曲,气哼哼看着她。
两块铁板的断口非常整齐,看不出破绽,但不曲却摇摇头,似乎并不相信:“你再砍一刀让我看看!”
那人脸色微变,叫道:“刚才已经砍过了,信不信由你!买不起就算了,还说赤焰钢不是这种颜色,都不知道你见过没有,净说大话!”
见他不敢再砍,焱平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又听到他扯到赤焰钢上去,心中一动,望了望不曲,更加心知肚明,知道这人的目的是来打探赤焰钢的。
焱平也不揭穿,掏出独角短刀,道:“不用你砍铁块!只要你能砍断这把匕首,我就买你的宝刀!”
那人接过焱平的短刀看了看,不过是用什么牛角之类的东西制作的,毫不起眼,心中大喜,却不露声色道:“先讲好价钱再砍!我这把宝刀要卖一百个金币的,你买不买得起?”
不曲插嘴道:“什么宝刀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最多给你二十个金币!多一个也没有!”
那人摇摇头道:“那不行,太少了!最少要五十个金币!”又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我现在急着用钱,二十个就二十个吧,一言为定!”
不曲暗叫不妙,虽然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但他这么爽快,其中一定有诈!
焱平知道自己那把短刀的情况,很有把握揭穿他的把戏,便笑道:“行,一言为定!”
那人把独角短刀放在地上,刀刃向上摆好,用力向下砍去,只听“啪”的一声,双刃相交,却没有砍断短刀。拎起宝刀一看,却见独角短刀卡在了宝刀上,而宝刀上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焱平和不曲哈哈大笑,齐声叫道:“什么破宝刀!骗子!”
那人大惊失色,知道把戏被揭穿,慌忙取下短刀递给焱平,拎着宝刀和刀鞘落荒而去。
焱平拍拍额头笑道:“好险,差一点儿上当受骗!”
不曲笑道:“老娘可没那么容易上当!我一听到他夸赞你,就知道这是江湖人惯用的伎俩。他看你年纪轻轻,没有江湖经验,以为能骗得过你,谁知道还有老娘在这儿呢!哈哈。”
焱平大叫庆幸,如果不曲没有跟在身边,那这次肯定就被骗了!又想起以前外婆说过的话,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否则很容易看错人。江湖险恶,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看来行走江湖,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才行!现在再分析一下他的行骗伎俩,不难看出破绽:他砍铁块时,毫不用力,显然已经在铁块上做了手脚;而砍独角短刀时,却没有十分把握,所以很用力!
不曲道:“我看这人除了卖刀骗人外,还有打探赤焰钢的意图!哼哼,估计我们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而且还知道我们就住在这家客栈!这些江湖伎俩我很清楚,这个家伙是来打探虚实的,想看看我们的警惕性高不高;真正动手来偷的肯定不是他,背后肯定还有高手呢!今晚一定要注意防备,免得被人偷走!”
焱平道:“那他不是打草惊蛇了?”
不曲道:“估计他是想先顺便骗我们一笔钱,然后再想办法来偷赤焰钢的,他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识破他的诡计!哼,这样也好,让他知道了我们的厉害,就不敢轻易下手了!不过,今晚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焱平点头道:“要不我们轮流睡觉,直到不歪大哥他们回来?”
两人商量妥当,这才轮流值班。
外面非常安静,整座郡城都已进入梦乡。
焱平坐在椅子上,渐渐睡意袭来,忍不住打起了盹。
突然,外面传来跳墙落地的响声……